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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喋血

第六章 夜宴驚魂

新京喋血 秋鏑 6956 2017-04-14 14:24:18

  于芷山,1883年生于遼西臺安,機(jī)敏過人,又粗野好斗,是一個頗有頭腦的鄉(xiāng)村無賴。十七歲投奔遼中地區(qū)土匪杜立山,張作霖滅了杜立山之后,將于芷山收為隨身馬弁,后其一路高升,歷任哨長、排長、警察分局長、團(tuán)長、師長、軍長?!熬乓话恕笔伦冎螅螙|邊道鎮(zhèn)守使,后因形勢所迫,投降了關(guān)東軍。哪怕是當(dāng)上了軍政部大臣,他也深知漢奸的日子不好過,因而始終派親信與在關(guān)內(nèi)的少帥張學(xué)良暗地里保持聯(lián)絡(luò),另一方面時刻掌控著自己的武裝部隊、培植著自己的力量,這是他的家底,也是和日本人較量的本錢。

  于芷山的府邸位于吉林馬路南胡同13號,是一個有三進(jìn)院子含兩個跨院的大宅子。大門外站著兩個排的衛(wèi)兵,臺階下停著七八輛小轎車,各色人等進(jìn)進(jìn)出出,院子里燈火通明,熱鬧非常,像過年一樣。

  身著褐色綢緞長袍的于芷山在正廳門口迎接著到場的賓客,身旁站著他的正房夫人秦氏,他的秘書官蕭子蘭像個當(dāng)家人一樣里里外外張羅著。

  正堂東側(cè)間里,已經(jīng)到場的納蘭松寒正在一個著黑色西裝的人在喝茶。

  納蘭一邊把玩著手指上的玉扳指,一邊說:“立三啊,我看閣老讓你主管宣傳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眼下正是用人之際,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定會讓你為他主政一方,什么事都是須用權(quán)謀才能辦妥,閣老也是在和日本人周旋,哪個事都費腦筋?!?p>  “可不,這叫什么事?我在哈爾濱當(dāng)我的軍事特務(wù)部長也很好,非要我回來。我王之佑雖說是形勢所迫才到這地步,咱也是頂天立地的爺們,就是沒想到咱們的小皇帝是擺設(shè),可咱又比他強多少?事實根本不是小日本和熙洽、郭恩霖他們當(dāng)初說的那樣。這就是進(jìn)不得,退不得。難啊,甫年兄。”

  王之佑,就是當(dāng)初向于芷山推薦駱?biāo)康哪莻€人,遼寧興城人,曾任東北軍23師參謀長、安國軍第五、六、七軍團(tuán)參謀長,察哈爾省政務(wù)廳廳長、吉林省政府委員兼警務(wù)處長兼公安大隊長、吉林自衛(wèi)軍前敵總指揮,吉林聯(lián)軍前敵總司令,東北民眾抗日義勇軍5軍團(tuán)參謀長,被熙洽等人脅迫降敵?,F(xiàn)任軍政部參謀司宣傳局局長。這個人熟讀兵書,東北陸軍講武堂出身,從基層小軍官做起,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

  王之佑說:“甫年兄,那個陸黎是不是今天上午就到任了?怎么還沒到呢?”

  “放心,立三,他一定會到的。這也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呀。”

  二人正說著,身著藏青色筆挺西裝的駱?biāo)孔蚤T口徑直向納蘭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王之佑與納蘭一同站了起來。

  “納蘭司長,陸黎來晚了?!?p>  “哪里話?正好,方才我和立三還說到你。來見過王之佑局長。”

  駱?biāo)可锨芭c王之佑熱情地握手,微笑著說:“王局長,前日來時一路上,納蘭司長一直在談您。以后還煩您多多關(guān)照?!?p>  王之佑朗聲大笑說:“陸老弟呀,你這是客氣,有于閣老和甫年兄的關(guān)照,弟弟自是飛黃騰達(dá),倒是哥哥還要你的照顧啊。”

