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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就未央

第六章:欒花雨下

棄就未央 阿爻吶 3383 2021-11-01 13:58:58

  午時將近,人群中慢慢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認出來是易北寒。一路上看他連跑帶跳的,小伙子看起來跟昨晚的判若兩人,沒有了一絲倦容,換而之的是年輕人該有的生機活潑。只見他穿了一身玄白色的外衣,腳下是一雙黑色的長靴;頭發(fā)高高束起,插了一根古銀色的簪子,腰間佩戴著一塊黑色的玉墜;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十分瀟灑。果然是年輕人,就是有活力。不一會兒,他便腳步輕輕的來到了欒樹下面,對著欒樹轉(zhuǎn)了一圈,咕咕囔囔的說了些什么。在樹下立定站了一會,又圍著欒樹轉(zhuǎn)了一圈,自言自語道;“什么時候了,怎么還沒有來,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暗自好笑,心想這個少年果然有趣,自己做的夢竟然當成了真。我在夢里說讓他來此等候,莫說是故意讓他來此見我,如果就只是隨口說說,那在夢里說的話,我就是不來,也算不得是我騙他。便故意遲遲不現(xiàn)身,看他接下來會做些什么。

  我看他轉(zhuǎn)了好幾圈之后便剛好停在了我腳尖的正下方,之后便看他再沒有要走的意思;這樣傻傻的一站便就直接站到了午后,易北寒雙手叉腰,一股好不神氣的樣子;我看了實在覺得好笑,便心生一計,手指輕輕舞動,一股子的大風刮了過來;枝葉霎時間颯颯響,枝梢的欒花一時間如冬日飄雪,紛紛灑灑的墜落下來,打在他的頭上衣服上。意料之外的欒花雨,易北寒連忙用手去擋頭頂,手指在發(fā)絲間波動,將頭發(fā)里的欒花抖落下來;我見狀再次揮動手指,又一陣急促的花雨,弄得他手忙腳亂的,一邊拍衣服上的花一邊饒頭,氣的直跺腳,那樣子像極了只猴兒。終于還是惹怒了他,索性不管自己狼狽的樣子,抬頭指著欒樹就破口大罵;“什么意思?針對我是吧……小爺我今天招你惹你啦?!?p>  我隱身在樹上暗自好笑,也沒有了要戲弄他的意思。輕輕一個翻身,我便來到了樹下,小步挪到易北寒身后,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似乎是沒有料到有人,連忙轉(zhuǎn)身,那臉上分明還寫著,別惹我,爺現(xiàn)在很生氣。等定眼看仔細我的時候,眼神中又透出一股歉意。吞吞吐吐了半天,擠出一句話來,“是……是你啊?!?p>  我咧嘴好笑,眼睛直勾勾的對著他;明顯他是不自在的,眼睛轉(zhuǎn)到一旁,臉刷的一下紅了。我明白不能再開玩笑了,否則這個少年要生氣了。便收了笑眼,一本正經(jīng)起來。他午時之前來到,不算是遲到;我也應該做點什么好完成我此番的使命才是。

  “你認得我?”我假意問道。

  聽到我的回答,他懷疑的看了看我,見我不像是撒謊,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我是在夢里看到的你,你怎么會認得我呢?”說罷,咧嘴笑笑。

  年輕人就是單純,我在心里偷著樂呵。說道,“我找這家的主人,你知道房子的主人去哪里了嗎?”說完,我指了指欒樹旁邊的廢棄的小屋。然而,易北寒沒有馬上回答我;情緒一下子變得很低落,神情怪怪的看著我。一手揣在懷里,一手托著下巴,歪著腦袋上下左右的打量著我。一邊搖頭,又一邊很疑惑的翻白眼。我忍不住問道,“怎么了嗎?我身上有東西?”

  他搖頭,用很沉靜的語氣說道,“你知道嗎?這間屋子有二十年沒有主人了,姑娘你這么年輕,應該沒有二十歲吧;你找這家的主人,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呀?!?p>  二十不到?要是他知道我都十萬歲的高齡了,會不會當場給嚇得暈倒呢。他說我看起來不到二十歲,那是本上神我保養(yǎng)得當好吧,我就不與你一般見識。遂說道,“我是受人之托,來找這家當年留下的小孩。應該跟你差不多,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去了嗎?”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你明明知道對方就是你要找的人,卻還要假裝不認識似的跟他問路,向他討教。要是他誠實的幫你還好,如果對你因此心存戒心,隨便給你指條路了事,你都不知道是該當場揭穿還是該默默苦笑。不過易北寒倒是個誠實的孩子,一聽到我說受人之托,連忙就問,“受人之托,你受誰的托?”

  是啊,受人之托,我受誰之托?總是不能說我就是你那倒霉的外公找來助你修道的神仙吧!那你還不恨死我。思慮再三,我才回答,“西戈之國的白蘭公主,因為思念在人間受苦的兒子,所以讓我來幫忙尋找?!?p>  果然是你,一聽到白蘭二字,易北寒的臉都青了。憤憤說道,“她思念兒子,怎么不自己來找,讓別人來做什么?”

