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桌子和飯菜都已經(jīng)被收拾了。
卞元豐站在臺階上,空氣還是能聞到一些油膩的食物味道。
素香在旁邊哭的傷心,口口聲聲說著就是一個女童干的。
她從來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現(xiàn)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當然要對著卞元豐好好哭訴。
小書站在門內(nèi),垂著頭沒說話,目光一直注意那邊還沒有離開的卞元雪。
卞元豐聽了半日,終于不耐煩了,皺眉打斷道:“行了!哭哭啼啼,煩躁不煩躁!”
素香抽噎了下,有些怨懟的看著他的身影。
“阿梨,是叫這個名字嗎?”卞元豐說道。
“聽她們說的,就是這個名字?!?p> “你知道跟我說謊是什么下場,”卞元豐又道,“我再問一遍,真的是女童嗎?”
素香微頓,忽然就有些怯了。
剛才當著卞夫人的面,明明那么確鑿的事情,而且也有人幫忙出來指認了,卻被生生推翻,反而變成她們?nèi)鲋e。
而另外,她一直覺得在這個山上,卞元豐就是她們的依靠,可以給她們做靠山。
但這一瞬間,素香覺得心里面空落落的,根本就沒有什么憑借和安全的感覺。
“我沒有說謊……”素香的聲音變得低了,“的確是一個女童……”
“是不是女童打的,我看還是等抓到女童回來對質了再說,”卞元雪說道,“不過現(xiàn)在,是不是要算下那個憐平的賬了?”
小書從方才站在門內(nèi)開始就沒敢出聲,現(xiàn)在聽到卞元雪說這話,面色變得不安了起來。
“說說吧,她分了我的東西,拿回來以后不知道有沒有跟你們分?”卞元雪又道。
素香沒敢說話,小書更是不敢。
“弟,”卞元雪看向卞元豐,“反正憐平那丫頭的臉和胸都毀了,我看要不就趕她去后山和那些人一起做事,她留著也沒什么用了,反而會嚇到你?!?p> 提到這個,卞元豐心里面更是惱火。
他今天趕了一晚的山路,灰頭土臉,如今想洗個熱水澡都沒有辦法。
渾身又癢又酸,全聚在胸口,齊齊燒起了一旺燥火。
回來院中卻是這樣一股油膩的氣味,這也罷了,還有這么多人來又吵又鬧。
更氣惱的是,他的丫鬟,還是最喜歡的通房丫鬟,居然被人給打成這樣。
臉和胸都毀了,就這樣她們還好意思跟他一口一聲說是偷襲!
正面打的,能叫偷襲?
廢物!
“明早就讓她收拾東西走,”卞元豐語聲陰沉的說道,“如果真是后院那下賤的小童奴干的,我卞元豐的丫鬟被一個矮個子女童打成這樣,說出去都是丟我的臉,你們卻還要鬧得天下皆知,我看你們也跟著她一起滾蛋好了?!?p> 素香眼淚直掉,垂下了頭,早知道就真的不管這事了。
卞元豐心里越發(fā)毛躁,這時想起在山頂看到的那些木桿和鐵釘,他皺起眉頭,那形狀之前一定見過。
他轉身下了臺階,朝書房大步走去。
“弟?”
“別理我?!北逶S說道。
卞元豐的書房很大,大的有一些空。
四壁雪白,三個大書柜除了北面那個,其余兩個都是空落落的。
一個書柜是老一代傳下來的,磨損的厲害,好多枯黃的蟲洞。
一個書柜是在石橋縣一個大戶人家那搶的,四個馬賊給扛回山上,累得夠嗆。
書柜的顏色也舊舊的,貼墻那一面的漆色斑駁狼藉,卞元豐讓人涂過漆,但是很快又剝落了下來。
剩下那個擺了一大半書冊的書柜,則是卞夫人令人假扮富商去城里買的,搬到山上至今,還未超過三年。
書柜木質牢固,漆色嶄新,觸手光滑,走近有股清然木香,卞元豐著實愛不釋手。
他近期有個心愿,就是快點弄些書來,把這個書柜擺滿。
卞元豐大步回到書房,就在那個書柜上翻找著。
卞元雪掀開簾櫳,見他這個模樣,說道:“弟,你找什么呢?!?p> 卞元豐沒理會,總覺得近期見過,但大約是在哪,又想不起來。
這種就要到喉嚨口的東西,說不出來很著惱的。
找了半日,沒有找到,他站在那邊,望著一旁的綺窗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