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這時猜測著說了句：“也許是利用了雨衣雨具吧？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如果兇手是穿著雨衣行兇的，那他殺人之后只要脫掉雨衣帶走就可以順利混過人群了。”
一直在一旁看著邢老尸檢的田甄這時笑著夸講道：“關教授果然厲害！您說的對啊，如果兇手是穿著雨衣在天臺殺的人，那他脫掉雨衣就可以掩蓋血跡了。不過我們在商場里已經安排大量人手排查過了，垃圾里沒有兇器和血衣，監(jiān)控里也沒能找到什么特殊可疑的人。至少，他殺人之后并沒有隨手把證據(jù)丟在商場附近。”
羅川點頭說：“嗯，另一具尸體也一樣，在現(xiàn)場找不到兇器，也找不到證據(jù)。從開房記錄和現(xiàn)場來看，開房的應該是一男一女，可是女的在這里，男的卻不知所蹤了。賓館后門沒有監(jiān)控，前門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那個和她一起開房的人，就這么不見了。好在開房登記信息應該是真實的，隊里的同志正在聯(lián)系他們的家屬?！?p> 在沒有找到死者那個同行男伴之前，那個消失了的男人都有巨大的嫌疑。
邢老這時候走到了兩張解剖床的中間，然后讓羅川也過來站在中間，分別指了指兩具女尸的胸口處問：“一具打開過了，一具還沒打開，一會兒再說內部問題，我們先看看外傷。羅川，你能看出這些刀傷以外的圓形不規(guī)則傷口是什么嗎？”
羅川一聽，連忙俯身上前，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這才吃驚的問：“是……是齒痕？”
邢老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沒錯，你不用往好處想，齒痕形態(tài)已經表明了不可能是任何動物造成的。而且咬合力也與一般的動物不符。沒錯，就是最壞的那種情況。殺了她們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兇器雖然不同，但是他都瘋狂的咬了她們。我剛剛在傷口數(shù)量上只說了一半，銳器傷有四十多處，這種齒痕也有三十幾處，分別都在上半身和臉頸部。”
“這……”羅川因為震驚瞪大了眼睛。
可邢老卻好像是一個還沒盡興的表演者一樣，擺了擺手對羅川說：“你先別吃驚，令人吃驚的還在后面。這第一具女尸，胸前的解剖線是我打開的。但是她背后的那道八厘米左右的傷口可不是我造成的，那個刀傷四周皮肉翻起，伴有撕裂創(chuàng)?！?p> “您的意思是說……兇手通過那個傷口把手伸進去了？？”羅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揣測了一下尺寸大小。此刻他的心情已經無法表達了，他好像終于明白今天邢老態(tài)度如此嚴肅沉重的原因了。
邢老點著頭說：“對，不管那兇手是誰，他都從死者背后的刀傷處把手伸進去了。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具尸體沒有肝臟?！?p> “沒有肝？！”羅川第一次被邢老給的結論接二連三的震驚到，這個案子的血腥恐怖程度遠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關山這時也憂慮的說了句：“羅川，這次遇上的人，一定是一個精神病態(tài)者。”
田甄好像很喜歡聽關山說話，這時她看向關山問：“有沒有可能是兇手所作的一切都是故弄玄虛的假象？真正目的就是為了死者的器官？”
