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命運賦予人一種特殊的感情
［一］
開學(xué)了幾天自己也沒交到什么知心好友，反倒跟兩個男生有著不淺的交情，順境自然是好，逆來則順受。大概現(xiàn)在溫旅年只得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一節(jié)課下課明城紀(jì)和嚴塵兩人便沒了蹤影，到第二節(jié)課也不來上課，最奇怪的是老師根本當(dāng)沒看見一樣繼續(xù)唾沫橫飛。溫旅年滿腦子都是問號，有種想要探個究竟的沖動，但最終還是被理智控制住了。
中午也一個人孤單地去食堂吃飯隨便湊張桌子吃了，別人聊天她就沉默是金，偶爾問她幾句也就笑笑回答，時間也就這樣過。但心里始終提著一塊石頭放不下。女生因為腦子里老想著事情，走路都晃悠悠的感覺。終于還是不爭氣地撞上一堵肉墻。還好各自飯碗都吃的比較干凈了。
“唉不好意思。”
“啊我不小心的！”
“呃？”對方也急于道歉，溫旅年甚是奇怪地抬起頭看著對方。對方也恰好詫異地看著自己。
一頭整齊烏黑的蘑菇頭，細瘦的身材似乎弱不禁風(fēng)。
“噢，你就是那個弱受男？”溫旅年反應(yīng)過來有些欣喜，卻不知道在別人看來是赤/裸/裸的嘲笑意味。
“是……是的。”男生尷尬地應(yīng)道?！安贿^謝謝你竟然會跟我道歉?！?p> 溫旅年一聽覺得好笑：“為什么不能？就因為你一副受欺負相嗎？”
“是啊，很多人都這樣嘲笑我……”
“那也是因為你姐欺負你才造成的這么個大眾印象吧?！?p> “好像……也有道理?！?p> “你說話有點剛氣行不行？再怎樣下去我真的都要嘲笑你了?！迸行┎荒蜔?，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
“好。我是文祥，很高興能認識你?！蔽南樾α似饋恚@下讓女生覺得他像個女孩子一樣。
“文天祥？”女生忍不住吐槽，“抱歉。我是溫旅年，你以后啊還是改改你的形象吧……走咯?！?p> 溫旅年挑了挑眉從文祥身邊走過去，剛洗過的長發(fā)帶著淡淡的洗發(fā)水香。而從此以后男生卻因為一份小小的感動對女生始終持以著感激。
“不過話說回來……文祥他姐是玩吉他的么？”溫旅年在出食堂的路上邊思考邊呢喃，腦子里回放著開學(xué)第一天那時候的畫面。還差一點砸中自己，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后怕，要是砸中了那真是不敢設(shè)想。
會不會砸成腦震蕩？也許會留下后遺癥？
“啊呀?！边@下是撞到墻柱上了。溫旅年懊惱地揉著額頭，淚水不受控制地直溢出眼眶，低頭的一瞬間竟看到一團紙。好奇心驅(qū)使女生撿起來打開，而里面的內(nèi)容更讓女生吃驚。
原創(chuàng)歌詞，原創(chuàng)樂譜。
“誰這么有才？”溫旅年挑挑眉，隨意張望了一圈，視線在兩個熟悉的背影落下。
明城紀(jì)和嚴塵？
溫旅年不可置信地皺起眉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算走過去看個究竟。沒走一會兒男生便開始了彈奏，女生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站在他們的身后駐足觀望。
聽奏樂之聲在耳畔纏繞，女生嘴角上揚起漂亮的弧度。
勝似蝶翩飛于朝兮，慚于花零落雁于暮兮。
這一刻給溫旅年的感覺，又豈止這一句話能足以形容的。他們的光芒給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明城紀(jì)和嚴塵彈奏完起身打算回去，卻在轉(zhuǎn)身的剎那卻猛然愣住了。
“溫旅年？”
啪嗒——
小小的水花在地面濺起。
陽光此刻也在女生燦爛的笑容下失色，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晶瑩般透亮的淚珠。
“怎么哭了？”兩個男生有些不知所措地忙走到溫旅年的面前，明城紀(jì)著急地問道。
只是一扇被故意關(guān)閉過的窗毫無征兆地打開，然后投進這世間的各種光亮。深深刺痛著隱藏的內(nèi)心。盡管是初中時期那段最可怕的時光也還好沒讓自己遺忘當(dāng)初所說的要記得笑。
溫旅年秀眉緩緩舒展開，轉(zhuǎn)而變成了微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個人?！?p> 嚴塵看她笑心里也放心了不少，想緩和氣氛幽默說道：“莫非他和我們一樣會吉他？還這么厲害？”
