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
云瑤容色憔悴,臉上的紅印子若隱若現(xiàn),卻還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那,旁邊的馬青蓮身子?xùn)|倒西歪不說,身上那抹亮麗的桃粉色著實刺傷了老夫人的眼。
“云瑤這身衣裳還是入秋時做的?!?p> 云瑤聽到周老夫人問話,低頭看了看身上淺黃衣色的衣角邊已蔓了淡淡灰色,無不顯著舊意,卻又洗得一塵不染,更顯主人愛惜,一時間竟有些無措和羞澀,糯糯著說:“祖母慈愛,常惦記孫女幾個,送的自然都是好東西,孫女便…時常穿著?!?p> 所謂的好東西,還是幾個女孩子挑剩下的。
周老夫人既是欣慰又是心疼,周家?guī)讉€女孩里數(shù)云瑤最是溫柔懂事,對著姐妹幾個也是謙讓有禮,從來不爭不搶,這樣的孩子怎么會陷害別人,轉(zhuǎn)眼倒看著馬青蓮身上新裁的棉衣,又新又暖和。
“天冷了,你身子不好,可要穿得多一些。祖母這兒還有一些保暖的,待會就讓人給你送去云舒齋?!敝芾戏蛉诵闹幸延信袛?,和聲對云瑤道。
云瑤趕忙謝過,周老夫人只擺擺手,“天冷地涼,去坐著說話吧。”
周老夫人這一番舉動下來,趙氏人已不如初時沉著,眸色里添了許多擔憂和恐慌,低下頭暗暗思索對策,卻不知這一切皆被坐在堂上的周老夫人收于眼底。
“姐姐…”趙氏未說完,便被周老夫人打斷,“既然小廝已死無從查證,那信自然也就做不得數(shù)了。”
趙氏有些不忿,還想再說,周老夫人已經(jīng)抬手阻止道:“現(xiàn)在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再鬧大了也只會毀了青蓮的名節(jié),如今小廝死了,對青蓮來說倒是件好事?!?p> 蛇打七寸。
周老夫人這話說的不錯,鬧下去不好看的未必只是周家。
趙氏已經(jīng)沒了主意,摟著馬青蓮跪坐在地。
這一次簪兒沒在出聲提醒,畢竟是府里的老人,老早就見著風向不對,聰明地閉上嘴。
周老夫人見了兩人卻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說,這娘孫倆都是過來投靠自己的,如今落得這幅模樣也是可憐,抬手招過鄭氏,“為青蓮尋個好人家,再添些嫁妝,便以你義女之名風風光光從周府抬出去,只當是周家嫁女。”
趙氏驀然回過頭來,看著老夫人縱是保養(yǎng)良好也抵不過歲月更迭有些蒼老的容顏,不由憶起兒時姐妹的扶持與陪伴,眼框里竟有些濕潤,“只等青蓮出嫁,我就回老家,每日吃齋念佛替姐姐祈福?!?p> 老夫人有些厭倦地揮揮手離開了。
……
云瑤自老夫人處回來便覺得頭暈?zāi)X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榻上囈語:“水”。
聲音有一絲干啞,不如往日輕柔。
穆萍聞聲不敢耽誤,連忙遞上熱水,喂著云瑤喝了。
禁不住連日里的奔走和憂思,云瑤又病倒了。
穆萍嘆息著替云瑤掖過被子,自己取了毯子準備在榻角守夜。
忽然聽到門外有‘吱吱’聲響,撂下手里東西開了門探出半個身子,確認好周圍都沒人才關(guān)好門,隨手倒了杯熱茶。
“放心,我都看過了,沒人?!卑子澳闷鹱郎系臒岵栌崎e喝起來。
穆萍奇怪道:“你怎么過來了?”作為暗人沒有召喚本不應(yīng)該現(xiàn)身的。
白影剛說了個“是……”突然憑空消失,只留了四個字:“有人來了。”
穆萍一個大白眼,剛誰說確認過沒人的。
云祈急匆匆進屋,衣擺隨著身影輕輕飛揚,也沒顧上一旁的穆萍,趕忙去扶悠悠轉(zhuǎn)醒的云瑤。
“你躺好就是,別起來?!痹破頁鷳n道。
云瑤微微笑著搖頭示意無事,“總是這么病著,也就習慣了。”
云祈有些遲疑,畢竟云瑤身體還不大好,但是也咽不下這口氣,還是問了出來,“是馬青蓮?”
云瑤不愿違心的說不是,卻也不想像告狀一樣的說是,干脆合上嘴不說話。
云祈肯定道:“那就是她了,我就知道!”
云瑤拉住想要起身的云祈,“哥哥,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蹦出這么一句。
果然女人最是多愁善感,尤其病弱時候。
云瑤接著道:“我想她們已經(jīng)吃到教訓(xùn)了,不敢再來害我了。”說完又有些犯迷糊,上眼皮尋著下眼皮,碰到一起就不愿分開了。
云祈看了云瑤一會,見時辰不早了,囑咐穆萍好好照顧著便也離開了。
人走后不久梁上的白影便飛身下來,不敢多做耽擱,害怕再來有人來,趕緊先把正事說了。
“世子吩咐我來問,云瑤小姐有幾日沒回信了,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