  三人圍坐在一起像老友一樣熱聊了起來。

  過了大約四十多分鐘,在蕭子蘭的安排下,眾人在正廳內(nèi)分三桌坐了下來。正當(dāng)中的圍繞著雞翅木圓桌坐的是于芷山、納蘭松寒、王之佑、羅維顯、盧世堃、盧頌綿、程恭年等人,東側(cè)圓桌圍坐的是于芷山的三位夫人等女眷,西側(cè)圓桌圍坐的是于芷山的警衛(wèi)團(tuán)團(tuán)長等人。幾個丫鬟在餐桌邊垂手而立,這就是一方大員的家宴現(xiàn)場。

  蕭子蘭細(xì)聲說:“閣老,從太白居定做的三十六道菜已上齊三十五道,一會兒還有壓軸菜大廚正在準(zhǔn)備,宴會可以開始了?!?p>  于芷山會心地一笑,朗聲說:“各位親朋好友,今晚老夫略備薄酒,給家母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接風(fēng)。這位恩公就是陸黎老弟。三年前在北鎮(zhèn)青巖寺,他從土匪手中救下了家母,此恩此德讓老夫時刻銘記在心啊,是立三和甫年幫助我既尋到了恩公,也讓我找到一個可靠的左膀右臂。我已安排陸黎就任新京首都警察廳副總警監(jiān)銜保安科科長、地方警察學(xué)校的督訓(xùn)官。大家鼓掌祝賀!”

  在眾人的掌聲中駱?biāo)空酒鹕?,向席中賓客抱拳致敬。儀表堂堂、氣宇不凡的駱?biāo)孔屜械氖捵犹m欽羨不已,當(dāng)他落座的一瞬間,目光與斜對坐著的盧頌綿的目光交匯在一起,那清麗脫俗的容貌和如水的目光讓馳騁沙場多年的駱?biāo)啃闹袨橹涣?。但這細(xì)微的心動又被理智鎮(zhèn)壓了下來。

  于芷山接著說:“寒生啊,你初到新京,有很多朋友要你結(jié)交,我今晚邀請到了和我交情至近的幾位,我向你一一介紹?!?p>  “這位是軍政部參謀司宣傳局局長王之佑將軍,出身東北講武堂,和我一樣都曾是張大帥麾下,現(xiàn)在屈就在我身邊,是咱老于的鐵桿兄弟。”

  王之佑插話說:“寒生老弟,當(dāng)初我去幾次興安東警備軍都沒見到你,但你騎馬左手揮刀的絕技和百步穿楊的槍法在興安一帶那是名聲在外呀?;貋硐蜷w老匯報,閣老說老夫人當(dāng)年獲救時的恩公就是左手拿刀,為兄我外出公干,要不接你進(jìn)京這功勞是我的?!?p>  納蘭打趣地說:“還不如你去了,這回去興安,我途中遭遇珠河反日游擊隊的襲擊,要不是寒生舍命相救,你回來就得出席我的葬禮了?!?p>  王之佑哈哈大笑說:“那不更好么,你又多了一個生死之交。”

  于芷山假裝生氣地接著說:“沒人聽你們倆打嘴仗。寒生,這位警察廳羅維顯廳長你是不是已經(jīng)見過了?”

  羅維顯趕忙說:“見過了,閣老您就一百個放心,老弟在我那里定會順風(fēng)順?biāo)?,我身邊又多個這樣的杰出人才,我老羅在小日本面前腰桿也硬氣不少?!?p>  于芷山聽著很舒坦,瞇縫著眼睛說:“老羅呀,你我交情我心中有底,但凡你能做好的事,我自不擔(dān)心,就是一點,我把人交給你,不能難為咱家的恩人,也是咱家的老兄弟。你們二人要肝膽相照,團(tuán)結(jié)一心把警察廳經(jīng)營好,別讓日本人小瞧了咱們。媽了個巴子的,等……”