“恩，很會彈吉他噢?！迸Φ醚劬Σ[成了月牙，開心地點點頭。然后癟著嘴有點無奈，“可惜……我沒這么厲害?！?p> “旅年，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教你技術(shù)喲?！蹦猩{(diào)皮地眨著明亮的眼睛說。
“真的？”有些難以置信。
“我們可是有很深的資歷啦。何況嚴塵是一百個樂意?！泵鞒羌o(jì)打趣拍拍男生的肩，搞得嚴塵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說定了?！迸罱K笑得像溫柔的月灣。
很多時候千言萬語也難以形容某種感情，只是很簡單的一個約定也會在永無止息的歲月之中俗成牢不可破的存在。一種無盡牽絆的存在。
從早上到午自習(xí)時間作業(yè)就已有了一大堆，溫旅年只是一個勁的握著筆勇猛地上陣破題，后面的兩個男生卻是一陣閑聊。雖然她覺得自己的防干擾能力很好，可是某些字句還是會透過些什么縫隙鉆進耳朵來。
女生終于忍無可忍地轉(zhuǎn)過身一臉幽怨地瞪著他們說道：“你們怎么這么游手好閑！不做作業(yè)？”
兩人卻都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是連海的藝術(shù)生咯?！?p> “……”藝術(shù)生的特權(quán)不過就是這樣。但這“不過”也正是所有學(xué)生渴求的。女生有些心有不甘地轉(zhuǎn)回身，不禁加大了握筆的力道。
久久不能下筆。
當(dāng)初自己拿著那張白色的志愿單時，心里浮現(xiàn)過千萬種未來可能，但已經(jīng)決心親手阻斷那條最喜歡的道路。不去玖川，去連海。玖川雖和連海在暮城齊名，但是兩所學(xué)校也各有特色，前者藝術(shù)生居多，后者就是學(xué)霸居多。
花兒殘缺還有重開之時，人生低谷也有再度高峰。
藝術(shù)生？她也可以。
再次起筆時，心中已有所念想。
［二］
日子平平淡淡過了一個月，溫旅年和周圍的女生都搭上了不錯的關(guān)系，但自始至終還是沒有一個能夠如影隨形在一起的。天氣轉(zhuǎn)涼，白晝溫差大讓溫旅年忍不住打起了噴嚏。
好像每年這個時候溫旅年注定要感冒一次。去年讀初中那時，最嚴重的一次就是集體感冒了，還互指責(zé)是周圍的人的錯?？墒乾F(xiàn)在她還能做什么呢。
“咳…咳咳……”溫旅年捂住嘴小聲地咳嗽著。眼前的是那黑板上無聊的數(shù)學(xué)算式。老師只是在自顧自地講，座位上也無人開小差。都是成績好的學(xué)生。
下課后女生慌忙地摞好作業(yè)往教室外走去。她很不樂意當(dāng)這個英語組長。女生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就快要到了辦公室門外，卻發(fā)現(xiàn)外面湊了一群人。
“那男生真可憐，被女生給打了巴掌?！?p> “他也太軟弱了吧？要是我肯定給扇回去！”
“我也覺得應(yīng)該這樣，那女的也太欺人太甚……”
身旁女生們的竊竊私語傳入耳朵里。溫旅年不忍好奇，移開眼前堆成山似的作業(yè)本露出那雙明亮的眼睛?？辞迨钦l之后她詫異地開口：“欸，文祥？”可是這次打他的人不是她姐啊。
愣著半響，女生便加快步子擠進辦公室放好作業(yè)。乖乖退出去后，溫旅年忍不住嘆氣，這門關(guān)的嚴嚴實實，怪不得老師們都當(dāng)跑堂的去了。不過哪些老師還管高中生的這些糾葛？
溫旅年在人群之外透過點點縫隙看著里面的情況，清秀的眉頭微微斂起，眼眸卻如水般沉靜。
聽不清那罵人的在激動地說什么，文祥只是一臉通紅低著頭無言可對的樣子。似是罵完了，體型肥胖的女生結(jié)束了唾沫橫飛。裝腔作勢地抄在最前面帶著幾個女生上了樓。
人群散去。
“你怎么惹到她了？”
聽到這聲音，文祥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望著女生。亞麻色的微卷長發(fā)還是柔順地披在身后，那張?zhí)焓挂话愕拿婵渍龑Ｗ⒌乜粗约骸Ｄ猩男挠行u搖顫顫。
“不說話？”
“呃……”文祥回神，“我就是惹她不高興了，沒什么……”
“你姐不知道吧？”
男生移開視線，輕輕點頭。溫旅年頓時覺得無比無奈，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男生。
“文祥，你要成為能夠保護別人的人，那樣才算男子漢。男人不做男子漢，就只有做娘娘腔咯?！睘榱俗屇猩X得輕松一點，溫旅年故作幽默起來。
文祥一聽立馬抬頭忙搖頭否認道：“你形容得不對！我既不是男子漢也不是娘娘腔?！?p>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不知道，感覺莫名戳中了笑點?！睖芈媚晷Φ梦孀《亲?，甚至說話都不連串了，“那你是…是什么？哈哈哈?！?p> 文祥想了想一時也答不上來，于是也認?！澳俏以撛趺崔k？”