關山也有些沉重的回道：“就算是，那他要器官也不是為了販賣的。那些盜竊器官的團伙作案都很專業(yè)，手段非常高，絕對不會粗暴的直接破壞器官。因為如果器官損毀了，那他們做的一切就沒意義了。販賣器官圖的是財，他們會以利益和器官為重，而不是虐殺。可這個兇手顯然不在乎，通過刀傷把手伸入死者體內強行摘取器官，這個器官肯定是不能用的?！?p> “那……那他拿走一個肝到底想要干什么？”田甄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從跟著邢老學習到現(xiàn)在，她還沒有遇見過一次這種特殊情況。
邢老倒是很淡定，這會兒轉身拿了兩份文件，輕飄飄的說了句：“可能是因為好吧?！?p> “老師，您可別嚇唬我！尸體什么的我不害怕，但是人吃人我可接受不了！也許只是這個遍態(tài)虐殺成性，覺得只有帶走尸體一部分才算成功呢？您之前給我講過的案例也不少，許多殺人魔不是都有收集戰(zhàn)利品的習慣嗎？”田甄有些激動，她不能理解邢老為什么一下子就有了這種判斷。
邢老把手里的文件遞給了羅川和關山，然后嚴肅的說：“我也不希望是這種結果，但是齒痕和撕咬程度表明，這個兇手絕對是。哦不對，那些傷口周圍還有生活反應，所以準確的說，不應該說死者，因為他咬她的時候，她肯定還活著。這兩份資料你們看看吧，一年前也曾發(fā)生過一件吃人的案子，當時不是我經手的，是一個我非常喜歡的年輕法醫(yī)。他把這個案子的詳細過程都記錄了下來，最后又到了我的手里。一年前那個人吃人的案子。我不知道和你們現(xiàn)在這個案子有沒有關系，你們拿回去自己研究吧?！?p> 羅川接過文件，感覺無比沉重。這個案子很顯然是和那個月光殺人魔有關聯(lián)的。而現(xiàn)在的驗尸結果又表明有可能和一年前的案子有關。這一切都在朝著一個方向發(fā)展，羅川似乎隱隱已經可以預感到了后面將會發(fā)生的事情。
“一年前吃人的那個人難道沒落網嗎？”關山有些吃驚，沒想到會有那么多的大案懸而未破。
邢老頹喪的嘆著氣說：“可能是跑了吧。不過有一個勉強算是好消息的事情，就是我根據(jù)這齒痕大小來看，兇手要么是一個體型不大的男人，要么就是一個女人。這并不符合一年前那個罪犯的特征?！?p> 羅川搖了搖頭說：“您老這還能算是好消息呢？如果不符合，那只能代表著我們現(xiàn)在要找的，不僅僅是那個一年前的食人魔，還得找一個他的小弟或食人伴侶。這情況豈不是更糟？”
邢老聽后笑了，今天第一次笑了。好像他特別喜歡看到羅川的頹敗感，所以馬上又擺擺手，告訴羅川別著急，之后又拿出了兩張照片，擺在第二具女尸肚子上的縫合傷口上面，對比著說：“羅川，我都說了你別著急。因為這些都不算是最糟的，還有更糟的吶！你看看這照片，和你這具女尸的縫合傷口，一樣不一樣？”
照片也是一張尸檢照片，也有一處縫合傷，那獨特的穿線走向和打結方式，顯然是出自一個人的手！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有外科技巧，縫合處理的一點兒都不粗糙笨拙。
羅川有些頭疼的問：“這又是一個沒破的案子照片嗎？您告訴我實話，咱們到底還有多少破不了的案子？”
邢老癟著嘴說：“你是隊長，你問我？當然是有很多咯。你當咱們是電視劇嗎？逢案必破？這很正常的！不過你也不用太灰心，這個案子也可以算在以破的那個行列里。這是一年前最早的殺人碎尸案中，一具由于死者不符合標準而沒被碎的尸檢照片。殺人犯是個無名氏，被以字母L代稱，也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完美犯罪者。不過按理說，這個人最后應該已經死了?！?p> “應該？死了？那他的縫合手法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羅川實在忍不了了，這些破碎的巧合拼湊在一起，就像是一個驚天的陰謀在蠢蠢欲動。
邢老倒還算是樂觀，對羅川勸道：“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壞的一面，同樣，有壞的一面呢，應該就有好的一面。如果這個縫合真是他做得，那么值得高興的是沒有出現(xiàn)第二個完美犯罪者，你們可以繼續(xù)追查。如果萬幸當年他的死了，那也很不幸的意味著你們要找尋第二個繼承人。事情都有兩面性，你聽懂了沒有？聽懂了我就開始取手機了啊！”