  話說到這里,精明的于芷山把話咽了下回去。

  羅維顯見機(jī)插話說:“我說閣老啊,我的老哥哥,雖然說我們警察廳現(xiàn)在歸民政部管,但從外國人那塊,軍警就是一家呀,何況老哥哥您對我有知遇之恩,維顯此生不忘,你的恩人就是我家人,我們兄弟定在警察這塊給您開疆拓土,遙相呼應(yīng)?!?p>  看羅維顯還要說什么,于芷山接下話頭說:“老羅,話不要多說,事兒上見,看你行動。今晚看你酒量?!?p>  羅維顯說:“好,好,看我行動??次揖屏俊!?p>  于芷山接著說:“寒生啊,這位是帝國中央銀行副署理,吉長總商會會長,吉長地區(qū)的商界領(lǐng)袖盧世堃先生。他旁邊這位我的好侄女兒,盧頌綿,此前在英國留學(xué),現(xiàn)在在大同學(xué)院任教,也正是待嫁閨中,是個好閨女呀?!?p>  盧世堃還沒等說話,盧頌綿紅著臉說:“于叔,這么多客人干啥提這個呀?怎么地,侄女兒不嫁,是沒遇到可心的人兒。”

  盧世堃正色說:“閣老啊,家女被我寵壞了,失禮之處別見怪。陸科長能在新京警察廳就職,也是新京地方百姓的福分啊,羅廳長一上任給新京社會開出了新氣象,有陸老弟的助拳,更是如虎添翼呀?;仡^,我在太白居設(shè)宴款待大家。”

  于芷山說:“盧會長在我任東邊道鎮(zhèn)守使的時候就是我的好友,多次助我于某人脫困,我把最親的恩公介紹給你,麻煩老弟讓你的手下人,以后有個眼高手低、山高水長的,都要關(guān)照好寒生。這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我看如果能讓頌綿看得上眼,成為你的東床那是再好不過了,總比我那不爭氣的善豐強多了?!?p>  盧世堃說:“老哥你的話在我心里就是圣旨,放心吧?!?p>  盧頌綿嗔怪著說:“于叔,今天到您這赴宴呀,還是給我相親???”

  于芷山打趣著說:“啊呵呵-----這孩子,我接著再給大家介紹,這位是陸軍訓(xùn)練處處長、吉長地區(qū)警備司令邢士廉的外甥、軍政部通聯(lián)司書記官程恭年中校?!?p>  身著深灰色西裝的程恭年站起身來,向大家抱拳行禮。這人黝黑的面龐,濃眉大眼,右側(cè)眉毛中有一黑痣藏在其中,古代相書中叫“眉里藏珠”,說的是這樣的人非富即貴,心有城府,能成大事。180左右的個頭,身體魁梧,也是一表人才。

  駱?biāo)靠粗@位程恭年,心中覺得這個人不是普通的官宦子弟,看他的一起一坐,定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單從他坐下時整理領(lǐng)帶的動作就知道,他的腋窩處別著槍,不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是很難從這細(xì)節(jié)處發(fā)現(xiàn)端倪的。

  坐在于芷山正對過的蕭子蘭說:“我就不用介紹了,大家都知道我是閣老的秘書官蕭子蘭,您老爺子是張羅大家敬酒啊,一會兒菜就該涼了?!?p>  于芷山很受用地說:“就是就是,那我就倡議大家和我一同滿飲此杯,來個團(tuán)心酒。”

  這樣一來,眾人就開始推杯換盞,品嘗佳肴,場面頓時就熱鬧起來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門口進(jìn)來個身著白色布衫、廚師帽、白口罩的年輕人,推著一個小車,看樣子是廚師。

  蕭子蘭對大家說:“最后一道菜,太白居秘制烤鴨?!?p>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這個細(xì)高個年輕廚師身上,兩旁的丫鬟把小車中的薄餅和蔥絲、甜面醬、辣醬等配菜分別放到三個圓桌上。