  我明白了,當年白蘭是被白重帝君偷偷帶回的西戈,這傻孩子應該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白蘭拋棄了他呢?心里想必有些憤恨。故解釋道,“你不知道,那白蘭公主因為私自與凡人結(jié)合已經(jīng)被他父親關(guān)押在禁地快二十年了,她也是很不容易才求得我來幫忙,不然指不定一輩子無法見到她兒子了。哎,真是可憐吶?!蔽夜室鈱⒖蓱z二字拖得老長,眼睛瞟了瞟易北寒。

  他的神情很悲傷,也夾雜一絲喜悅。悲傷是應該聽到母親受苦,喜悅是應該聽到母親沒有拋棄自己吧。人世間的情總是個很奇妙的東西,讓人歡喜使人愁啊。沉默了良久,易北寒才說道,“姑娘,那白蘭現(xiàn)在怎么樣啦?”

  “能怎么樣,一個正常人被關(guān)了二十年,能好到哪里去。”說完我看易北寒這個臉都白了,才知道自己是夸張了些,連忙又解釋道,“不過也還好啦,白重帝君畢竟是她親爹,只是剝脫了她的自由,其他的倒是公主一般的照顧著。白蘭公主思子心切,日漸消瘦,所以我才想快點找到她的孩子,帶他回西戈,也好母子團聚?!?p>  易北寒緊緊抿了抿嘴唇,說道,“是嗎?母子團聚,我母親真是這么想的?”

  我下意識的托著下巴打量易北寒,問道,“你母親?哇,不會吧,你是白蘭的兒子?”

  “我是……白蘭,是我失蹤了二十年的母親……”易北寒說著,一字一句,句句沉穩(wěn)……每一句都刺痛著他的心。

  聽五師兄說過,要是一個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娘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偏偏我就是沒爹沒娘的棄兒,按道理我應該是最能懂得易北寒心情的。誰料到我從小沒心沒肺慣了,當還是嬰孩的時候被師傅撿回來養(yǎng),雖不是像其他人那樣有爹寵著有娘疼著,可是我有師傅,日子倒也過得瀟灑自在,有沒有父母也都無所謂。時間一久,就連自己父母是誰也懶得追究,所以又是最無法體會易北寒的??粗绯鰷I水的眼睛,我有些不知所措。忙安慰說道,“起碼知道自己父母是誰,還可以去把他們都找回來,何況他們都活著,活著不就又有了希望。我大老遠的來找你,你應該隨我一道去見見你的母親不是?”

  這番話果真奏效,易北寒理了理情緒,變回之前神清氣爽的模樣;沖我傻笑著說道,“在你沒有來到之前,我對母親是存有怨恨的,我怨恨她太狠心,二十年前不說一聲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再不回來;我總是羨慕阿遠,他有姜大伯那么好的爹,有嬸嬸那么賢惠的娘親,可是我什么也沒有?,F(xiàn)在你告訴我,我的母親她沒有拋棄我,說明我不是沒人要的孤兒,我也有父母疼;姑娘,謝謝你?!?p>  他的眼睛很明亮,如皓月般皎潔,用那樣誠懇的神情對著我,竟叫我有些無法適從;清風陣陣,人間已是秋容;被風從枝梢?guī)碌臋杌娂姙?,伴隨枯黃的葉兒落的滿地都是。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若你去尋你母親須得拜我為師,隨我西行經(jīng)歷人世間重重磨難,你可愿意?”

  顯然易北寒沒有料到我會這么說,更不知我賣的什么關(guān)子,原先清澈的眼光變得疑惑,又連連上下左右的打量;“姑娘你要收我為徒?你確定不是你說錯了,你看起來還是這么年輕,年齡應該差我不多,你有什么能力收我?”語氣十分懷疑,還似乎有些不屑。

  凡人的眼光果真不能恭維,易北寒此番不知道他所面對的不是別人,正是瀛洲島的未央本上神我。雖比不上師傅那樣受三界熟知和推崇,卻好歹也是本本分分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經(jīng)歷過重重磨難才好不容易修成金身的正神,三界如今有幾個上神,只怕也是屈指可數(shù)。我想,等有一天易北寒知道我的身份,定然該自打嘴巴,罵自己不該說出這輕視的話語來。我莞爾一笑,“有沒有能力今后你慢慢的自會知道,易北寒,今日你不拜我為師,他日可有你后悔的時候,自己好好想想清楚。這拜與不拜決定在你,我的時間寶貴,今天就不與你多作糾纏,告辭?!?p>  聽到我說要走,易北寒馬上急躁起來,忙問,“你要走?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我娘嗎,怎么……”

  咕咚的一聲,我勾著手指敲了敲易北寒的腦袋,將他的話打斷,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憑你現(xiàn)在的實力,打得過西戈之國的白重帝君以及那眾多的高手,你能憑一己之力救出你娘?年輕人,這個世界不如你想的簡單;還是慢慢想清楚,再從長計議;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過后,我在海邊等你,到時候是去是留你再告訴我?!闭f罷,我沖易北寒笑笑,轉(zhuǎn)身往鎮(zhèn)上熱鬧的地方走;他遲疑了許久,才在我身后很遠的地方?jīng)_我大喊,“姑娘你到底是誰啊……”我還是背對他,將左手高高抬起晃了晃,就當做是說再見。停頓片刻,大踏步走入了人群之中,留他一個人傻愣的站在欒樹下久久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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