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了晌午,我與易北寒白瓊在女媧廟打坐。只見聽月興沖沖的跑進(jìn)來,說道,“后炬醒了!”
我們?nèi)私允求@喜不已,一窩蜂擠進(jìn)后院。千問端坐在床沿,后炬半靠在床頭。兩個人兩兩相望,沉默不語。想是憋了太久的話,一時之間無從說起罷。他們倒是沉住氣誰也不開口,可急壞了一旁看熱鬧的易北寒白瓊。終于,易北寒忍不住一頭栽了進(jìn)去,千問和后炬齊刷刷將目光投到易北寒身上。易北寒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嘿!你們繼續(xù)……”說完,吐了吐舌頭,慢吞吞的假裝往門外走。剛走沒兩步,聽見后炬輕聲問道,“這位公子是?”臉色明顯不是很好。聽月在一旁嘟囔道“完了完了,后炬哥哥肯定以為小北是千問姐姐什么人了,這下誤會大了?!?p> 一旁的白瓊不以為然,反駁道,“讓他誤會才好呢?至少他會吃醋,反而能幫到千問姐姐呢!”
果然,千問開口道,“這位是東荒來的易公子!”
易北寒嘿嘿一笑,帶著幾分戲謔的說道,“叫我小北就好,我對千問姐姐可是仰慕的很?。 ?p> 后炬的臉有些蒼白,千問神色慌漫,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到一條線上。不一會兒,后炬淡淡說道,“千問,我睡了多久了?”
千問一愣,回答道,“一百年!”
后炬默默念叨著,“一百年,很久了罷!”
兩個悶葫蘆,可苦壞了一旁的易北寒,只見他撓撓頭發(fā),無奈說道,“一百年不算什么,關(guān)鍵你們現(xiàn)在有機會重來不是嗎?你們好好說話,我就不做電燈泡了,再會?!闭f罷,易北寒大踏步離開了屋子。一出門,長長舒了口氣。見我和白瓊聽月都守在門外,滿臉不愿意的擠出一絲笑。我環(huán)抱雙臂倚身在靠外的房梁邊,易北寒輕步走到我面前,拉著我的袖子哼哼道,“師傅,今天那個人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是不是也和千問姐姐一樣?”
我大驚,愕然失語。卻聽他又撒嬌似的說道,“師傅,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問道,“何事?”
易北寒很認(rèn)真的盯著我,一雙潔白無瑕的大眼睛閃爍著;吞吞吐吐的說道,“待我至西戈與母親團(tuán)聚,可否帶我回瀛洲?!?p> 我想了想苦笑,“瀛洲島與世隔絕,不接半點紅塵,那份寂寥你受不了?!?p> 易北寒嘟嘴否認(rèn),“不會的,只要師傅受得小北就能受得?!苯又蓱z巴巴的眨了眨眼,繼續(xù)說道,“小北自小失去母親,是師傅一路上陪著小北,我不想像千問姐姐一樣,我不要和師傅分開?”
此話一出,一旁的白瓊聽月皆是睜大眼睛瞅著易北寒,白瓊更是忍不住問道,“北寒哥哥,你?”
我苦笑著扒弄易北寒前額的劉海,糾正道,“你這傻孩子一天想什么呢?師傅和你可不能和千問后炬相比,人家那是兩情相悅至死不渝的愛情,我是你師傅,是長輩,可不能亂說的?!?p> 易北寒卻無比較真,一張于世無害的小臉無辜的看著我,毅然決然說道,“我不管,反正不能與師傅分開就是?!?p> 我被易北寒的沖勁折服,苦笑的點頭。便是在此時,凌御風(fēng)從院門口一棵柏樹后面走出來,含笑懨懨,“九兒,你打算何事動身,西戈之行路途遙遠(yuǎn),可不容再耽擱。”
易北寒一臉不情愿的瞅了瞅凌御風(fēng),厭惡的說道,“又是這個討厭鬼?怎么陰魂不散的?!?p> 白瓊很好奇,低聲細(xì)語道,“北寒哥哥,你們認(rèn)識?”
易北寒不開心的轉(zhuǎn)過臉,“魔族的人我可不認(rèn)識!”
一聽是魔族,聽月有些忌憚,鼓起勇氣說道,“女媧一族向來與魔族勢不兩立,公子即是魔族中人,還請公子離開的好?!?p> 凌御風(fēng)冷哼一聲,“不離開你能奈我何?”