  但見這個年輕廚師向眾人深鞠一躬,然后將一只烤得棗紅色的烤鴨握在左手中,右手拿起一把半掌寬的片刀,很多吃過烤鴨的都知道,這是自北平全聚德傳出的吃法,叫“片皮”,然后把剩下的鴨骨架燉湯。盧頌綿和蕭子蘭自覺地離開座位,閃在一旁,將空餐盤放在圓桌上。

  這個廚師正對著于芷山他們站立著,他的手法顯然很熟練,每片帶著脆皮的鴨肉像落葉一樣飛了出來,準(zhǔn)確地落在白色的餐盤中,這嫻熟而獨特的技藝將廳中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有的人還鼓掌叫好。大家正在看出神時,誰也沒有看清怎么回事,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這位廚師右手中的刀徑直向于芷山的頸部飛來,速度之快不容于芷山躲閃,這大大出乎眾賓客的意外,坐在于芷山左側(cè)的納蘭和王之佑都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王之佑本能地大喊一聲:“怎么回事?”他的話音還沒落,坐在他身邊的駱?biāo)坑脙芍笂A起桌上的白瓷碟“唰——”地在于芷山的面前將這把片刀擊落在圓桌上,將菜湯濺起,瞬間廳中大亂。在這同時,廳中的四盞大吊燈突然熄滅了,廳里漆黑一片,只聽得清脆的三聲槍響,女客們尖叫聲,屋外的警衛(wèi)都進(jìn)了來,頓時一片大亂。

  羅維顯扯著嗓子大喊:“抓刺客!——”

  屋子里、院子里,被吵喊聲和槍聲籠罩著,王之佑和程恭年拿著槍沖到院子里,毫無目的地向空中放了幾槍,沒有看見刺客的蹤影,王之佑向著院子中的一個警衛(wèi)說:“別亂,快去配電房,推上電閘。”

  站在院子里的盧六斤、龍四海兄弟倆可沒空抓刺客,他們二人三步并作兩步,一前一后沖進(jìn)正廳里,向黑暗中大喊著:“三爺——三爺,陸爺--陸爺,你們在哪里?”

  隨著廳中的大燈重新亮起,正廳里是又一番景象,凌亂不堪。

  于芷山的幾位女眷蜷縮在圓桌下面,中間這張圓桌被掀翻在一旁,盧世堃父女蹲在南側(cè)窗下,納蘭松寒提著槍站在靠近門口的,另一只手舉著一個圓木坐墩。于芷山從地上坐了起來,抱著身上的駱?biāo)看蠛埃骸昂?-----寒生------”

  眾人圍了過來,只見駱?biāo)糠谟谲粕降纳砩?,后背上兩個槍眼中躺著鮮血。

  駱?biāo)恳е?,吃力地翻過身,一只手撫著胸口,另一只手拄著地,慢聲說:“我沒事,撐得住”。

  這時,盧頌綿緊張地上前來和納蘭一起將駱?biāo)繑v扶起來,蕭子蘭趕忙拿過一把椅子讓他坐下。龍四海不由分說,急切地說:“六斤搭把手?!闭f著蹲下身子,在盧六斤的幫助下,將駱?biāo)勘吃谏砩?,向屋外飛奔而去。納蘭和盧六斤快速地向外就跑。

  納蘭邊跑邊在院里說:“我們立刻去醫(yī)院,立三和恭年你們清理現(xiàn)場。其他的事回頭再說?!?p>  王之佑和程恭年二人持著槍回到廳門口,向屋里的于芷山:“刺客跑了。”

  驚魂未定的于芷山顧不得身上的菜漬和油污,向屋外喊:“小盤子,你他媽的怎么搞的?”

