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瑤立馬丟了一個眼神過去,分明示意著:你想多了,我怎么會是那種愛發(fā)脾氣的人。
劉逸之回以一笑,只不過低垂的笑眸中滿含了寵溺和溫柔,仿佛冬日里的一縷暖陽拂過。
云瑤白玉般的臉龐飛上了一抹紅云。
屋里眾人或喜或憂或?qū)W⒂谧约旱膴y容,沒人察覺兩人異色。
云瑤不由縮了縮脖子,暗暗慶幸,還好還好。
沒人看到。
許是坐在貴客鄰座較為顯眼,上首的周父還是出聲問道:“瑤兒身子還沒好透,怎么臉這樣紅?”周父心下奇怪,不是說都已經(jīng)將好了。
這回可好,周父問完,從老夫人到鄭氏,再到林姨娘,就連底下站著的丫鬟仆人都沒錯過云瑤漲紅的小臉,一個激靈差點(diǎn)沒從椅子上栽下去,被旁邊的劉逸之一把抄起。
云瑤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一邊道謝一邊睜著雙眼到處觀望,“有風(fēng),有風(fēng)。”說完收了笑意,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
劉逸之卻難掩笑意,門口早就因著天涼而上了厚厚的遮風(fēng)簾子,哪還有風(fēng)吹得進(jìn)來,縱然有風(fēng)。
那是要多大的風(fēng),才吹得出盼若生花。
本以為事情就此揭過——
秋菊趕緊竄上前來,“小姐,婢子這就給您擋風(fēng)?!闭f著張開雙手?jǐn)r在劉逸之和云瑤中間,正對上劉逸之的視線,相視一笑。
一個花枝亂顫,另一個。
無可奈何。
劉逸之皺了皺鼻子,終于能越過秋菊看到了咳嗽不止還能嘟嘟囔囔的云瑤。
今天就該裝病。
好好的出門做什么。
這個秋菊也是,身上干嘛弄這么嗆人的香味,受不了了…
“咳,咳咳。”
云瑤大力著咳嗽,識圖躲遠(yuǎn)一點(diǎn),又往后靠了幾下,不小心碰到了坐在另一旁的云枚,被嫌棄地拍開了。
唉,坐是不能坐了,沒辦法,站起來總可以吧。
好歹是舒服一些了。
心內(nèi)的悸動還沒平復(fù),又直接被一個冷聲澆滅了。
“我早就說你這身子不好便要少出門,何苦掃大家興?!笔青嵤蠞M心不屑道。
這話著實(shí)有些傷人了。
是她不想便能不出來的嗎?是她病著還非要湊熱鬧的嗎?是她嗎?是她嗎?
干嘛接二連三的都來欺負(fù)她!
美眸沁了不少淚水,倔強(qiáng)著不肯掉下來,云瑤輕輕抽搭著拜過老夫人和周父,“女兒身體不適,這便回去歇著了。”又轉(zhuǎn)了身子拜過劉逸之,“還望貴客見諒?!?p> 走得也急,丟下秋菊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愣在地上。
林姨娘和云祈對視一眼,倆人都看到云瑤神色不愈,必定是生了不小的氣,除了著急地喊秋菊去追,也沒有什么旁的辦法,總不好丟下貴客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更何況旁邊的鄭氏和姨娘們都還虎視眈眈的。
其實(shí)最膽戰(zhàn)心驚的莫屬周子遷,但不是擔(dān)心云瑤。
鎮(zhèn)平王府,逍遙王夫婦,京城哪家惹得起,倆人就這么兩個兒子,世子尤其還得圣上喜愛,只好放低了身段客氣道:“小女這幾日身子不好,世子莫見怪?!?p> 劉逸之心思都系在云瑤身上,哪里聽得見旁人說些什么,起身朝堂上的老夫人和周子遷行禮道:“我去看看云瑤。”說完不管不顧就這么追出去了,秋菊趕忙跟上。
周父愣了一下,看了旁邊的老夫人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禁搖搖頭。
對劉逸之已不如初時滿意。
你一個男子,而且還是賓客,哪有去追主家小姐的道理,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就這么隨意而為,禮法都不顧了嗎。
周父生氣地拂袖離開,旁人也就跟著散了,總也不能再追著世子出去吧,林姨娘倒是真想追,不過被云祈攔下了。
“有世子追出去,姨娘放心就是?!?p> 云祈向來穩(wěn)妥,說話做事都是有理有據(jù),林姨娘想了想,還是聽了云祈的話由著兩人去了,但是做娘的哪能真就完全放下心了。
若是云瑤看到了不知該多心疼,會不會后悔就這么任性著跑出去了。
不過,她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劉逸之趕到的時候,她正百無聊賴地踢著小石子呢。
一下接一下的。
來人輕輕邁步,聲音亦是溫和寵溺,“難得見你發(fā)脾氣?!?p> 云瑤不理人,將手往身后一背,獨(dú)個兒佇立著望向枝丫上的雪,皓皓白白,懶懶散散,不經(jīng)意被風(fēng)吹下,人與景仿佛融為一體。
劉逸之笑而不語,也不再上前,怕打破了這種寧靜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寧愿一輩子這樣,只靜靜等著她,等著她轉(zhuǎn)身來。
他會一直在她身后。
可惜云瑤再轉(zhuǎn)過身時劉逸之身旁已經(jīng)多了一個人。
“你怎么出來了?!痹片幍穆曇麸@著不耐煩。
“我可是為了追你才出來的,這么一追出來,你爹心里說不定已經(jīng)罵死我了。”劉逸之解釋道。
云瑤噘嘴,“現(xiàn)在才知道怕,好歹我爹也是翰林院修撰,你就這么甩下他跑出來,不怕旁人說你仗著身份肆意而為,過于跋扈嗎?”
劉逸之隨意笑笑,也沒多放心上,只是眼眸灼灼,“我只怕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