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過去三個多月,發(fā)現血案的案發(fā)現場孫姚娟家也被清洗得干干凈凈,半點兒不留血跡,更別說兇手可能留下的痕跡。
對于這一點,孫姚娟表示很抱歉,她知道有難度,所以在其他方面便盡可能地全力配合白朝和昌南:
“你們也大概知道了,我的個人資料,你們應該都看過了,我三十六歲,未婚,沒男朋友,是小區(qū)里所有人眼中的老姑娘,整日宅在家里,愛好上網,我還開了個網店,賣手工飾品的,生意一般,賺取的錢也就夠我一個人的日常生活費用?!?p> 昌南一進孫姚娟家便取得了她的同意,四處去走走看看,三房兩廳的404室,他都給繞了個清清楚楚。
除了孫姚娟的房間,畢竟是姑娘家的閨房,未經同意,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不問自入。
走回來坐下,他便聽到孫姚娟這般和他和白朝這樣說。
昌南問:“你的個人資料上還說你有嗜睡癥?”
孫姚娟點頭:“是,發(fā)作性嗜睡病?!?p> “發(fā)作性嗜睡?。俊蓖趯O姚娟家客廳里的白朝聽著不禁蹙了蹙眉,這種病可不怎么好?。骸耙环N不分時間、地點、場合的睡眠發(fā)作綜合癥,在走路、吃飯、工作時不能自控地睡眠,伴有猝倒癥、睡眠癱瘓和催眠期幻覺……你的情況嚴重么?”
最糟糕的是,到目前為止,嗜睡癥也沒有明確穩(wěn)妥的根治醫(yī)療方案,最多只能是對癥治療。
比如說,調整好心態(tài)、注意休息、加強營養(yǎng),每天白天安排一定的時間小憩,這樣對發(fā)作性嗜睡癥狀的改善有好處。
嚴重么?
她自已不覺得嚴重,但周邊的人,包括父親、繼母、醫(yī)生、鄰居,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很嚴重。
孫姚娟不知該怎么回答,她想起醫(yī)生對她癥狀的定論:
“包醫(yī)生說……哦,就是包子希醫(yī)生,他是我的主治醫(yī)生,對于我的病情,他說他根據嗜睡病常見的五種臨床辨證分型分析,我是屬于‘氣血兩虛型’,面色萎黃無華或淡白,納呆食少,神疲乏力,心悸多夢、氣短懶言,或有自汗,頭暈目眩,舌淡嫩苔薄白,脈沉細無力……”
最后的陳述就像是念教科書一樣,她把包子希對她的診斷一字不差半字不漏地宣讀出來,末了重重地點頭:
“就是這樣,你們覺得嚴重么?”
真是個好問題。
她把問題丟過去,她把問題丟過來。
也對,每個人對事物的看法總是不盡相同。
白朝說:“我個人認為,還行,不過你這種發(fā)作性嗜睡病的發(fā)作時間,是不是不規(guī)律的?而是突發(fā)性的,突然間走著走著一頭栽下,就睡著了,或者吃著吃著,腦袋一歪趴下,也睡著了?”
孫姚娟苦笑:“是,就是這樣……大概真的很嚴重吧?!?p> 白朝這回點了下頭:“要真是這樣,那還真的挺嚴重的。對了,這位包子希醫(yī)生,我們可能得找他談談,問問你的情況,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睂O姚娟搖頭,寫了個包子希家的地址給白朝后,她看向昌南,說:“昌先生剛才還沒看過我的房間吧?要不要看看?白姑娘一起?”
昌南當然說好,白朝當然也沒意見。
………………
孫姚娟家有三個房間,一間她住,一間她父親和繼母住,一間成了她的工作房。
她的房間和工作房基本看不出什么特別,房間的裝修很平常,是以大自然綠色為主,工作房則更簡單,里面雜七雜八都是她網上手工飾品店的原料及成品,滿滿擺了整個房間。
至于她父親孫明和繼母林如期的房間,色調偏向明朗,但很穩(wěn)重,外界對他們的評價也都不錯。
兩人都是任教于大學,是大學教授,不過都退休數年了。
不管是學校,還是小區(qū)鄰居,或親戚朋友,都說孫明斯文有禮,林如期溫婉客氣。
至于林如期這個繼母對繼女孫姚娟的態(tài)度,則是說法不一。
有說好,有說不好,真是各人各看法,且皆有根有據。
說好的,則說林如期為孫姚娟的婚事操碎了心,大概親生母親也就如此了。
說不好的,則說林如期自身也是再婚的,只是不像孫明已有個女兒,且孫明原配是病故,她則是因前夫出軌而分開,再嫁孫明的時候,她未有子女,嫁給孫明后,也未再給孫明添上一兒半女。
那會兒都還年輕,孫明剛四十出頭,林如期三十多,兩人差了七歲,這年紀完全可以再生,但林如期并沒有懷孕。
兩人雖都是雙職工,但孫明與前妻有孩子,她則與前夫未有孩子,也就是未有生育,這種情況下,是可以再和孫明要個孩子的。
但她對外宣稱,孫姚娟雖是她的繼女,但她看做是親生女兒,和孫明并不想再要孩子。
這一點,孫明對外也證實沒錯,兩人確實都沒有再要孩子的心思。
林如期嫁給孫明時,孫姚娟已經十幾歲,已并非屬于一個懵懂的年齡,已有自辨事非的能力。
對于林如期對外表明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孫姚娟只是冷笑,并未在外多方言語。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以至于有些明眼人看出點兒端倪來,說到底不是親生的,說和做到底是兩回事兒。
這點白朝臨離開孫姚娟家時,特意問了孫姚娟對林如期這個繼母的看法。
孫姚娟說:“沒什么看法,人都死了……”
白朝說:“不,得說說,你就大概說說。”
孫姚娟只沉默了兩秒,便點頭說好,說那就說說吧。
她對這個繼母的評價很高,高在林如期做人方面,特別表里不一。
她說:“在我爸面前和對外,她對我總是體貼入微,連個小小的感冒,她都能違心地做到端水遞藥,時刻噓寒問暖,而一旦我爸不在,也沒有外人在場,她就無所不用其極地諷刺我,拿我所有的缺點來攻擊,尤其我已經三十六歲了還沒結婚……你無法想象,在外被人評價溫婉賢淑的一個人,她會用那樣尖酸那樣刻薄的話語來說我……呵,很難想象,她居然還是個風評不錯的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