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林濤反應(yīng)快,手一揚,“砰砰砰”三槍擊在王昆其他三個屬下的腳前,塵土飛揚,厲聲喝道:“放下武器!”那三人經(jīng)歷方才一幕,早已魂飛魄散,立刻扔去刀槍,抱頭直叫:“林總饒命!”
天然死里逃生,叫了一聲:“青姐姐!”撲在年輕女子的懷里,原來這女子正是天然的家庭教師木青。天然死死抱住她,渾身顫抖,木青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柔聲呵護(hù),面色沒有輕松反而愈加凝重。
林濤制住了王昆等人,拿到了藏寶圖,走過來向木青伸出右手,“謝謝你,木小姐,多虧你救了清兒!”
“沒什么,這是應(yīng)該的!”木青淡淡說著,有些心不在焉,見林濤一直伸著手未收回,出于禮貌,伸出右手和他相握了一下。
不料林濤倏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個大幅度旋轉(zhuǎn),將她手臂扭向身后。擔(dān)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木青念頭才閃,左手已動,反手鎖喉,右膝直撞對方小腹,但林濤比她更快,雙手連出,一陣巨疼傳來,木青雙臂脫臼,登時無法動彈。天然驚叫道:“爸爸,你干什么?”
木青臉漲得通紅,淚水慢慢地涌出了眼眶,但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林先生,你這是干什么?”
林濤用尼龍繩將木青手腳都縛了,然后將她的胳膊復(fù)位,起身拍了拍手,說道:“木小姐,對不起,只能委屈你一下。你可真是高人不露相。你進(jìn)山也有半年多了,如果不是王昆這家伙,我怎么也不會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大學(xué)生,竟然是位功夫高超的警花?!?p> 木青怒喊道:“你胡說什么。那是我家傳的武功,防身所用的?!?p> “家傳?”林濤哈哈大笑,“這招‘彎弓射雕’是特警的反恐擒拿術(shù)。除去你,能將它做到如此嫻熟的,放眼整個云嶺市,恐怕也只有一個東方松。當(dāng)然,還有一個,那就是我,林濤!木小姐,你從警有幾年?在這方面,你別想蒙蔽我。你要知道,當(dāng)年若不是我棄職從商,今天的云嶺市公安局長,不一定是姓東方?!?p> 天然撲上去,抱住林濤手臂,哭道:“爸爸,你把青姐姐放了吧。她不會是警察,她是個好人!”
“小孩子不要插手大人的事情?!绷譂p輕撥開女兒的手,“你要知道,你認(rèn)為最好的人,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也最可能背叛你?!?p> “林總,遠(yuǎn)處有車過來了,怎么辦?”一個屬下跑來,低聲對林濤說。
“沒法返回了。把這兒收拾好,車留下,人全弄到島上去??禳c!”
等到東方天驕一班人趕到湖邊時,回心小島已遠(yuǎn)離岸邊,徐徐向湖心歸去。楊宏等人見到此景,都驚奇不已,眼睜睜看著林濤一伙越來越遠(yuǎn),卻苦無渡水船具,直叫可惜。
陳心宇靠著一棵樹悠悠坐下,安慰大家說:“都歇一歇吧,不要著急,咱們先想好辦法。明日辰時,也就是早上七八點鐘,這小島又會自動漂回到岸邊。”
楊宏等人更是驚奇,問其原因。陳心宇說:“我和天驕昨天來過這兒,聽我姑姑說的,不過她那種神話傳說當(dāng)然不可信。有書上說緬甸的撣邦高原有個湖泊就有類似島嶼。它是湖上漂浮的水草、浮萍、藤蔓等的聚集之處,枯死腐爛后形成一個大厚塊,遇水自動膨脹,變得緊密無比,既結(jié)實牢靠,又不透水。泥土石塊不斷覆著其上,日久年長,便成浮島。這兒林木茂盛,水草繁密,應(yīng)當(dāng)有此條件。不過每天兩次西移到岸邊,想必是這湖底與大山東側(cè)的大海相通,受潮汐影響所致!”
正說話間,又一輛汽車駛近,下來一批人。為首一人四十開外,高大威猛。天驕歡叫了一聲:“爸爸!”,飛也似地?fù)淞诉^去。來人正是云嶺市公安局長東方松。他愣了一下,但隨即把女兒緊緊抱在懷里。
楊宏簡要向東方松匯報了一下情況,并征求下一步行動計劃。東方松沉吟了一下說:“木青同志現(xiàn)在失去聯(lián)系,估計出現(xiàn)意外。咱們現(xiàn)在一刻也不能停留,想辦法立馬上島,圍堵林濤?!?p> 陳心宇想起昨晚王昆曾用過橡皮充氣艇,便撬開迷彩吉普車,找見橡皮艇,充上氣。大伙七手八腳把橡皮艇放入水中,輕手輕腳地坐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向湖心劃去。
月光皎潔,湖面坦蕩,不多時已靠近湖心島。島上大廳里亮著燈光,但周邊卻看不見有人警戒。陳心宇猛地想起島上的警報系統(tǒng),忙引導(dǎo)大家掉頭轉(zhuǎn)向,在一處水草茂密地登島,然后領(lǐng)著眾人,東繞西拐,悄悄地接近房舍。
東方松正欲指令人員包圍大廳,只聽里面有人朗聲說道:“既然來了,為何臨門不入?”話音未落,門廳大開,燈光照射出來,門前一片亮堂。
“進(jìn)!”東方松一擺手,眾警員持槍在手,沖進(jìn)了大廳。
大廳正中,一把椅子上,林濤面門而坐。身后木青手腳俱縛,被牢牢捆在一把椅子上,兩名男子分立左右,持槍抵著她的太陽穴。
林濤緩緩站起,與東方松四目相對。
“阿濤!”