說完，邢老刀法精湛利落的劃開了第二具女尸的胸膛和腹部。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個讓羅川十分在意的手機。然后放進盤子里對羅川說：“我勸你現(xiàn)在別把注意力放在手機上，過來看看，這具尸體別說肝，腎也沒有了。還有你看看這腸子，這并不是人體腸道自然排列的形狀。腸子是被完全拿出來又放回去的?！?p> 邢老一邊說著，一邊細致的捋著，忽然他有些激動的說：“誒誒，羅川關山，你們快來看，這腸子上還有齒痕！看來這個兇手并不是一年前的那個食人魔?！毙侠险f著，一一在死者的腸道，心臟，胃壁上指出了一個又一個齒痕。
盡管羅川已經是一個身經百戰(zhàn)的刑警隊長了，可現(xiàn)在他依然感覺頭皮發(fā)炸，很不舒服。
一旁的田甄更是從未有過的捂著自己的嘴，表情有些痛苦的說：“老師，從開始學習法醫(yī)學的時候我就沒有怕過尸體。您說，這是活人留給我們的最后證據(jù)。但是現(xiàn)在，我真的感覺有些害怕了，我真的沒有辦法相信，人怎么會吃人？！”
邢老干了法醫(yī)一輩子，早就超然生死了，對生死這些事，他可能看的比任何人都明白透徹。所以這時他就像哄自己女兒似的對田甄說：“哎呀，別怕?。∧憧蠢匣⒊匝?，狐貍吃兔子，黃鼠狼吃雞，那不都是常有的事情嗎？你看那些也會這么害怕嗎？不會。因為你不是兔子，所以你體會不到兔子的恐懼和痛苦?，F(xiàn)在你看見人了，因為你也是人，所以就覺得難以接受了。其實動物界中也有很多吃同類的動物，而我們人類，說到底也是動物?！?p> 邢老這句話，讓羅川猛然想起了月光殺人魔在電話里對他說的話。他說，有些犯罪，只是原罪，只是本性而已。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他有意要留給羅川的線索，如果是的話，那目的又是什么？
邢老研究著尸體腹部那道長長的縫合創(chuàng)口，然后有些疑惑的說：“羅川啊，我看給你的壞消息還沒完啊。你看這個腹部大切口，不規(guī)則不整齊，一看就是一個生手做得。但是這縫合傷卻規(guī)矩整齊，愣是把這粗糙的傷口縫合的很漂亮。所以說，嗯。。兇手不是一個人和防放手機縫傷口的，不是一個人?！?p> 羅川一手捏著自己的下巴抹了把臉，一邊嘆了口氣說：“這個案子還真是復雜，一個精通外科技巧會碎尸的完美犯罪者，一個擅長烹飪的廚子殺人魔，一個還不知是男是女的急性子新手，也有可能是個食人崇拜者。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死者男性同伴。。我要做的事情還真是多呢?！?p> 邢老搖著頭笑道：“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我會把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而剩下的，也只能靠你自己了。因為兇手咬過死者，所以我在清理尸體前，就已經提取擦拭那些傷口的血跡了。田甄已經送去化驗了，如果你運氣夠好，那里保不齊會留有兇手的DNA?！?p> 關山這時拉了羅川一把說：“大致情況你已經清楚了，現(xiàn)在就要馬上抓緊時間破案了。這種精神病態(tài)者我非常了解，他們殺人的速度和頻率不是你能想象的。因為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有問題，所以做事不回過多的考慮后果。他們才不會管自己是不是剛做完案，也不會管你調查到哪一步了，總之，你沒有抓住他，他就不會停手！趁著外面某一個女孩的內臟還在自己體內，羅川，你要抓緊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