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栗回憶道,“我爹喝醉的時候,就蹲在門口,絮絮叨叨的跟我說他參軍的事情,等他酒醒了就什么都忘了。你說那些陳年往事,我都不想聽,可他偏偏要說,我也沒辦法?!?p> 戰(zhàn)元鐵從來不提參軍的事情,這在長流村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愿醉酒的這個借口能唬住沈不缺,讓他不再追問下去,再問她就編不出來了。
沈不缺點點頭,戰(zhàn)元鐵嗜酒他是知道的,喝完酒就喜歡打人。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媳婦沒少慘遭她這位嗜酒父親的毒手,好幾次鬧的要以命償命,脫離父女關系。
按理說,這位小媳婦跟那位父親并不友善,關于他的問題應該不會說謊。其實說起來,除了她那位曾經(jīng)入伍參軍的父親,她也沒有別的途徑知道弓弩。
沈不缺的疑問微微收斂,轉而代替為好奇,更多的是擔心。
“你做弓弩干什么?”他問道,言語之中多有憂慮,“你不會是為了對付馬長河?”
馬長河是個地痞無賴,沾上他就算倒了幾輩子血霉,再為了對付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實在是不值得。
“誰要對付馬長河?”戰(zhàn)栗翻著白眼說道。
她清楚,馬長河是個人渣,對付他都嫌臟了自己的手。只要他不再胡攪蠻纏,她可以考慮既往不咎放過他。
但是只要馬長河賊心不死,還敢一而再再而三騷擾她,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面對矢口否認的栗子,那沈不缺就想不明白,她做弓弩的用途。
這弓弩除了殺人、打獵,好像也沒別的用途。
他問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命關天的事情,你不能瞞住我。”
“你想多了。”戰(zhàn)栗擰著臉回道,她都不知道沈不缺怎么會想到人命的上面。
她說道,“我做弓弩是想用來打獵的。我說了這家里以后靠我,肯定是要出力的?!?p> “打獵?你?就你這個嫩娃娃還想打獵?!鄙虿蝗睒返呐醺勾笮Γ澳阒恢郎嚼锏囊矮F有多兇猛,就你這小身板,都不夠他們打牙祭的,你還想獵它們。”
戰(zhàn)栗噘著嘴,后退幾步,看著沈不缺在那自嗨,簡直宛如——智障。
想著離遠點,千萬不能被他傳染。
不是小瞧他,就他這樣土埋半截的古稀老人都能打到獵物,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頂級特工,怎么可能打不到獵物。
用弓弩不行,那就肉搏。
還就不信了。
戰(zhàn)栗甩著膀子回到茅屋,坐在炕上悶悶不樂。
沈不缺這一頓諷刺貶低,刺激的戰(zhàn)栗心里正不爽。這屋里的一切看在眼里都成了礙眼的存在,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味道成了發(fā)怒的導火索。
她一拳砸向土炕,一把掀起炕上的粗布毯子,揉搓成團抱在手里,橫欄在茅屋門口,氣勢洶洶的叫道,“沈不缺,把衣服脫了。”
沈不缺半跪在戰(zhàn)栗剛才蹲的地方,用她扔下的樹枝,將她畫的殘缺的弓弩制法圖補充完整。
他抱著雙臂,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正洋洋得意,突然一聲厲喝傳來。
讓他脫衣服,青天白日讓他脫衣服。
沈不缺下意識的裹緊衣服,指著橫眉冷對的栗子叫道,“你這小丫頭想干嘛,大白天的讓我脫衣服。你讓我脫,我就脫啊。別仗著自己年紀小,打著年幼無知的幌子,就能胡作非為?!?p> 戰(zhàn)栗雙手緊緊握住,將成團的粗布毯子揉搓的更加不成樣子。
這個沈不缺,平常日子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跟臘月里霜打的茄子,一看就挨不過深冬。
現(xiàn)在看他中氣十足,挺直的脊梁,從背影看就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嗯,還有那身材保持的也不錯。
戰(zhàn)栗咂咂嘴,要不是了解他,知道他的本性,還真的會被他騙到。
她不過好心想給他洗衣服,居然還拿喬了。
不洗就不洗,臭死你算了。
戰(zhàn)栗無視沈不缺的存在,徑直抱著粗布毯子離開。
村西頭靠山,沿著山體蔓延出來一條大河。平時村里姑娘們和村婦們都會去那洗衣服,三五成群,有說有笑的也能打發(fā)時間。
沈不缺以為她要把自己的粗布毯子扔掉出氣,這是他茅屋里唯一的家當,疾走兩步,扯住自己的粗布毯子,將它從戰(zhàn)栗的懷中搶了回來。
“小栗子,你至于嗎?吵架歸吵架,你不要扔我的東西。”沈不缺說道,“我就這么一個毯子,你給我扔了,你讓我晚上怎么睡?”
沈不缺的力氣很大,用力又很急,帶的戰(zhàn)栗慣性的轉了一個圈,才停穩(wěn)下來。
“沈不缺,你有毛病啊?!睉?zhàn)栗帶著怒氣說道,“這破毯子不洗都能長毛了,你也睡的下去,不怕全身長瘡?!?p> “洗,干嘛不洗?!鄙虿蝗甭牭侥锰鹤邮菧蕚淙ハ?,立刻又變了個態(tài)度,“你等等,我回去把身上也換下來,一塊洗了?!?p> 沈不缺往茅屋里走,生怕栗子一聲不吭的走了,不忘調(diào)頭叮囑一句,“栗子,你別走啊,我很快的?!?p> 他換衣的速度的確很快。
戰(zhàn)栗看到地上補充完整的弓弩制法圖,顯然是沈不缺的手筆。她照著比劃了一下做法,還沒看完,一股臭氣熏天的味道就充滿整個腦袋,暈的人頭暈目眩。
沈不缺就拿著換下的衣服遞給戰(zhàn)栗,“謝謝小栗子,有勞了。”
戰(zhàn)栗退后幾步,避開兩人的距離。盡管如此,她還是要捏著鼻子,才能舒服一些。
她擺手指著地上的弓弩制法圖,“想讓我給你洗衣服也行,做幾個這樣的弓弩出來?!?p> “栗子,不帶你這么坐地起價的?!鄙虿蝗闭f道,“剛才還主動要給我洗衣服,這會兒就改變主意,非弄出點條件,你這叫趁火打劫?!?p> “我說老沈啊,這怎么能叫趁火打劫?!睉?zhàn)栗辯解道,“向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我負責洗衣做飯,你掙錢養(yǎng)家。我主動退一步,再幫著你掙錢養(yǎng)家,只要你做幾個適用的弓弩,這事兒很難嗎?委屈你嗎?你為什么要冤枉我呢?”
沈不缺沒想到這個栗子伶牙俐齒,被懟的無話可說。
可是他又不想做弓弩,只能推脫說,“我沒說我會做弓弩啊,我不會,真的。”
戰(zhàn)栗一聽,以退為進,“我也沒說我會洗衣服,真的,我也不會?!?
溫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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