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別與重聚（上）

　　　　“啊嚏——！”

　　白雪飛舞的維姆帕爾城堡，狠狠打了個噴嚏的帽子抹了抹鼻子，利索的擰干了抹布，賣力擦拭著大門上的銅環(huán)把手。

　　那個可怕的夜晚之后，帽子就留在了維姆帕爾學(xué)院——畢竟他已經(jīng)不可能回到古木鎮(zhèn)，而對男孩兒來說，他也找不到比這個城堡更舒服，也更安全的地方了。

　　那個仁慈的，善良的院長大人，給了他一份城堡傭人的工作。只要每天打掃一下城堡，順便給廚房幫忙，就能有三頓熱餐和一個能夠遮風(fēng)擋雨的儲物間，這樣的好事哪怕是在古木鎮(zhèn)他都沒有聽說過。

　　感謝這些仁慈的巫師老爺，帽子對現(xiàn)在的生活滿意到不能更滿意了。

　　在將銅環(huán)把手擦得比鏡子還干凈之后，男孩兒將抹布搭在肩膀上，舉起拖把開始清理一旁的廊柱。遠(yuǎn)處傳來的歡鬧聲讓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挪了過去。

　　不遠(yuǎn)處敞著大門的主堡大廳一片燈火通明，熱鬧喧囂的像是在開宴會。雖然不清楚，但帽子也多少聽說了今天好像是什么挺重要的日子來著。

　　但這些和帽子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遠(yuǎn)遠(yuǎn)飄來的香味勾起了男孩兒的饞蟲——精致的南瓜派恐怕堆成了山；可口的土豆餅里面絕對塞滿了乳酪；還有鳳梨汁和薄荷茶，肯定還加了檸檬……

　　狠狠咽了咽口水，松鼠似的帽子四下打探了一眼，確定周圍沒人之后，才從衣服里掏出一個還熱乎乎的雞肉餡餅——這是給廚房幫忙的時候，順手“掙來”的外快。

　　一個餡餅下肚，帽子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了?？戳艘谎圻h(yuǎn)處還沒有結(jié)束的宴會，這時候城堡的其它地方應(yīng)該沒什么人才對，說不定……自己還能“掙”更多的外快。

　　打定主意的男孩兒悄悄離開了原地，縮頭縮腦的溜進(jìn)了北塔樓，目標(biāo)是道爾頓·坎德的書房。

　　他可是知道的，別看這位巫師老爺其貌不揚(yáng)，收藏品卻相當(dāng)?shù)呢S富，而且還有不喜歡收拾的壞習(xí)慣。所以經(jīng)常少了什么東西，也要幾天后才能發(fā)現(xiàn)。

　　大概是因為他沒有老婆吧？帽子推測著。

　　繞過房門，爬上空蕩蕩的樓梯，一路踮著腳尖，強(qiáng)忍激動的帽子從口袋里掏出了細(xì)木棍。目標(biāo)就在眼前了，那個書房的門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你在找什么？”

　　背后傳來的聲音讓帽子立刻轉(zhuǎn)身，不著痕跡的將細(xì)木棍藏起來，臉上露出了孩子般驚喜的笑容：“艾因·蘭德先生，您怎么現(xiàn)在就回來了？”

　　站在他面前的小個子巫師和原本稍稍有些不同——雖然還是一身巫師長袍，袖口和衣擺上卻多出了一條銀色的花紋，身側(cè)還掛著一本看上去就很厚實的書；細(xì)長而精致的魔杖提在右手，頂端還有一個純銀的螺旋形裝飾。

　　艾茵的表情有些猶豫，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帽子笑著裝傻，背著手慢慢移動到樓梯邊，隨時準(zhǔn)備跑路。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幫一個忙?！?p>　　躊躇了許久的小個子巫師開口道：“可能會讓你很為難，但還請務(wù)必答應(yīng)?！?p>　　“那當(dāng)然，請盡管吩咐?！睂@位善良的巫師老爺，帽子還是很有好感的，也很樂意給對方幫一些小忙：“只要我能做到就成！”

　　“我想去深林堡?！?p>　　帽子臉上的傻笑立刻就僵住了：“您、您剛剛說什么？”

　　“唉？”小個子巫師楞了一下：“是我沒說清嗎？那再說一遍好了，我想去……”