  站在廳門口那個應(yīng)聲的叫的小盤子的是于芷山的警衛(wèi)團(tuán)長,大名叫潘三一,外號“小盤子”,嚇得滿頭大汗,“我的爺,誰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這么大膽?到咱府上行刺。爺是我不好,您處分我吧?!?p>  “媽了個巴子的,是哪方神明看我老于不順眼?虧得老子命大,是寒生舍命救了我?,F(xiàn)在寒生去了醫(yī)院,老子也待不住,我也要去醫(yī)院。老羅你留下,小盤子你配合,馬上給我調(diào)查,要到太白居去查,看這個廚子什么背景?到底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查府里是誰關(guān)的電閘?”

  王之佑說:“閣老,醫(yī)院那里我去就行了,您換下衣服,休息一下?!?p>  于芷山又來了當(dāng)年的胡子勁兒,“不中,立三你派你的手下人把盧會長父女送回家,然后你陪我馬上去醫(yī)院。子蘭你就呆在家里也別去了,在家照顧好你的三個嫂子,把家收拾一下。我必須得看看寒生?!?p>  盧世堃整理一下頭發(fā)和衣服,關(guān)切地說:“老哥,我的人都在門外呢,我也不能回去,隨同你去醫(yī)院看看陸黎。這是個很優(yōu)秀,很仗義的小伙子,我也很擔(dān)心他?!?p>  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于芷山不再堅持,一邊罵著,一邊把身上的長袍脫了下來,丫鬟拿件干凈衣服給他換上。然后和盧世堃、盧頌綿、王之佑他們向院子里走去。

  夜色中,漫天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于府院中兩行駱?biāo)康蜗碌难E被雪漸漸蓋住了,不消一會兒,那血跡又顯現(xiàn)出來,因為英雄的鮮血是熱的,雪白雪紅,夜色難掩。

  霜晨的血跡融化了落地的白雪,這里也有一個女人的淚珠。誰?善良清純的盧頌綿沒有因為剛才發(fā)生的一幕受到驚嚇,她始終不說話,但心已隨著龍四海飛奔的腳步向醫(yī)院飛去,她不作一聲,雙眼噙著淚,這些被寵愛她的父親都看在眼里。但以盧世堃的處世方式,他不可能讓女兒貿(mào)然和一個不明底細(xì)的人交往的,他要觀察,他要把握,但他知道,女兒這回定是動了凡心了。

  出了于府大院,“清風(fēng)堂”的人早已把盧世堃的汽車發(fā)動過來。父女二人上了汽車,尾隨著于芷山的車隊向關(guān)東軍第五陸軍病院駛?cè)ァ?p>  于芷山的汽車上,王之佑關(guān)切地說:“閣老,您估計是誰策劃了這場謀殺呢?”

  “立三,你是知道我的,自從跟隨老帥征戰(zhàn)四方多年,我沒怕過誰。這回我還真有點吃不準(zhǔn)。你的意見呢?”

  “是不是張景惠這老家伙?他不總說您是半心滿洲半心張氏父子么?他當(dāng)這個議長自然是沒有什么份量的,他看您掌管軍政部眼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p>  “在和鄭孝胥、熙洽他們關(guān)系上,老張還是比我強的,他們就是想搬倒我也不太可能,熙洽那和日本人那也通不過。他們幾個不會不知道,動了我,整個帝國陸軍得損失多大,馬占山把他們耍個夠嗆,把我惹毛了,老子成第二個馬占山,小日本還不得急?不太可能?!?p>  “那是不是BJ那?”

  “你說少帥?不會的,我的人從他那給我?guī)砜谛?,少帥說,為了保存東北軍的實力,必要時即使穿上這狗皮,他也不反對,等他打回東北,咱扒皮后還是能戰(zhàn)斗。這也是我為啥把你留在身邊的原因。此話,只要你我心中知道就行了,在軍部大樓里也要小心謹(jǐn)慎,樓里我的屋有監(jiān)聽,蕭子蘭這娘們不簡單,她是小日本給我的‘臥底西施’啊,我還得和他們打太極,事關(guān)機(jī)密的事,你只對我負(fù)責(zé),不可在大樓里說,在我家里也不行。回頭我看準(zhǔn)機(jī)會,得讓你為我掌控軍隊,這是咱們哥們立命的本錢?!?p>  “那是誰呢?中共的?”

