不同于鄭吒任云生幾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關(guān)羽身上迸發(fā)而出的威壓。如海嘯撲面而來,叫張杰有些喘不過氣。面對著關(guān)羽,仿佛是在面對一頭狂暴的遠古巨獸。他可以確定,即便是自己出手都未必能降伏得了這頭巨獸。
該死······這究竟是什么一場恐怖片?。≡趺磿霈F(xiàn)這么強大的敵人,這是要逼死他們嗎?
張杰手心滿是汗水,越是能清晰感受到這股威壓的人便越能體會到這種生死難測的恐怖。反倒是幾個新人體會不到其中意味,顯得相對平淡得多。不過看資深者的表情,他們也能猜測到一二,臉色轉(zhuǎn)而蒼白下來。
“零點,你時刻緊盯著他,不需要干別的只時刻緊盯著他!我要你必須殺掉他!不然我們就都得死在這里!”張杰把槍械丟給旁邊的帥氣男生,看向零點的眼睛瞪得欲要眥裂。見后者點下頭來,他轉(zhuǎn)身沖向關(guān)羽。
憑著鄭吒四人絕對沒有可能殺死這尊高大的鬼神,無論限制如何加身于他,張杰都必須參加這次的戰(zhàn)斗了。不然等到他們四個死掉,徒留下他一人反而更加難辦。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為難零點,但張杰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辦法。
少了零點和張杰的火力,陰兵推進的速度頓時大增。樂芙嚇得花容失色,腳下頓了一頓咬牙繼續(xù)朝余鉉跑去。她不像鄭吒趙櫻空這般神勇,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新人而已,只能靠一把手槍吃力地堅持著。還好大部分的陰兵并沒有將心思放在她身上,只是前仆后繼地包圍向楚軒幾人。但僅僅是寥寥數(shù)名,就阻斷了她的去路。
子彈打空,陰兵身上只是多了幾個無傷大雅的孔洞。樂芙有些茫然地看看身后,又看了看神色復(fù)雜的余鉉,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聰明如她,沒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大叫大鬧,尋求分身乏術(shù)的楚軒等人幫助。像極了落單的雀鳥,在陌生的環(huán)境瑟瑟發(fā)抖。她終于認識到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中的危險得多,之前依靠著資深者,她這樣的新人只是跟隨著奔來跑去,有鬼怪也是鄭吒他們先頂上去。危險離她很近,卻又是那么的遠。讓她以為恐怖片也不過如此罷了,能有多危險呢?乖乖地跟著跑就是了。甚至然樂芙有一種錯覺,依靠著自己的聰明才智,萬事都可應(yīng)付。
只是有些東西,僅僅依靠才智是沒辦法解決的。
陰兵在迫近,它們顯然有著相當?shù)撵`智。見樂芙杵在原地不動,反而不敢輕敵冒進。樂芙突然生出幾分后悔,后悔自己不考慮清楚就傻傻地跑出來救人了。不過現(xiàn)在后悔已晚,陰兵的長戈只消幾尺就能刺穿她脆弱的身體。
“符!用符!”余鉉撐起身體,拼盡全力大吼出聲。
樂芙驟然驚醒,慌慌張張地從懷里抓出幾張符紙。她也顧不得分辨哪些符紙有用,一股腦地往陰兵身上丟去。符紙觸及甲胄,其中一張登時紅光爆綻。被接觸的地方繼而燃燒起來,陰兵退之不及,焰光大作,呼吸間被燒成一團灰燼。這火焰的霸道遠超出兩人想象,哪怕只是沾著丁點火星,便有燎原之勢燒灼起陰兵。
剩余的幾名陰兵似乎怕極了此火,慘呼著掙扎不斷。樂芙不敢逗留,繞過它們跑到了余鉉身邊。
余鉉似哭似笑,不知道該說什么為好?!爸x謝······謝謝你了,樂芙,我這條命是欠你的?!?p> 樂芙抓起他的手臂,扛在頸后,嬌小的身軀支撐起對方的全部重量?!拔覀冋f好了互相依靠的,努力······不要死掉?!闭f罷,她扶著余鉉緩慢地挪向楚軒那邊。“你還有那種符紙嗎?剛才我丟出去的那張??礃幼雨幈孟窈芘逻@個。”
“······”余鉉已經(jīng)將所有的符紙拿在手中,聞言無奈道:“我不知道你用的是哪張,要都丟出試試看嗎?”
“先不要······”樂芙將他的胳膊往上抬了抬,吃力地回答:“這樣子的我們是沒辦法跑過去的,楚軒、楚軒他們不想再管我們了。鄭吒說符紙里有一種能加速的,我們只有試試看?!?p> ······
借著沙鷹無限子彈的特性,巨大關(guān)羽被張杰打得連連后退。也不知道這槍的子彈哪來的這般威力,一時間將其壓制地施展不出。伴隨著沙鷹的轟鳴,狙擊槍聲響徹耳邊。子彈精準地射中巨大關(guān)羽的腦袋,眾人意料的情況沒有發(fā)生,中了這一槍它只是失了半塊腦袋,依舊顯得生龍活虎。
獨眼掃過,巨大關(guān)羽厲斥一聲,頂著子彈的轟擊揮動青龍刀劈向張杰。張杰見狀忙向一旁跳去,刀鋒震地,激起一層氣浪。張杰狼狽得在地上滾了幾圈,顫抖著半跪起身。他本可以輕易地躲開這一刀,跳離的過程中卻陡然失了力氣似的,百般技巧都用出不來。
鄭吒只以為他實力不濟,不等關(guān)羽再出一刀,率先跑出要替張杰擋下。
“繼續(xù)!”張杰吐出一口血痰,推開鄭吒又是兩槍打出。這兩顆子彈準之又準,將刀鋒打得偏移了方向,重重地落在他身旁不遠處?!八欢ㄓ腥觞c,看準了打!”
