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下茶碗上的最后一口茶水,玄玉將一旁的木盒推到春箏的面前:“拿上這個,自己去擦擦,擦不到的地方就喊人?!?p> “這是……”春箏有些好奇的打開盒子。
待他看清了里面瓶瓶罐罐的名稱后,眼睛里漸漸淚光閃閃。隨即蓋上木盒蓋小心翼翼的抱起來,反常的只“嗯”了一聲,便又去了凈室。
“真的決定要帶著他嗎?”阿福還在吃著糕點,盡管等下就要吃飯,但是這會兒不吃糕點,她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嗯?!毙裨谝慌钥粗⒏2煌5某?,也伸手過來,從那已經(jīng)不見了一半的糕點堆里撿了塊奶白色的扔進了自己的嘴里。
阿福將紙包往他這邊推了推,接著說道:“他好像只喜歡你?!?p> “如若方才是你去,就不是這樣的境況了?!毙衤燥@無奈。
阿福搖頭:“不,這樣倒是更好。”她可能承受不了春箏如此熱情。
“你果真不認識他?”玄玉的目光遞了過來。
“他,不認識?!?p> 春箏這個人,當真不認識。
可是,當她也淡淡的側頭看向玄玉的時候,那人稍帶失望的眸色,還是讓她心里一澀:“不過,他長得很像一個故人,我只能說到這里?!?p> 玄玉回望她:“好?!?p> 一如既往的表情,但眼神里的失望之色已然褪去。
阿福不再看他,又拿起一個軟糕,趁著咀嚼之際掩蓋自己忍不住微翹的嘴角。
失望這種滋味,她已經(jīng)嘗夠了。
己所不欲,還是不要輕易施于他人的好。
“沈公子來了,里邊請——”
京城濟安堂,在京城享有盛名。
此時已有不少來求醫(yī)的患者,堂內(nèi)坐鎮(zhèn)的大夫見到沈念秋,都含笑點頭致意。
沈念秋熟絡的一一點頭回應,便隨著堂里的伙計引路知穿堂而過,來到后頭的院里。
光亮的天井里鋪滿了積雪,那個一身深藍棉長袍的老者此時正在一片屋檐下擺弄著一個藥架上的藥材。
“林老?!鄙蚰钋锍雎晢柡?。
“沈公子來啦,快進來快進來,”林濟安聞聲轉頭,看到來人那刻,目光頓時就柔和了下來,忙招呼他進屋,“坐罷,說說這幾日覺得如何?”
屋內(nèi)簡單整潔,淡淡的藥香味分外好聞。寬大的長條桌上一側擺放著筆墨紙硯,一側放置了個墊手的布包。
沈念秋待林濟安落座后才坐下。
看著這位已然白發(fā)叢生的老大夫,心里一暖,面上也言笑晏晏:“正常,只是食量增大?!?p> 林濟安整容點頭:“來,我把把脈?!?p> 沈念秋聽話的伸手。
“噬仙散已清,”林濟安捻著他花白的胡須,面上顯了喜色,“可日常還是得小心,這噬仙散不比一般的媚藥,它的毒性尤其強烈,雖說殘毒已清,但日后需少飲烈酒,否則陽壽恐有折損。”
“我記下了?!笔栈厥种H,沈念秋的眸色微變。
林濟安也看到了沈念秋情緒的轉變:“也不必過于擔心,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是能恢復到與以往一般無二的,只是切記不要碰烈酒便好?!?p> “謝過林老?!泵嫔嫌只謴鸵黄岷汀?p> 林濟安提筆給沈念秋寫下日常需注意的事項:“年輕人,在外要多注意,江湖兇險,多加小心才是?!?p> 雖已胡須斑白,但林濟安清風道骨的字跡依舊是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紙上,一晃神便擱了筆。
捏起面上那張白紙在手里抖了抖,讓字跡干一干,像是無意說起:“筱筱算來也是差不多要回京了?!?p> 聽到這個稱呼,沈念秋的眼神一亮。
林濟安絲毫不感意外,倒是對沈念秋如此反應很是滿意:“上回沒和你說,前些時候她娘得了病,這才回了趟天水府。”
“大娘是……”沈念秋的話音里含了擔憂。
將紙張遞給沈念秋,林濟安嘆息了一聲才說道:“說是風寒,但引發(fā)了肺部舊疾,本來她爹在也無礙,不過筱筱不放心,非要回去看她娘?!?p> “筱筱是個好姑娘,愿大娘早日康復?!鄙蚰钋锶粲兴迹敲嫔系南采€是沒能遮掩得住。
聽到人家里人生病了居然還面露喜色,要是換了別人準二話不說就開打了。
可林老大夫倒是不惱,這小子的心思,他老早就察覺了。
這沈家在江南可是富甲一方,眼前這小子自小就心悅他家筱筱,長得不賴,文武雙全的,倒是一門好人家。
雖說中了這噬仙散時定是找女子解過初毒的,可那也是為了救命。再者哪個男子沒有個三妻四妾的,無傷大雅。
只要咱們筱筱是明媒正娶的正室,那都不是事兒。