  “無論怎樣,老子沒和中共的人結(jié)過仇,而且?guī)啄昵?,老子還支援過李兆麟他們糧食呢,可能性不大?!?p>  “那就等老羅查查,看看有什么線索沒有?”

  “老羅?那個飯桶?對他別有什么指望,那他只能拉著,牽著,他難成大事,生性貪婪,利用好他,別給咱添亂就不錯了,為啥我讓寒生去警察廳?就是我對他老羅不放心,關(guān)鍵時刻頂不上去?!?p>  “回頭,你找一下盧世堃,讓他動用他的人暗地里查一下。”

  “以您的身份不方便和老盧說,還是我說的好?!?p>  “對了,立三,我看人很準(zhǔn)的,那個頌綿對寒生動心了,我看得出來,這此寒生為了救我受了重傷,他老盧你就是不說,也會加派人手研究的。這個老盧……”

  “看來,這個陸黎還真是好樣的。咱們正是用人之際,您要我做什么,之佑定會責(zé)無旁貸,全力做好?!?p>  “此前,甫年對他也是將信將疑,可他從興安一回來就贊賞有加,我也仔細(xì)核實過幾次,此人如果背景復(fù)雜的話,就什么都好辦了。得空你把手頭的事放一下,不是我不信任甫年,萬事還是穩(wěn)妥為上,你再暗自去一次興安,把陸的底細(xì)摸個透,這樣我也安心啊?!?p>  “好的,閣老,您就放心吧。單從這次他為您擋槍,足見他對您真是忠誠啊。您想啊,變化太快,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沒有他飛碟子,那口刀定是傷到您了。”

  “別是說飛碟子,就是當(dāng)時能為我去擋槍,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當(dāng)年,我為老帥就是這樣擋槍來著,所以哥們才有今天。唉,時運啊,如果老帥還在的話,日本人敢占領(lǐng)東北?老帥在時,張景惠、張海鵬哪個不是老老實實的?咱們弟兄們也不至于落到這部田地。媽了個巴子的,陸黎這小子也不怎樣了?開槍的那個狗東西,我要逮住他,定要扒了他的人皮。”

  車隊后面的這輛車?yán)?,盧頌綿像丟了魂一樣,左手用勁地挽著父親,一言不好,表情沉重。姜還是老的辣。盧世堃拍著女兒的肩膀說:“女兒,怎么了?難不成真對這個小陸動了心了?”

  “爹----,您說什么呢?我被嚇著了。”

  “你呀,可別騙我了,我看得出來,這小子給你第一印象很好,但咱也要擦亮眼睛啊,對他的底細(xì)還知之不多,雖說我也是和日本人交往,但性質(zhì)總有不同,對于他來說,相貌倒不用說,身手相當(dāng)了得,品行倒要細(xì)細(xì)地考查。我看他面相之中總有一種凜然正氣,吉人自有天相吧,但愿他能躲過這一劫。放心吧,有爹在呢,回頭我讓你展叔安排人去興安打聽打聽這個人,好不?”

  “爹,你說于閣老是真心背叛張學(xué)良么?我看不透,但我知道,于叔對您對我都很好?!?p>  “老于,看著粗獷,其實是很有謀略的,追隨張作霖久經(jīng)戰(zhàn)陣,不是那種軟骨頭,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不會走到這一步的,細(xì)情不得而知,單從日本人讓他做軍政部大臣就足見他的分量了,他也不是那么擺弄的人,他和張景惠他們不一樣。”

  “爹,老于叔這次大難不死,他會不會濫殺無辜呀?”

  “不會的,他做事很有分寸的。一會兒,我們到了醫(yī)院,如果小陸平安無大礙的話,我們就早些回來,爹還有事要辦?!?p>  “好的,爹,女兒明白。”

  迎著飛雪,夜幕下新京的大街縱是開著車,也顯得那么漫長。

秋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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