說著,張杰縱身而出,踩著刀柄一躍而起,如一頭迅猛的黑豹沖向巨大關(guān)羽?!皨尩模冀o老子拖住他!”雙掌壓下,任云生四人身子都是一沉,仿佛有千鈞之力從頭頂直壓而下。如果說先前的威懾只是心理層面的重壓,那這次四人可以篤定,確實有什么東西壓在身上一般。
這壓力不分敵我,巨大關(guān)羽自然未能幸免。他身形一滯,忙舉起青龍刀抵抗。但這壓力委實大的驚人,長刀方舉緊接著雙膝一軟,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倒去。張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氣急敗壞地大吼道:“媽的!還在等什么?!”
鄭吒最先沖出,運轉(zhuǎn)起內(nèi)力身子輕盈數(shù)分,踩著巨大關(guān)羽的膝蓋向上跳去。對方周身猶若銅鐵,尋常攻擊根本傷不得他。拿蛇拿七寸,砍人砍腦袋,鄭吒不清楚對方弱點在哪,只有按照老思維來。抓住胡須,鄭吒提氣再上。手中哭喪棒遞出,狠狠地刺向巨大關(guān)羽銅鈴似的獨眼。關(guān)羽避無可避,忽然縱聲長嘯。有如實質(zhì)般的音浪悍然打來,將鄭吒全部氣力的一招盡數(shù)化解。
這時再要收招已經(jīng)晚了,他只能用身體硬生生地抗了音波化作的氣浪。身在半空,沒有可借力的地方。鄭吒脫線風(fēng)箏般地摔落而下,將要落地時一條手臂把他攔腰抱住,隨即而來的是一連串“噼啪作響”的骨骼碎裂聲。
任云生不禁痛呼出聲,大喘著粗氣問道:“還能再上吧?”
“哈?你等······”
“能就送你一程!”不等他回話,任云生雙臂黑脈虬起,把鄭吒重又高高丟出?!袄乙话眩 编嵾竵聿患岸嘞?,伸手探出,內(nèi)力灌于手臂把任云生丟向關(guān)羽的面門。接著他雙腳連蹬,在半空中虛踩幾下落到了實處。
鄭吒站在巨大關(guān)羽的肩膀上,看著任云生一套毫無章法的亂拳往對方臉上招呼,不禁苦笑。這小子哪里會什么招數(shù)套路啊,完全憑著血氣之勇瘋狂亂打。也虧了現(xiàn)在關(guān)羽不知怎得騰不出手來,不然被對方尋出破綻,那就是一刀的事兒。
想罷,鄭吒揮杖往巨大關(guān)羽頸后打去。老子打不了你的眼睛,打你的脖子總歸沒問題了吧?彼時趙櫻空也攀上了巨大關(guān)羽的后身,刀杖打出,哭喪棒被彈飛開來,便是霧隱匕首鋒利異常也只能堪堪刺入對方的后頸。
又有長嘯乍起,鄭吒忙穩(wěn)住身形,順勢扶住摔落過來的任云生??粗蝗喝嗣γβ德祬s不能對巨大關(guān)羽造成多少傷害,這讓他想到一個喪志氣的詞:蚍蜉撼樹。
相比起巨大關(guān)羽,他們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弱小到就像一群螞蟻想要咬死一個人類那般,無論怎樣的努力,只消“人類”動動手指,就能輕易碾死他們。
“你還能撐得住嗎?”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鄭吒知道,過不了多久巨大關(guān)羽就要掙脫束縛。即便是這未知的重壓也不能困阻他多長時間。
“只要你能撐得住。”
任云生看了眼仍懸在半空的張杰,后者死死抵住牙齒,雙手劇烈顫抖著。五竅鮮血橫流,幾乎將他猙獰的臉龐完全覆蓋。他知道張杰支撐不了多久了,受限于“那個”的張杰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莫大的奇跡。
空氣中響起一絲玻璃破碎的尖銳聲響,巨大關(guān)羽三次縱聲長嘯。不同于先前的抵抗,他仿佛是要將胸中滿含的怨怒盡數(shù)釋放。嘯聲里有金戈交鳴、烈馬長啼,又有厲鬼哀嚎、驍將戰(zhàn)呼。
眾人被震得心生搖曳,眼前似乎變作了黃沙卷地,殘槍斷劍的戰(zhàn)場。再回過神時,張杰無力地摔向地面,巨大關(guān)羽抖擻精神,拍飛了仍在他身上的任云生三人。
青龍刀被高高舉起,夜幕中隱約有怒龍舞動。再細看則是十數(shù)把黑氣凝成的青龍大刀,刀鋒卷動,頓時狂風(fēng)大作。陰兵見狀收了攻勢,作鳥獸散紛紛逃離這片戰(zhàn)場。正在尋找可趁之機的樂芙二人停下腳步,死命抵抗陰兵的楚軒等人收住槍火。仿佛有一種魔力逼迫他們不得不停下,注視向舉刀傲立的巨大關(guān)羽。
石萬啟沒有輕身之法,只能在地上看著。見張杰落地他剛要跑去攙扶,頭頂乍然一陣刺痛,驚得他立馬抬頭望去。
刀光斬落,四面八方皆是狂風(fēng)卷動。石萬啟只覺大刀有如通天徹地,朝他面門倒來。霎時間血液變作冷汗?jié)B出般,連動都動彈不了一分。
隨之落下的是那十數(shù)把黑氣大刀,帶起破空聲響,撕裂空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