想到這般那般的林濟安,面上也露了笑意,收都收不?。骸敖枘慵浴!?p> “如此小輩先走了。”
沈念秋貼身收好那張薄薄的紙方才起身告辭,這一舉動更是令林濟安舒坦,少有的親自送了沈念秋出門:“沈公子慢走,得閑了常來坐坐。”
“林老請留步,如此折殺小輩了?!鄙蚰钋锕Ь葱辛舜蠖Y便大步出門而去了。
筱筱就要回來了,想到那個多年不見的小姑娘,沈念秋覺得迎面而來的冷風都染滿了年少悸動的氣息。
筱筱,那個明艷動人的小姑娘,不知道如今長成了什么模樣。
當年比鄰而居,同窗而讀。他們幾個公子小姐共度了一段美好的年少時光。
筱筱高傲又聰明,那張揚明艷俯視一切的模樣深深吸引著他。
他喜歡筱筱。
沈念秋越想越激動,抑制不住的興奮令他當下決定去珍寶閣給那個小姑娘挑禮物去。
這一去,卻不想遇上了件令他費解的事。
珍寶閣坐落在京城最豪華的商業(yè)街上,臨街六間鋪面一字排開,五層的磚木結構閣樓倒是京城里不可多得的龐大建筑。
“這位爺,您里邊請——”
臨進門便有訓練有素的伙計笑面相迎。
沈念秋今日穿著一身亮藍緞面襖袍,外罩一件亮白暗花富貴馬甲,腳蹬一雙黑面長靴,手上依舊是那把萬年不變的扇子。
整個風流倜儻的貴族公子。
饒是京城里見慣大家子弟的路人,都不時側目。
此時見伙計迎上,抖擻了一下神情,應了一聲便瀟灑的跨門而入。
“公子今兒個想置辦點什么?”伙計自動讓道,恭敬的跟在沈念秋的身側,一路跟隨伺候著。
這可是個有錢的主兒,心下高興,面上也越發(fā)的恭敬。
“小爺我自己看看,”話說出口,他又改了主意,“你們這有什么好的物件沒有?”
伙計一臉謙恭的笑問道:“不知爺是想送禮呢還是給自個置辦?”
“送禮?!?p> “是送心上人還是?”
“嗯?!毙纳先嗣础?p> 倒也是。
沈念秋腦海里又浮現(xiàn)了那抹靚麗的身影,面色微微羞赧。許久不見,也不知她如今是喜好什么物件了。
這店內(nèi)的伙計哪個不是火眼金睛,一看這位爺有了羞色便將順嘴就要打趣的話收了回去。
這樣的爺輕易說不得,羞惱了可就再也不愿再來的。
“樓上有好些珍品,爺您樓上請——”伙計引著沈念秋一路往樓上去。
這珍寶閣一樓里多是聚集這京城里普通的富家太太小姐,見著帶著一股江南風韻的俊美男子沈念秋,目光紛紛追隨。
這進門的一路,經(jīng)過的物什沈念秋也是粗略打量過的,確實不是什么稀罕物。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今日的沈念秋心情大好,臨上樓梯時興致盎然的掃視了一圈被他的美貌吸引的眾人,惹得陣陣騷亂方才張揚著大步上樓。
伙計不急不躁的等在二樓的入口處,見沈念秋走到樓面上來才開口道:“爺,這小姐們家中日常稀罕物都見得多,這有心人要送,便要送些合心意的,您說是吧?爺您這邊請……”
二樓也有不少人,不過這一層的小姐太太們只是略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果然是大家族里知規(guī)知矩的。
沈念秋也不在意,只專心的看著那一排排置物架上的物件。
此時聽到伙計的說辭,倒是覺得說得在理。
雖然筱筱家中并非大富大貴,可筱筱長得漂亮又可愛啊,那股子氣質(zhì)在京城這些年肯定有不少王公子弟費著心思討好,這一般的物什應是見慣了的。
“爺,您看,這一對耳墜子可是從遙遠的西方別國進來的,這可不是水晶,這是粉鉆,在西方都是稀罕的物件,咱們大順除了宮里,民間也就我們珍寶閣才有這個。”
粉彩流光,戴在筱筱那粉嫩的耳朵上,定是好看。
“此話可當真?”
“當真,小的們哪里敢胡謅,這可是關系著咱們珍寶閣的臉面?!被镉嬕荒槆烂C認真的保證,就差拍胸脯立毒誓了。
沈念秋瞅了一眼他,倒也沒再提出異議。
“還有什么更稀罕點的?!彪m然心動,但看到一旁也有幾對差不多形制的,立即便不中意了。
伙計也猜到了沈念秋的心思,看來今天他可真是好運氣吶,接了個頂有錢的主!
這月發(fā)糧就可以給家里一家老小置辦齊備過年的物件啦!
想到這些伙計的心情可真是樂得要飛起,忙將沈念秋引到了三樓。
沈念秋上到三樓的樓面隨意張望幾眼,格局和二樓的差不多,只是人少了不少,稀稀落落的幾個。
目光掃了一圈正要收回,突然瞧見一個略略熟悉的背影,再一打量,沈念秋勾著嘴角便走了過去。
“周明揚你小子什么時候來京城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