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春箏跟我出去下,吃了飯再回來?!卑⒏3穷^正在和同行閑聊的馬夫大志打了個招呼,又對眼前的春箏說了句,“跟著我!”
“哦?!贝汗~給阿福這一通說給鎮(zhèn)住了,她認(rèn)真的神色,好嚇人。這會兒阿福一轉(zhuǎn)身一挪步,春箏便老老實實的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說是逛兩圈,其實阿福也不認(rèn)識路,這下走了一小段,氣也消了,路也不認(rèn)得了。
算了,就挑著大道兒走,總歸是在驛館里。
阿福稍稍走在前頭,春箏在不遠(yuǎn)不近的后邊跟著。
這令阿福想到了那個人,她和他,從未以這種方式走過路。
阿福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春箏。
后者見她突然停下有些不解,但也只是微睜圓了眼,靜靜的看著她。
阿福拿出那個銀錠看了看,腳步慢了下來,見春箏也沒有并排走過來,心里微嘆,只能轉(zhuǎn)身往他手里塞:“明日一早,你等著我過來,我?guī)闵贤膺呎覀€地方住著,等你主子回來了,再聽你家主子安排?!?p> 春箏看著手中的銀錠,心中生了些酸澀:“真是主子說的?”
阿福沉默的看了春箏片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說,眼前這個少年才會相信自己:“春箏,你要連這個都不信我,那你就跟著大志好了,我絕對無二話?!?p> 春箏也回視阿福,第一次,他看向她,她沒有很快的回避目光。
春箏看著阿福,暗自思量。
這個模樣算不上頂好,性格也不好的人,主子到底是稀罕她哪點(diǎn)了?
不管春箏是否真的相信,此時此刻他說出口了,阿福就當(dāng)他是同意明早跟著她走了。
六皇子府的臥室里。
泛著秞光的圓木桌旁坐著三人。
玄九思將一小瓷瓶遞給南少穆:“喝了它你就解脫了?!?p> 南少穆接過來拔掉塞子一揚(yáng)頭便將小瓷瓶里的藥水悉數(shù)咽下,末了塞好瓶塞將瓷瓶遞回到玄九思面前:“了事?!?p> “再過一會兒就見效?!毙潘际栈卮善?。
“好?!蹦仙倌伦氖菑埥灰?,說著便往后一舒展,頓覺心頭陰云飄散,漫天星海,格外空明。
玄玉的容貌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此時端坐在一旁觀察著南少穆臉上的變化:“為何阿穆身上沒有聞到藥容的氣味?”
“這是我前不久才研制出來的藥液,藥容之后沒有味道,只是還不知道效果如何,這回剛好讓你們幫忙試試?!弊郎蠑[了盤瓜子,玄九思正津津有味的嗑著。
聞言南少穆輕笑出聲:“你可真夠意思,還沒定性的玩意兒就敢拿出來讓兄弟試,就不怕有個三長兩短?”
玄九思勾唇回道:“誰讓你攤上我這么個弟兄了,同生共死,要有覺悟?!?p> “是是是,有覺悟,”南少穆覺得渾身帶了些疼又帶了些酸,于是扭頭問一旁直看著他的玄玉,“變回來沒?”
玄玉看著不消幾刻便恢復(fù)樣貌的南少穆,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玄九思掰過南少穆的臉,認(rèn)真看了幾處地方,又用手捏了捏,才罷手道:“嗯,好了。”
南少穆走到銅鏡前細(xì)細(xì)端詳了自己的臉。
濃眉大眼,高挺鼻梁,笑一笑,真勾人。確是自己的臉無疑了。
南少穆心里熨帖得很,轉(zhuǎn)身說道:“阿玉,接下來的交給你自己了。”
“嗯,謝了?!毙裾酒鹕韥?,走到與臥房相連的書房里,“往后你倆都喚我阿于罷,京城不比別處,小心為上?!?p> 那二人跟在玄玉身后,俱正色點(diǎn)頭。
南少穆突然想起一事來:“這府里的人看著不像尋常之輩,你倆小心?!?p> 雖說有他們?nèi)嗽?,都能感知到屋子外頭的氣息動靜,可到底人外有人,不可不妨。
“放心,也有司幽閣的人。”玄九思拿起一旁的墨塊磨了起來,“況且,今夜這臥房可比京城里任何地方都更安全。”
南少穆想了想也點(diǎn)頭認(rèn)同,皇后的人,玄九思的人,皇上的人,都在牢牢的護(hù)住這個六皇子府。
暫時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天上又飄起了細(xì)細(xì)碎碎的雪花片。
明日,在這京城里,一切都將開始,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