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盛夏,什么地方才是最好的去處呢?
也許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都和天驕一樣,所以天驕就覺得自己的行動沒有什么不當之處,便給爸爸留了張紙條,來到了這她久已向往的大山。
山,這大自然的寵兒,有著其永恒的、獨特的魅力。廬山瀑布、泰山日出、華山絕壁、黃山云海……,都是壯世的奇觀。但是天下名山的所有美景加在一起,都抵不住面前這座大山對天驕的誘惑。
當東方天驕融入這生機盎然的世界時,太陽高度角達到了它一天中的最大值。
蟬在枝頭死命地扯著嗓子,重復著那首單調的歌。廠闊濃密的樹葉,遮擋著毒辣辣的太陽。
此刻,站在涼爽的林中的此刻,如果你也是和天驕一樣,剛剛在烈日下走過,你一定也會有天驕的感受——大山的懷里,果然另是一番天地。
綠草茵茵的林地上,綴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清澈的小溪在林間隨意地曲折流淌,潺潺的流水聲中洋溢著淡淡的野花清香,蔭蔭的涼意情人般的依偎著全身。
那是一種怎樣的舒爽!
現(xiàn)在才是大山腳下,馬上就要進入大山了。那奇異的傳說,那神秘的法云寺,還有……,一想到這些從爸爸那里聽到的古怪的傳聞,天驕便忍不住站了起來,直視著大山,恨不得立馬飛進去。
收拾好東西,天驕正準備前行,突然間響起兩聲尖利的蟬鳴,兩個黑乎乎的東西“撲撲”地跌落在身旁,把天驕嚇得一跳。
男孩子,一個高高的,結結實實的男孩子,不知是從哪兒冒了出來,隨隨便便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見天驕,愣了一下,卻沒有說話,徑直上前取了兩只知了背上的硬幣,隨便一腳把知了踢飛了出去。
天驕看著他手上兩枚锃亮的五分硬幣,心中暗暗驚奇,當他抬起身又看了一眼天驕時,天驕突然大叫起來:
“是你,陳心宇!”
這是誰呢?陳心宇極快地思索著。
一襲白衣,輕輕松松,瀟瀟灑灑,俊逸而又矯健,男孩子的遮陽帽,一副碩大的太陽鏡遮住了大半個俊美的臉龐,一身地道的男孩子打扮,但少女隆起的青春卻告訴陳心宇,這是一個女孩子。
驀地,他笑了,“原來是你,‘小川島’!”
東方天驕和陳心宇是同一所學校且是同一級的,只不過陳心宇學文科,天驕學理科。學校學生多,陳心宇又不太喜歡交往、聚群,整天大多是獨來獨往、默默無聞的,但他偶爾露出的才氣和常常的古怪行為,卻也引起其他同學的議論。天驕可就不同,她父親是大名鼎鼎的偵破專家,又是整個省公安系統(tǒng)里最年輕的處級局長——東方松,關于他妙破奇案的傳聞很多。單憑這,天驕在學校里就很出名,更何況,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卻喜歡男孩裝扮,總是一身白衣,飄灑逍逸,和男孩子一樣長的頭發(fā),使天驕在少女的嫵媚之中又平添了幾份颯爽的英豪之氣。這樣,天驕無疑就是學校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了。
高一時,兩人在一個班。高二分了科,相距就有些遠了。
此刻,陳心宇打量著天驕,語氣中帶著疑惑,“你這是去哪兒?”
天驕望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大、山、深、處!”
“就你一個人?”
“加上你不就兩個了嘛!”天驕把眉一揚。
陳心宇一笑:“不錯,我正是沒事,也很想到里面逛逛去。大山深處確實是很美的。不過,你要知道,很美的東西往往都很危險。”
“越是危險的地方我越愛去。我知道那里有許多奇謎,早就想領教大山的神秘了?!?p> 陳心宇又一笑:“不愧是大偵探的千金,但畢竟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啦?”天驕打住他的話,把背包往地下一放,低身一個漂亮的飛旋,伴隨一道銀弧閃過,穩(wěn)穩(wěn)地站在陳心宇面前,手中已多了一柄雪亮的軟劍,閃著炫目的光,嗡嗡作響。一根整齊的斷枝從頭頂?shù)洹?p> “誰言女子非英物,腰間龍泉時時鳴!別忘了我是咱學校跆拳道隊的教練助理。怎么樣,陳心宇,小女子應該能享有同大男人平等的權利吧?”
