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咬下一口面包,就像要咬下陸時鋒的一塊肉。
那個男人大概打從心底覺得女人就該呆在家打理內(nèi)務(wù),什么女主內(nèi),什么不準(zhǔn)去外面工作,什么要聽從他的命令……醒醒吧,大清早亡了!
蘇星羽在內(nèi)心瘋狂吐槽,等等,該不會……
陸時鋒其實是個封建直男癌?!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你、你家少爺……”她猶猶豫豫的,簡直不知道如何措辭,“是不是很喜歡那種、那種三從四德……哦不,溫婉嫻淑的女人?”如果真是那樣,她大概會瘋掉,從小到大她都算是個有主意的女孩子,溫柔體貼做小伏低那一套簡直要命。
偏偏桂媽說:“少爺喜歡什么樣的女人我可不知道,不過,以前倒是常聽他教訓(xùn)時茵小姐,說女孩子家家的要有規(guī)矩,要知書識禮?!?p> 這就是了。
直男癌……妥妥的直男癌??!蘇星羽要哭了,她不知道自己的運氣怎么這么好,隨隨便便嫁個人都能嫁一個這種封建保守老古董奇葩?
她滿懷憂郁地吃完早餐,懨懨地拿出自己的手機,上網(wǎng)發(fā)帖:
?。劾瞎莻€直男癌該怎么辦?急,在線等?。?p> 帖子發(fā)在一個她以前經(jīng)常去的攝影論壇,情感八卦板塊。沒辦法,她一向上網(wǎng)很少,經(jīng)常去的論壇就那一個,其他地方她都不熟。才發(fā)帖不久,就收到很多回復(fù),她的出現(xiàn)讓整個論壇都炸了鍋——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星辰的賬號復(fù)活了?]
[星辰女神?!真的是傳說中的星辰女神嗎?!這都兩年沒登陸了吧!]
[是本尊還是盜號的?]
[女神姐姐,給我簽名。]
[女神姐姐和我同框了,截圖截圖。]
?。坌浅脚?,快來一個愛的么么噠!]
……種種種種,從第一樓就開始歪,歪到后面都沒邊了。
蘇星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為了圖方便沒有去重新注冊個帳號是多失策。她這個“星辰”的賬號太有名,從許多年前起,她就用這個賬號和一群攝影愛好者們交流,常常會把自己拍的作品放到論壇上給大家欣賞,順便解答很多關(guān)于攝影技巧的問題。
她的母親是穆蕓,名師出高徒也好,將門無犬女也好,光憑母親遺留下來的那本攝影筆記本,再加上自己的摸索,她的水平也遠遠超出了這論壇上絕大多數(shù)的人。
網(wǎng)友們稱她為女神,在攝影這個領(lǐng)域,對她頂禮膜拜。
她苦笑地看著水成汪洋大海的帖子,往下拉,再往下拉……好不容易在一片求合影求撫摸求交往中看到零星幾條不算太歪樓的:
?。叟窠憬隳憬Y(jié)婚了?我好心碎。]
?。坌浅剑憔尤患蘖藗€直男癌?臥槽真是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離!趕緊的!]
?。坌浅叫〗憬悖瑑赡瓴灰娫瓉砟闶桥苋ソY(jié)婚了?說好的等我長大呢?]
?。蹖Ω吨蹦邪┞?,簡單,懟他?。?p> ?。蹌e理他,你想做什么做什么,這種人啊,只要你不包子他也拿你沒辦法。]
問題是,她能不包子么?
蘇星羽又要哭了,網(wǎng)友們的建議倒是提了不少,但總結(jié)歸納起來無非幾點,懟他,懟他,和懟他?!菓坏眠^陸時鋒還用得著上網(wǎng)發(fā)帖么!
真是生無可戀。
蘇星羽嘆口氣,對著手機十指如飛回復(fù)消息,先謝過了網(wǎng)友們的好意,又告訴大家自己這兩年過得還好,有勞掛念了。右上角跳出個小小的紅色感嘆號,隨后出現(xiàn)郵箱圖標(biāo),是論壇里有人發(fā)私信給她。她點開,見是兩年前認識的一個網(wǎng)友蒼洱:
?。坌浅剑娴氖悄悖績赡昵耙宦曊泻舨淮蚓拖Я?,現(xiàn)在算是回歸了嗎?]
這個蒼洱,算是她在論壇上很聊得來的朋友,攝影水平很高,曾對她透露過自己供職于一家大的雜志社。她想了想,回復(fù):
[兩年前出了一點事,我暫時不會碰攝影了。今天也只是隨便上來看看。]
蒼洱:[要嫁人洗手做羹湯了嗎?]
蘇星羽:[算是吧。]
蒼洱:[那太可惜了,本來我們雜志社要拍一組鉆石寫真,報酬豐厚,卻找不到水平夠的攝影師,我還打算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的。]
蘇星羽也很遺憾:[不了,謝謝你。我要下線了,再見。]
蒼洱:[保重,再見。]
蘇星羽:[再見。]
她把消息發(fā)送出去,怔怔地望著那個界面好半晌,再見的不只是一個朋友,而是一場屬于她的夢。她心中酸澀,忽然,看見消息又亮了起來,還是蒼洱:
[真的嫁了個直男癌?]
[真的。]
[你……]那頭的蒼洱似乎不知道說什么了,好幾分鐘后,才有新消息進來,[我這幾年混得還可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和我說。]
蘇星羽很感激他,作為一個論壇上認識的網(wǎng)友,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十分難得。但她依然謝絕了,不為別的,就算蒼洱混得還可以又如何?他不知道要對上的那個是陸時鋒。在這個世界上,惹得起陸時鋒的人不多。
悵然地下了線。
求助無門,蘇星羽只有自救。
她決定先順著陸時鋒些,盡量搞好與他的關(guān)系,再徐徐圖謀其他。
這天夜里,她真的就在客廳里等陸時鋒回家。暮春的夜晚幽涼如水,她披著一件單薄的衫子,蜷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大約是將近十二點的時候,別墅大門打開了,廊下的風(fēng)燈亮起來,然后一個男人挾裹著夜風(fēng)中的寒意大踏步走進來。
今夜的他依舊穿著一身黑西裝,一絲不茍。
見到她,他似乎有些意外:“還沒睡?”
“我在等你,”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肩上披著的單衣隨著她的動作散落到了地上,而她卻渾然不覺,只是帶了幾分小心看著他,“你不是說,讓我以后都要等你回家的嗎。”
他是這樣說過沒錯,可沒想到第一天她就能遵照執(zhí)行。
他原本以為,在經(jīng)過了昨夜那么嚴酷的對待后,她會需要一段時間調(diào)養(yǎng)身體——畢竟他在床笫間并不溫柔,弄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