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上好多雀兒?!?p> 一名吳群士族府兵仰天大叫,話音未落,腦袋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耳邊有人暴喝:“吳六子快躲、什么雀兒,是北府兵的箭?!?p> “???”喊話的吳郡士族府兵傻了眼,四下一瞅,尋找躲箭的地方。
漫天箭雨猶如陰府索命幽魂,箭矢或斜飛、或直插、飛舞著、嘶鳴著,如江南急驟而至的暴雨,不管下方是精壯漢子,或是未冠少年,毫不留情的傾瀉而下。
一個大木鍋蓋橫空而來,擋在吳六子面前,“噗、噗、”替吳六子擋了兩箭,扇吳六子腦袋的漢子也緊緊縮在大木鍋蓋后,一臉得意。
吳六子說:“二大爺你真行,竟把家里的大木鍋蓋子也背來了?!?p> “噓?!奔謥砹?。
“噗、噗、、”一陣箭頭穿過肉體的聲音,在人群中驚悸響起,哀嚎聲響徹曠野,吳郡士族府兵們混亂一團,紛紛左右閃避,修士們立刻施術防御箭矢。
吳郡士族部曲府兵大部分沒有盾牌,只配有刀槍,面對雨點般箭矢的急射下,只能揮舞兵刃格擋,一部分人瞬間便被射倒。
一大片,一大片鮮血淌在地面上,血紅土白,妖艷奪目。
隊伍中,只有幾隊少數(shù)士族部曲府兵裝備精良,竟配有方形長盾,見箭雨襲來,長盾一架,“咚、咚、”箭矢急促的射在盾牌上,盾后面的人確安然無恙,士族府兵急速沖近北府軍。
嗚,嗚,”天空中第二波,第三波箭雨瞬間又相繼射至。
“噗、噗、”又一批人中箭倒下,滾滾沖鋒人潮中,略一停步,便會被后面人群踩踏而死,退后既然是死,沖上去也許還有生機,不論你害怕不害怕,只有冒死向前沖。
“咔嚓、咔嚓、”一陣陣兵刃的撞擊聲中,最前面的吳郡士族部曲府兵沖過箭雨,和北府軍前鋒交上了手。
一名士族護院修士遠遠一召手,一柄厚重古銅器斧在半空中凝聚,他施咒一催,大喊:“疾!”古銅斧驀然漲大數(shù)倍,斧風呼嘯,一斧狠狠斫在北府軍的方盾上。
“嘭”一聲,方盾和后面的北府軍士兵被砸飛出去。
護院修士一臉得色,抓起古銅斧,沖進北府軍人群中斬殺開來,后面人流向前一沖,一名北府軍持盾一步搶上,迅速堵住缺口,將護院修士一個人圍在人群中圍攻起來。
吳郡士族府兵們在傷亡千余人后,大部分人沖過箭雨,在北府軍防御陣型前集結,雙方慢慢形成對峙局面。
“重甲騎兵上,沖散江南貉子?!?p> 劉牢之站在高處,將戰(zhàn)場情形看的清清楚楚,立刻下令,傳令兵迅速將帥令傳遞給巢車上的旗令兵,“咚咚、、”一陣陣沉悶的鼓聲,響徹云霄,驀然在戰(zhàn)場中再次響起。
遠處觀戰(zhàn)的司馬雪捂起耳朵,大聲叫道:“用這么大力敲鼓作什么,想把王廞的兵嚇跑嘛?”
“軍中傳遞命令,在人多時,只能用鼓聲來傳達統(tǒng)一軍令?!备叨魅A大聲道。
鼓聲驀然一停,北府軍旌旗左右一分,前列持盾防御的士兵提盾緩緩退去,眾軍動作整齊讓出中間一個空檔。
正在北府軍面前攻擊的吳郡士族府兵們一愣,看看這個巨大的缺口,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轟隆隆、”一隊彪悍的騎兵在旌旗后一閃而現(xiàn),不論戰(zhàn)馬與騎兵身上,均披掛著一層堅厚的皮甲護具,渾身上下只露出眼睛。
騎兵手提一桿粗壯長槍,腰挎戰(zhàn)刀,臂插弩具,他們仿佛來自上古,又仿佛來自地府,他們的出現(xiàn)只有死亡和殺戮。
“重甲騎兵!”吳郡士族府兵有人大喝。
“殺!”北府軍一聲嘹亮的吶喊,重甲騎兵雷霆萬鈞般沖來,鐵蹄下塵土飛揚,勢若泰山壓頂。
正對著缺口的吳郡士府兵略一猶豫,重甲騎兵已沖近,“嘭、嘭、”一陣沉悶的撞擊聲中,最前面的數(shù)十名吳郡士族府兵被撞飛。
馬上重甲騎兵一起抬臂,手臂上的弩箭向戰(zhàn)馬的正前方一通亂射,“啊、啊、”一陣哭嚎聲在吳郡府兵中悲慘響起,前面的騎兵剛剛沖過去,后面一大群重甲騎兵持續(xù)沖來,馬蹄踩踏下,死去的人立刻變成肉泥。
正面的吳郡士族府兵面對如此殺器,登時全部崩潰了!