女生聽后覺得有些欣喜，他居然也想要改變自己了？恢復(fù)好情緒，溫旅年手拖住下巴一本正經(jīng)地說：“恩……果然首先還是要換掉你的發(fā)型吧?！?p> “嗯，那我今晚上就去剪發(fā)！”文祥燦爛地揚起笑容，讓溫旅年覺得他的五官還是不錯，不知道換上帥氣的發(fā)型后會不會給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上課鈴拉響，溫旅年踉蹌奔回教室坐好。后面的兩個男生不禁覺得奇怪，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番，又看看溫旅年。
“旅年，老實交代你下課去哪了？”明城紀(jì)一臉審問叛徒似的表情看著女生。
“整個課間都不在，往?？啥际嵌鄶?shù)呆教室，沒有特殊情況打死不出去的那種。”
“我交作業(yè)啊?！迸D(zhuǎn)過頭，樂呵呵地笑起來，“不過我還遇到了文祥，他被個肥胖女欺負了，好多人圍觀?！?p> 明城紀(jì)瞪圓了眼睛：“你不會也看戲看到現(xiàn)在了吧？”
“我是那種人么！”
“喝，我怎么知道呢。”
“唉也是人家溫旅年人挺好的啦，對吧？”嚴塵碰了碰明城紀(jì)的手肘，笑得別有深意。
“算了，不跟你們說。反正我是做好事去了！”
溫旅年一甩頭不再理會?？墒巧砗蟮膬扇藚s一副問到底的架勢，問了許久也不出來，便開始在身后胡亂猜測她究竟去做了什么好事情。究竟是貶義還是褒義的“好事情”。
男生熱火朝天地討論，滿目抽搐的女生。這場耗時戰(zhàn)終于…忍無可忍的溫旅年只好憤然轉(zhuǎn)身：“得了我跟你們說！”
話音一落，隨即便是兩張勝利得瑟的微笑。
“再露出這表情？”轉(zhuǎn)眼間女生的表情變得氣勢洶洶。
“哦好好好……”明城紀(jì)和嚴塵也和溫旅年一樣的翻臉?biāo)俣?，立馬換作“天真、真誠、期待”的樣子。
然后就直接講到了老師踏進門的那時刻。
跟他們聊天的時候真的是很開心的，可以暫時忘掉所有的煩惱。對于溫旅年來說，逗比的時候明城紀(jì)和嚴塵就是和她一起打打鬧鬧的小伙伴。正常或是嚴肅的時候就還算是可靠的朋友。
其實溫旅年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朋友。
第二天的文祥興高采烈地跑來找到溫旅年，班上所有人都跟著看，也都呆成了木雞。
文祥剪了一頭帥氣陽光的碎發(fā)，下巴襯托得尖了些，平時那雙被蘑菇頭遮住半部分的眼睛今日算是將它的優(yōu)點散發(fā)得淋漓盡致。那是一雙澄澈有神的眼睛。整體臉型看上去比以往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除開身材還是那么瘦弱以外，那張臉幾乎算得上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帥哥了。
“我的媽……”嚴塵傻傻地念叨，“這算是我和我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的真實場面吧……”
聽見男生的話，溫旅年回過神環(huán)顧了下四周，果真所有的人都長大了嘴巴。接著便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嘴，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合上松了口氣。
“很多人都說我成帥哥了，看來你們也被驚訝到了！”男生開心地說著。
“文祥，你是個潛力股……”溫旅年伸出手搭在男生的左肩上，哥們一樣的拍了拍。
這話一出，好幾個人跟著點頭。
被溫旅年贊美的時候，文祥整雙眼睛更加神采奕奕，不禁激動得快要潸然淚下：“謝謝你旅年，是你讓我發(fā)現(xiàn)原來我可以這么優(yōu)秀，接下來我要變得更開朗！”
說完，男生興高采烈地離去。
“偉大啊，旅年……”明城紀(jì)也夸張地拍著女生的肩膀，用和溫旅年剛才一樣的語氣說道。
女生回頭一個干瞪眼，把明城紀(jì)和嚴塵都逗笑了。
不知那天是怎樣的收場。最后似乎也被許多人淡然。所有的奇異還是會被眾人所接受而習(xí)慣。從不存在什么永遠的新鮮感。世上沒有月光寶盒，時間不能倒流，而我們?nèi)艘矝]有對未來預(yù)知的能力，可是命運又賦予人一種特殊的感情來應(yīng)對歲月的無情。這種感情，便是正在經(jīng)歷的叫做珍惜，在已過去時叫做懷念。
回憶的細枝末節(jié)，但凡被點點雨露滲透，也會破土而出開出陌生的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