陳心宇愣了一瞬,即隨淡淡一笑,提起她的背包,說:“Let’s go!”
縱橫數(shù)千里的大山,地處在我國東西與南北兩向植被的過渡地帶,植被類型相當廣泛,十分復雜,再加上山體高聳,河谷深切,又有一部分山體深入海洋,所以植被和氣候不僅有明顯的垂直分帶現(xiàn)象,還具有一定的非地帶性。正是這樣錯綜復雜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才使這里的動植物資源十分豐富。舉目四望,到處是珍貴的楠木、樟木、黃楊木、香果樹……,更為珍貴的是,在這茫茫的林海中,還殘留著許多第三紀的遺留種,象水青樹、連香樹、鵝掌楸等等。
但大山的誘惑遠遠不止于這些。
“我聽爸爸說,大山深處不僅有自然造就的無窮奧秘,而且還有許多古人留下的秘密,是不是?”
“確實!”陳心宇點點頭,沉默了一下,突然問天驕:“你知道我為什么姓陳嗎?”
“這能有什么原因?”天驕一下笑了,“你爸爸姓陳唄,你爺爺也姓陳唄,你祖先更姓陳唄!”
“這個不用你說?!标愋挠钚α诵Γ澳銢]明白我的意思。”他面對著天驕,慢慢地說:“因為我是陳友諒的后人!”
元朝末年,農(nóng)民起義風起云涌,各路豪杰并起,共逐中原之鹿。陳友諒很早就在這一帶游浪了許多年。取代徐壽輝后,他暗地里派了許多人在此山深處建他的大本營。鄱陽湖一戰(zhàn),陳友諒中箭身死,太子陳理降了朱元璋,他的殘部卻退隱此地,后來就慢慢地形成了一個村鎮(zhèn)——陳家溝。
陳氏家族在陳心宇祖父的祖父那一輩還是比較顯赫的,但人丁稀少,堂兄弟三個各只有一個孫子,后來便商定讓他們一個學文,一個經(jīng)商,一個習武。陳心宇的爺爺陳尚禮進了私塾,入了學堂,他的二爺陳尚德,三爺陳尚義便分別成了商人和武師。
“真看不出,你還有差一點就能當皇帝的命。”天驕咂咂嘴,“可惜,可惜!不過,陳友諒——嘿,對不起,我可以冒犯他老人家的名諱嗎?他一定在大山里埋藏了不少財寶吧?”
“很有可能!”陳心宇點點頭,“小時候聽爺爺說,幾百年來,不少人都進山找過寶,但卻很少有人回來過,即使僥幸回來的也是一無所獲。這山太大了,連綿縱橫幾千里,再加上氣候復雜,地形多變,幾乎沒人能到過真正的深處。這幾年,在這里進行旅游開發(fā),但一直還是在邊緣地段。所以大山深處確實是很神秘、很危險的。雖然我也很喜歡大山,但卻從沒有想過一個人去里面玩玩!”
天驕咬著下唇,兩眼直盯著陳心宇,說:“你是不是害怕了,后悔剛才答應我了,是不是?”
陳心宇看了她一眼,淡淡一哂,說:“多慮并不代表害怕。你放心,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會改變的?!髦接谢ⅰ?,也要‘偏向虎山行’。”他望著遠處蒼翠起伏的山巒,緩緩地說:“其實,我比你更想真正地認識這座大山!”