正在聽月兩廂為難的時候,千問從屋子走出,淡淡說道,“來者是客,豈有逐客之說?!?p> 凌御風(fēng)沖千問拱手,說道,“想來是母神后人,凌御風(fēng)叨擾了?!?p> 千問回禮,“客氣。公子遠(yuǎn)來是客,方才是聽月無禮,還請公子莫怪?!?p> 凌御風(fēng)淺淺一笑,“我與未央上神本是故人,此番見她在此便想一見,與旁人無關(guān)。”
千問點了點頭,“如此甚好,公子請便?!?p> 說完,千問攜了聽月便不再理會。易北寒嘟囔半天,自言自語道,“在別人的地盤還這么占理,這人臉皮可真夠厚的?!?p> 白瓊小心翼翼的拉扯易北寒的衣袖,叮囑道,“北寒哥哥你少說兩句吧!這個人大有來頭,你可不是他的對手?!?p> 易北寒不以為意,完全不拿凌御風(fēng)當(dāng)回事,依舊我行我素說道,“師傅,我們好不容易到女媧族的圣地,還沒有好好逛逛,此番天氣甚好,不如出去走走唄!”
未免這兩個冤家再打起來,我只好點了點頭。易北寒便興高采烈的抓住我的手大步流星將我拖出了廟宇。臨走前見凌御風(fēng)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院里,他似乎是看見了屋里的什么,神色驚奇,滿眼迷糊的對著屋內(nèi)發(fā)呆。
…………
女媧一族久居之地乃是塊四季如春的福澤之地,雖說已是年尾天,除了偶爾刮風(fēng)時有些清冷,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比較宜人。要說這福澤之地怎會在千萬年里被三界稱作是南蠻荒,那就不得不說到與女媧一族毗鄰的南荒魔族。因混沌初開魔族被驅(qū)逐,為躲神族追殺不得已躲入南荒的崇山峻嶺之間。而后許多年魔族一直盤踞南荒,借南荒地勢之勢,以御神族,神族久攻不下,無奈只得將南荒劃為魔族之地;又因南荒地勢險要且多溝壑沼澤,由此得了個南蠻荒的稱謂。
要說誰精力最好,非易北寒莫屬。僅僅一個下午,愣是將女媧一族千奇之地踏足個遍。一路上,蹦蹦跳跳嘴巴嘰嘰喳喳愣是沒停。白瓊性子好,易北寒說什么她總是微笑著附和,仿佛易北寒的開心就是她的開心。我被這年輕的兄妹倆折騰的夠嗆,傍晚回到女媧廟時已是呵欠連天疲倦不堪。滿想著快點回到房間里安睡一宿的,可路過帝爻殿時卻見凌御風(fēng)安靜的站在神女像前發(fā)呆。
他神色自若,卻不冷漠,反而感覺十分親切。記憶里好像很少見到這樣的凌御風(fēng),有些好奇,便湊了上去。還沒走幾步,便聽到凌御風(fēng)溫和的說道,“阿九,你過來。”
我恍惚的看了眼四下,向神像前走了幾步,問道,“你可知此尊神像是誰?”
凌御風(fēng)泰然自若,微笑的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知道的,過了十幾萬年卻還能在這南蠻荒見到神女帝爻的風(fēng)采,實屬不易。阿九,不知你可否看出,你與這神像也曾有幾分相似的地方?!?p> 經(jīng)凌御風(fēng)一說,我倒還真覺得與帝爻有一處相似點,便是我一雙眼睛。遂好奇的點了點頭,問道,“眼睛?”
凌御風(fēng)回頭凝望著我的一雙眼眸,許久,長長嘆息,“但凡見過神女帝爻的人都知道,帝爻的眼睛是三界最清澈明亮也最具威懾力的。神魔戰(zhàn)場上,帝爻一襲銀甲手持雙劍,一雙眼眸不怒自威,無論是魔或妖或魅,都無一例外的對她的氣勢望而生畏。我本以為帝爻元神具滅,這世間再沒有一雙眼能比得過帝爻的,直到我在昆侖山的廢墟里看到你。”
我驚奇的問道,“難怪你會無緣無故救下那時的我,想是沾了帝爻的光罷!”
凌御風(fēng)頓了頓,慢慢說道,“剛開始可能是!但是后來便不是,你與帝爻終究不是一個人,帝爻是神族戰(zhàn)神,肩上背負(fù)整個三界的秩序,她的世界太過冰涼,可你不一樣?!?p> 我苦笑,“我本就是平凡人,哪能和堂堂戰(zhàn)神的帝爻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