　　“等等等等……不用了，我聽清了！”帽子慌慌張張的趕緊攔下來：“可、可您怎么會想離開維姆帕爾呢？我是說……現(xiàn)在可是冬天啊！”

　　“這個……原因很復(fù)雜，但我必須去深林堡?！卑鸬谋砬楹芗m結(jié)，但依舊非常執(zhí)著：“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的，但還請你現(xiàn)在就能答應(yīng)我！”

　　“我真的很想幫您，但是艾因·蘭德先生，您這是在強(qiáng)人所難。”

　　帽子的臉上堆滿了為難，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借到馬車，就算能，從這里到深林堡可是很遠(yuǎn)的一段路呢，我還聽說那里最近有食人魔出沒，太危險了！”

　　當(dāng)然，深林堡還有比食人魔更危險的洛倫·都靈，但帽子才不不會提這個。

　　小個子巫師沉默不語，看到希望的男孩兒立刻再接再厲的說道：“要不我們等到春天再啟程怎么樣？到時候天氣也能好很多，路上也能安全一些，怎么樣？到時候說不定您自己就能去了呢！”

　　離開溫暖又舒適的維姆帕爾，冒著大雪去又偏僻又危險的深林堡？帽子才不會傻到這個地步。更別說洛倫·都靈就在那個地方，如果可以，他永遠(yuǎn)都不想再見到這位了。

　　兇殘而且冷酷，對洛倫的負(fù)面印象已經(jīng)深深的刻在了帽子幼小的心靈里。

　　“你剛剛是想去導(dǎo)師的房間里偷東西吧？”

　　沉默的艾茵突然開口，讓好不容易松口氣的帽子立刻繃緊了弦，一臉傻笑：“您、您在胡說些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呢？”

　　“我已經(jīng)看到了，你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了。”小個子巫師無比篤定的說道：“而且，我剛剛就一直跟在你后面。”

　　什么？！

　　帽子幾乎是下意識就想跑，卻被艾茵一把抓住右手，這下連逃都逃不掉了。

　　“我知道這么做非常過分，但是……”小個子巫師咬了咬牙，狠心的攥緊了帽子的手腕：“但是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伯多祿院長！”

　　“等到事后我會道歉的，但現(xiàn)在還請你立刻就答應(yīng)，否則的話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如果有選擇的話，小個子巫師才不會愿意做這種事情——但常年待在北塔樓里的她，根本沒有多少在外面游歷的經(jīng)驗，離開了城堡連怎么走都不知道。

　　所以她需要一個經(jīng)驗豐富，并且能夠信任對方的向?qū)А１凰罩驯拿弊幼匀灰簿褪亲詈玫模彩俏ㄒ坏倪x擇。

　　在艾茵赤裸裸的威脅下，帽子也只能選擇投降——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那么善良的人居然也會用要挾的手段，自己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了。

　　“不過……您為什么要去深林堡呢？”帽子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只是好奇，您不用回答我的。”

　　被問到的小個子巫師猶豫了一下，目光躲閃吞吞吐吐著：“那是因為……有些事情必須要親自結(jié)束才行?！?p>　　是和洛倫·都靈有關(guān)嗎？帽子撓了撓頭，但沒有多問。

　　雖然很想在城堡里多待一個晚上，但被捏住了把柄的帽子根本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只是隨便收拾下東西就和小個子巫師一起出發(fā)了。

　　城堡里的宴會還沒有結(jié)束，遠(yuǎn)遠(yuǎn)的還能聽到學(xué)徒們唱歌喧鬧的聲音——對那些正式成為巫師的學(xué)徒們而言，這是他們在維姆帕爾學(xué)院能夠享受的最后一個放縱的夜晚。

　　飄飛的白雪堆積在城堡的大門外，四下張望的兩個人走到側(cè)門的后面，帽子走上去一邊開門，一邊不忘了提醒身后的小個子巫師。

　　“等我們找到了馬車，您就交給我出面，什么都不用說坐在那兒就行——真的，只要讓他們知道您是巫師肯定不敢坑您，所以……”

　　艾茵根本沒聽講他說的是什么。側(cè)門打開，她瞪大了眼睛，呆愣愣的看著站在門外的黑袍巫師，那從頭到腳的積雪，顯然是已經(jīng)等候自己很久了。

　　“道爾頓……導(dǎo)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