大山,入之愈深,其景愈秀。
一路上小溪流水,綠樹成林,野花碧草,鳥聲悅耳,兩人沿著溪水溯流而上。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山嵐升起,迷迷蒙蒙地籠罩了四野。
走了好長的路,兩人都有些疲乏。天驕的背包里都不知裝了些啥東西,陳心宇背了一路,覺得很有些分量。
溪流漸漸加闊,樹木也變得密集。突然天驕叫道:“哎,那是個房子吧?”
依林傍水,繁枝密葉下,確實有一座小屋。白色的墻壁在暗淡的暮色中還是比較顯眼的。
天驕一聲歡叫,三步兩跳就到了屋前。門是在外面扣著的。她開了門,想也沒想就闖了進去。等陳心宇到得門口,她已從屋里跳了出來,手里抓著一把通紅的干棗,自己一邊嚼著,隨手塞給陳心宇幾顆,興奮地說:“里面還有許多好吃的東西,還有做飯的用具。咱們今晚就歇這兒吧!OK?”
陳心宇把棗裝進口袋,說:“悉聽尊便!”
天驕盈盈輕跳,圍繞小屋,東摸西瞧,明眸流盼,滿是歡心笑意,“好漂亮的小屋!”她眨了眨大眼睛,扭頭問陳心宇,“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嗎?”
陳心宇輕輕一笑,看著她一字一頓說:“驛路梨花處處開?!?p> 天驕笑道:“你真象肚子里的蛔蟲。再猜猜看,這個‘梨花’會是個什么人?”
陳心宇搖搖頭:“我以前也沒見過這個小屋,我猜不出來?!?p> 天驕凝眸說道:“我想,她一定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
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月亮卻已將淡淡的銀輝柔柔地灑向大山。
屋子里并不太悶熱,也沒有討厭的蚊子或其它飛蟲。開了窗,屋外四周的花叢便由微風送來陣陣淡淡的說不清楚的芳香,清涼得很,以前似乎沒有聞過。
天驕找出幾支蠟燭,點亮了,說:“里間梁上吊的大筐子里有大米,咱倆熬點米湯喝吧?”
兩人說干就干,動用了屋子里的炊具,淘了米下了鍋。陳心宇從口袋里掏出干棗放入鍋內,說:“這樣熬成的米湯香甜可口,消暑敗火。人家就是為這才放的干棗,你卻吃了?!碧祢溚铝送律囝^,“Sorry,Sorry!”,翻了翻筐子,又在一個木箱里拎出一袋白糖,“看來她已料到我要吃棗,所以還預備有這!”
米湯熬熟了,香甜的味兒四下蕩漾開來。天驕使勁地抽了抽鼻子,不住地看陳心宇。陳心宇端起鍋,放在一旁,笑道:“別急,得涼一涼!”又把白糖倒進去,攪了攪,蓋上鍋蓋。
玉兔當空,輕風正爽。在清靜的大山里,在幽雅的小屋中,舒展著疲乏的身體,和著閑逸的心情,喝著香甜怡人的米湯,是一種何等的享受!
天驕嘆了口氣,說:“這地方真美。沒有噪音,沒有污染,沒有亂七八糟的車輛,沒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清靜、幽美,連這里的大米湯都這么好喝。真想一輩子住在這里,再不回去了?!?p> 陳心宇說:“那你就別回去了,一輩子在這里喝米湯吧。將來開個米湯店,還可以做個‘米湯西施’呢!”
“那很好呀!”天驕起身跳到窗前,回身倚著窗,認真地說:“真的,陳心宇,我是說實話。如果我有錢的話,我會在這里投資興建一個大規(guī)模的現(xiàn)代化生態(tài)農(nóng)場,充分利用這里的資源,同旅游局、云嶺市乃至更廣泛的市場聯(lián)系起來,發(fā)展第三產(chǎn)業(yè),讓更多的人走進大山深處,領略自然的美麗和可愛,使他們懂得珍惜自然的重要性,不要再制造污染,不要再破壞生態(tài)平衡。象戴維·麥格塔哥(綠色和平組織的發(fā)起者)那樣呼喚生命,呼喚綠色!”
陳心宇看著她,默默地聽著。原來,她也有這么許多和自己一樣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