“北府軍”能威震天下,倚仗的主力便是重甲騎兵,重甲騎兵的鎧甲乃用百煉精鐵與浸過油的牛皮混制而成,刀槍不入,每名重甲騎兵三件寶,掌中槍,腰間刀,臂上諸葛連弩。
諸葛連弩源自三國蜀相諸葛孔明,據記載,損益連弩,謂之元戎,以鐵為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fā),“北府軍”中的制作匠人,手藝稍差,諸葛連弩達不到十發(fā),但也能達到七發(fā)。
三萬余名吳郡士族府兵戰(zhàn)線太長,在沒有統(tǒng)一號令的情況下,前面雖然已是生與死的較量,后面的人仍在漫山遍野的沖來,逼迫著前面的人只有向前沖,沒有路向后逃。
“拼了,結陣頂??!”無處可逃的吳郡士族府兵迅速架盾和揮舞兵刃,防御箭矢的殺戮,阻止重甲騎兵的沖擊。
一名吳郡白衣修士在箭雨急驟而至時,面色從容,眼眸中厲芒一閃,伸指一挑,口中疾喝道:
“無風無雨,疾!”
隨著咒語聲,一頂雨傘赫然在頭頂上方撐開,雨傘撐開后白色光華四射,絢爛旋轉籠罩四方,急襲而來的箭矢與雨傘四射的瑞光相撞,發(fā)出“啪,啪,”的響聲,均化為塵灰。
雨傘瑞光籠罩下的眾人安然無恙,周圍的眾人“嘩”的一聲紛紛向雨傘瑞光聚集,不論認識不認識的人全聚在一起,結成一個簡單陣型,防御沖擊。
轟隆隆、“北府軍”重甲騎兵如山岳般撞來,一股強悍氣勢壓的士族部曲府兵們喘不過氣來,馬快如飛,數(shù)息間向風雨傘位置撞來。
“風雨刃,殺!”白衣修士眼眸中厲氣大盛,伸指一引,靈力催動下,旋轉的雨傘驀然加速,一支支傘骨狀若飛刃,向重甲騎兵斬去。
風雨刃一斬之下,方圓數(shù)丈之內的重甲騎兵頓時甲破血飛,墜地殞命,瞬間被后繼的戰(zhàn)馬碾成肉泥。
“殺!”
一名重甲騎兵將手中長槍奮力向白衣修士擲去,數(shù)十名重甲騎兵槍尖一抬,一齊向白衣修士擊去,氣勢先聲奪人。
聚集在白衣修士身邊的十余名修士一起施術,兵刃齊飛,將十余柄長槍挑飛,白衣修士眸色一寒,再次施術一揮,一支支傘骨飛刃掠出,將馳來的重甲騎兵斬落馬上。
面對重甲騎兵的無敵撞擊,戰(zhàn)場上第一次有了堅定的抵御。
“殺!”北府軍中,劉牢之的外甥何無忌搶過一桿戰(zhàn)旗,奮力向白衣修士擲去,引起了附近所有重甲騎兵的注意。
“嗚、”一陣仿佛來自地府的呼嘯聲,數(shù)十枚長槍從四面八方向白衣修士擲去,一排排弩箭在長槍之后,伴飛而來。
“傖狗狂妄?!?p> 白衣修士面色一片赤紅,迅速自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扔入口中,風雨傘瑞芒術影大漲,數(shù)十枚長槍首先撞來,被風雨傘旁邊的吳郡士族修士攔去一半,十余柄長槍狠狠撞在風雨傘上。
“嘭、嘭、”一連串的轟然撞擊,風雨傘的防御瑞芒四散,隨后,一排弩箭鋪天蓋地般襲來。
白衣修士掐訣大喊:“破!”風雨傘瑞芒再一次暴漲。
“嘭、嘭、”一連串的撞擊聲中,白衣修士身上白袍千洞百孔,風雨傘瑞芒凌亂,確奇跡般的撐了下來,傘四周的吳郡士族府兵們一起動手,將撞來的數(shù)十名鐵騎重甲斬殺大半。
“哈哈、”吳郡士族府兵們暢懷大笑。
“吳郡還有這么倔的驢?”何無忌見狀一愣,伸手將身邊最后三桿旗搶了過來,一齊擲向白衣修士。
后面持續(xù)沖來的鐵騎重甲一起順著戰(zhàn)旗位置沖來,“嗚”一聲,近百柄長槍遠遠一齊擲起來,象一群索魂的幽魂撲向白衣修士。
吳郡士族府兵們瞪大眼,希望奇跡再一次出現(xiàn),他們失望了。
“逃!”一道白色身影從傘下遁出,白衣修士憤聲大罵:“北傖兵,不要臉?!?p> 長槍雨點般落下,風雨傘僅僅支撐了兩息功夫,便“嘭”一聲破碎,緊接著,一片箭雨如蝗蟲般落下,一隊重甲騎兵狠狠撞來,騎兵長刀如雪,將聚集在風雨傘周圍的吳郡士族部眾屠殺干凈。
風雨傘之后,重甲騎兵再無敵手,一路所過,只有恣意殺戮,只有血肉崩潰。
王貞一騎如風,帶領王泰與銀芙蓉等王府部曲女兵一路急馳,直撲劉牢之帥字大旗。
半盞茶后,距離帥旗已不過十數(shù)丈距離,已能看清帥旗下一名大將紫須棱目,而劉牢之正是以紫須棱目名聞江南,王貞聚集靈力,手中繡羅刀棱棱生響,準備一擊斬殺劉牢之。
王廞在后面松了一口氣,臉上浮起一抹笑容,感覺北府軍外強中干,只要擒了劉牢之,勝了名動天下的北府軍,王廞的名聲,日后定當遠勝王右軍父子,千古留名。
“哈哈,閉陣,閉陣!”
劉牢之站帥旗下,眼看著王貞和王府一群部曲女兵沖近,也是滿臉帶笑,不禁唱道:“老夫正在觀風景,沖來一群江南妾,個個都是會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