“阿松,果然是你。你終于來了!”林濤重重地吐了口氣,“咱倆應(yīng)該有十六年沒有見面了吧?”
東方松敏銳地掃了一下四周,覺得并無異樣,嘆了一口氣道:“是啊,十六年了。十六年云嶺市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各方面發(fā)展都是突飛猛進(jìn),唯獨咱們局編制有限,警力吃緊。十六年了,一直是這樣得忙。唉……小樓……小樓她,怎么樣,還好嗎?”
林濤默不作聲,注視著東方松那張剛毅卻又布滿了滄桑的面孔。良久,他仰天長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進(jìn)身后的小房間。
東方松盯著他的背影,看著林濤從房間里領(lǐng)出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咋看之下,心中不禁“嗵”地一跳。
“清兒”林濤撫摸著小姑娘長長的秀發(fā),輕聲說,“好好地看看面前這個人,因為他才是你真正的爸爸!”
“什么?”東方松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失聲叫道:“阿濤,你說什么?”
“他說得沒錯!”另一扇門打開,陳西樓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東方松,她的確是你的女兒。她的名字應(yīng)該叫東方天然!”“小樓!”東方松正欲上前,猛然想起此刻的處境,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這么多年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
陳西樓背過身去,幽幽說道:“十六年了,謝謝你第一句話還能想到我。你永遠(yuǎn)是那么得忙,忙得都不知道那個風(fēng)雨之夜我離開家時已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嫁給了警察就等于嫁給了空家。你的個性那么強(qiáng),你天生就是一個干事業(yè)的人。我受苦了,你也受苦了。十六年,也不過就是十六年,你看你,卻已經(jīng)老了!我,早已不再怨恨你了。只是,”說著,陳西樓轉(zhuǎn)過身來,淚流滿面,“我的女兒呢?我可憐的驕驕呢?她體弱多病。十六年了,她活得好嗎?我要見她!”
東方松抹去奪眶而出的淚水,回過頭從人群中拉出天驕。
“天驕,快叫媽媽!”
陳西樓呆住了,她似乎難以相信面前這個活潑健康的女孩會是她魂牽夢縈的病女兒。
“驕驕!”
“媽媽!”
母女倆緊緊抱在了一起。
“你就是我的驕驕!這是真的嗎?怪不得昨晚我會去湖邊散步,原來是上天安排我去見我生命中最最至親的人!”陳西樓撫摸著女兒的頭發(fā),合著淚水偎著女兒的面龐,“阿松,謝謝你,驕驕長得這么漂亮健康,你確實受苦了!”
林濤牽著天然的小手,走向東方松,把它放入東方松寬大厚實的掌心,“阿松,我把她們交給你了。十六年了,我有些累了!”
“多謝你了,阿濤!”東方松撫著小女兒的肩頭,將她緩緩地推向身后,回手一帶,一支烏黑的槍口指向林濤,“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今天要正式拘捕你,你涉嫌走私文物。首先,叫你的手下放開木青?!?p> 林濤慢慢地舉起雙手,注視著東方松,一字一頓地說:“木小姐不顧紀(jì)律在身,奮力救了清兒,我對她感激不盡,自然不會為難她。我之所以這樣對待她,只是要你們給我一個說話的機(jī)會。阿松,干公安我沒你那么強(qiáng)的事業(yè)心,但做生意,我自信還有商人的頭腦。這幾年,無論是生態(tài)農(nóng)場,還是旅游區(qū),我覺得都還辦得可以。”
“那自然是,你還當(dāng)選上了‘十大民營企業(yè)家’和市人大代表?!?p> 林濤苦笑一聲,“那又算得了什么?你東方局長名揚四方,我林濤也算小有聲譽(yù)。在這不算很大的云嶺市,兩個在一起爬摸滾打長大的‘名人’竟會有十六年的時間沒有相見。你貴為局長,日理萬機(jī),不見老朋友倒也罷了,但小樓,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女兒,你都不管不問了嗎?”
林濤停頓了一下,環(huán)視四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今天,我們?nèi)私K于又相聚一堂。雖然還有這么多人在,但我還是要說出我的心里話。阿松,當(dāng)年咱倆是一樣的優(yōu)秀,但小樓既然選擇了你,我也就只能祝福你們??墒?,你應(yīng)該好好地對待她,你一點都不懂得珍惜,小樓她不是一個能吃苦的女孩!她在我這兒過得一點都不幸福。我耗費巨資為她建造了豪華的‘西樓’,但她一點都不喜歡,她的心仍然在你那兒。可你竟然都不能來這兒對她說聲抱歉,給她一個回家的機(jī)會!”
東方松舉槍的手有一絲顫抖,“我知道我欠小樓的太多??赡阒牢沂莻€言出必行的人,我無法作出一個與她長相廝守的承諾。云嶺市發(fā)展迅速,警力配備遠(yuǎn)遠(yuǎn)跟不上社會需要。同志們跟著我,多少年來,從沒有過過一個節(jié)假日。做警察就是這樣的殘酷。我不能保證小樓的幸福,又有何顏面再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