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她也是第一次來,有點摸不著北,從屋頂上看遍植這竹子和梅花,還有高高矮矮的松樹,皆是些四季常青的植物,整個庭院布局跟迷宮似的,她有點后悔早知道應(yīng)該擺著郡主的儀架來的,但這樣作為下臣他得準備很多東西也不方便敘話。
從大門邊上的小門進入,穿過會客花廳隨性的左拐右拐竟也沒遇到個家仆護衛(wèi)什么的,堂堂一個左仆射府,安保卻如此松懈也是比較少見的。
正感嘆著,一個黑衣人就出現(xiàn)在了面前,嚇了她一跳,就差沒把袖弩拿出來了,可那人一行禮她便知道了,這是之前上官彧跟她商量的給蘇玉珩的暗衛(wèi),這就難怪了為什么大白天也可以沒什么人了,二十一衛(wèi)里的也算是能以一當(dāng)十的。
“你是?”那暗衛(wèi)帶著面紗她看眼睛也沒認出是誰。
那暗衛(wèi)摘下面紗沖她一笑:“姑娘,是我。”
“螟蛉?怎么是你過來了?”熟悉的臉龐,這標志的鷹鉤鼻除了他也不會有誰有了。原以為不會再看見螟蛉了,若再看見有可能就是上官彧要對她下手,結(jié)果竟在蘇府遇到了。
螟蛉點頭:“我來看十八,他在蘇府當(dāng)暗衛(wèi)?!?p> “哦哦?!卞?yōu)含笑點了點頭,兩個人很自然的并排走著:“也好,十八也喜歡這些琴棋書畫的。偶爾也能和蘇公子切磋切磋?!?p> 十八長得清秀,有幾分像上官彧,也愛些詩詞歌賦,算是二十一衛(wèi)中文學(xué)造詣比較高的。
“是。王爺也是這么說的。”雖然身邊的女子不算自己的主子了,但螟蛉看見她還是忍不住現(xiàn)身想說上兩句,可有發(fā)現(xiàn)好像其他的也沒什么好說的,便問道:“姑娘可是來找蘇公子?他現(xiàn)在正在花園里賞梅下棋,我?guī)Ч媚锶ァ!?p> “嗯,好啊?!睕]了主仆之分,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稍微親近了些,她很隨性的跟著螟蛉一路穿堂過室,一路上遇到幾個家仆也似乎都認識螟蛉也沒多問澹優(yōu)的。
等到了花園入口,說是花園,花沒有,竹子倒是看見一大片。螟蛉說他還得回去跟上官彧復(fù)命就不陪她進去了,直走就能到了。
謝過螟蛉,她信步往前,發(fā)現(xiàn)眼前翠竹之后,有一片梅林,后來才知,這竹林是月牙形的,而月的空處,則以星型和五行種植著青,白,黃,紅,紫五種梅花。也算是星月相映了。也虧蘇玉珩能找到紫梅,據(jù)說這世上的紫梅不過百棵,宮中也只有十余棵,他這似乎也有十余棵。
蘇玉珩正坐在梅林中的一個小亭里四周掛下了竹簾擋風(fēng)也擋雪。這竹簾似乎就是當(dāng)日綾山用過的那種特制的。如今是半卷著的,能看見他。
盡管這樣,就是澹優(yōu)到了小亭門口,沒有下人的呼喝,他也愣沒聽見腳步聲,只沉浸在棋的世界里。
“鬼來了!”一聲大喊。正在布局的蘇玉珩一個激靈,一子落錯。正怒著四下找罪魁,就看見一襲青衣紅斗篷的澹優(yōu)正站在階下笑著。聲音如同銀鈴悅耳。身后是青白兩色的梅花,紅色的斗篷如火,很扎眼,也襯的她膚白,數(shù)十日不見,她的樣子竟也變了些。
第一次看見沒帶人皮面具的澹優(yōu)他還是很驚艷的,原本澹優(yōu)的臉有些瘦削病態(tài),怯怯的??烧鎸嵉娜蓊伜芫?,圓潤的臉龐,雙頰會帶著淡淡的紅暈,杏眼笑的時候彎彎如新月,小巧的鼻子,櫻唇不點而丹,不算很出眾,但比之前的臉要美很多。
如今再見,嬰兒肥已經(jīng)沒了,那遺傳自上官憶的瓜子臉很標準,小小巧巧,微微一笑,很漂亮,不禁有些看呆。
澹優(yōu)看著他一身玄色的錦緞棉袍。袖子和胸前都繡著幾桿翠竹,頭發(fā)盡束于頂,不同于上官彧喜歡一半散著,更嚴謹些。不過他如今這呆頭呆腦的樣子實在有點難想象他在朝中這樣是怎么當(dāng)上這左仆射的,靠呆萌么?
她收回笑,認真板著臉看著他那呆樣佯怒質(zhì)問道:“怎么?左仆射大人還不請本郡主進去坐坐?”
“啊?”今時不同往日,他想起來她已經(jīng)不是他要挾的保鏢了,如今是郡主。意識到自己失禮,他趕忙迎出了亭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道:“不知郡主大駕光臨,倒是有失遠迎了?!?p> “蘇公子免禮?!彼创揭恍Γ摲隽艘话?。
蘇玉珩將她邀進了亭中,這亭子的名匾竟不是在外面,而是掛在亭子里的:梅廬。恩……煤爐。這名字真是……太雅了。
將自己的小手爐遞給了澹優(yōu),蘇玉珩給她倒了杯水,笑問道:“今日不是說剛回公主府,又是下雪,郡主怎么沒多陪陪公主?”
上官彧的笑,很多時候是豐神俊朗,有時候帶著些痞氣。蘇玉珩的笑,有點憨憨的,但很儒雅,有時候會露出那一口雪白的牙。
“母親睡著了,我才出來的,今日正好是沐休日,就來看看你了?!闭f著,她佯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抿唇笑道:“多日不見,蘇公子倒是胖了?”抱著手爐,結(jié)果他遞過來的茶,一瞬間就暖和了。
“有么?”蘇玉珩臉一紅,解釋道:“可能最近事情多,所以就吃的多了些。那幾日盡吃冷餅,回來瘦了被母親好一頓的說,”
說到蘇玉珩的母親,澹優(yōu)才想起雖然不是正式拜訪,也應(yīng)該去見見,蘇玉珩卻說老母親有寒疾,已經(jīng)由蘇夫人陪著去南方避寒了。
“難怪,蘇公子一個人坐在這里自弈自樂。怎么樣,我們來一盤?”澹優(yōu)自認棋藝一般,只能跟上官彧那樣的臭棋簍子比比,但如今看這正殘局,好像已經(jīng)破了。
有人對弈,自然是好的,蘇玉珩低頭就要收拾棋盤,卻驚呼了一聲:“這殘局,剛剛竟破了?!?p> 澹優(yōu)看著他一驚一乍的有些不屑:“一個棋局而已我自來就看見已經(jīng)破了?!闭f話仔細看了看這局,不禁嘖嘖:“蘇兄的水平果然不賴。”
蘇玉珩的臉刷的又紅了,窘道:“剛剛最后一枚子是被郡主一嚇,抖了一下隨手落下的?!?p> 這誤打誤撞也能破了棋局也算是一樁奇事,澹優(yōu)幫著他將那棋子歸回了棋盒自嘲道“哈,人家是一字師,我到成了一棋師了?”。
“哦?那郡主可要收了蘇某這個徒兒?”見她高興,他也開起了玩笑。
澹優(yōu)連連擺手,盈盈笑道:“受不起,我還沒出師呢,收徒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