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和八皇子有心了。”敬妃起身,對著陽和煦與陽玄圣笑笑,后轉(zhuǎn)頭對明月道,“四皇子和八皇子愛向來喜甜,把這些清酒中兌些花蜜,然后去吩咐司膳司,奶白棗寶、蜜餞葡萄、花盞龍眼、糯米涼糕這幾樣多做一些。”
“是,娘娘?!泵髟赂A烁I碜?,從一側(cè)繞了下去。
“敬娘娘最疼我們了?!标栃バζ饋淼臅r候,雙眼彎的如同弦月一般,煞是可愛。
“快入座吧,兩位皇子當(dāng)真有心了,我這永福宮若沒有兩位皇子常常來探望,當(dāng)真是門可羅雀了。你們一來呀,我還熱鬧些?!本村f著,余光瞄著一旁的陽寒麝,卻見后者依舊一動不動,對陽和煦與陽玄圣的到來,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其他表示——如同往常一般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生人勿進(jìn)的氣息。
“給大哥請安?!标栃サ故怯卸Y,對著陽寒麝拱手打禮。
陽寒麝冷冷“嗯”了一聲,敬妃笑著打圓場,“你們這大哥啊,就是這冷淡的性子,別說對著你們了,饒是對著我這母親,也是這個樣子?!?p> 眼見著敬妃有些尷尬的樣子,陽和煦眨眨眼,忙開口說起了其他話題,“昨兒個在昭陽宮,母親還說過,今兒是敬娘娘的生辰,要備些賀禮才是;母后還說,夏國之所以能夠如同現(xiàn)在這般繁榮昌盛,敬娘娘您功不可沒?!?p> “王后真是有心了,”敬妃溫和的笑笑,同時舉起金樽,開口道,“那今日我們便也為夏國的繁榮昌盛而喝一杯?!?p> 酒尚未入腹,敬妃的眼圈竟是有些濕潤了;陽玄圣偷偷拍了陽和煦一下,陽和煦又哪里知道自己做錯什么,登時有些慌張,轉(zhuǎn)望陽玄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敬妃見了,無奈的搖頭笑笑,道,“兩位皇子不必?fù)?dān)心,只是因為這生辰,想起了母國的事情。來到夏國這么久,難免有些思鄉(xiāng)的情緒。”
“敬娘娘是想念遼國的親人了嗎?”陽和煦這般問道。
“我的生辰是冬月初一,這一日,在遼國被稱為霜降之日;而自冬月初五開始,就是遼國一年一度的冰雪節(jié)了。”敬妃說著,眼神幽幽的望向遠(yuǎn)方,身雖在此,心卻似已經(jīng)飛回了遼國。
“淡墨空鉤寫一枝,消寒日日染胭脂。待看降雪枝頭滿,便是春風(fēng)入戶時,”陽和煦張口吟來,后帶著幾分喜悅之色,開口道,“書中還說,冰雪節(jié)至,遼國人便會賞雪賦詩,頗有情調(diào)?!?p> “試看圖中梅黑黑,自然門外草青青,”陽玄圣接著陽和煦的話,雙眼似乎都要放出光來,“寒冬一至,雪梅怒放,自然是一番別致的好景。”
也難怪陽和煦與陽玄圣如此渴望雪景,夏國首都蘭陵,即使是冬季也有著暖意,更是極少降雪;遼國卻大有不同,哪怕是初冬才至,便也漫天風(fēng)雪,雖寒冷,景致卻是極美。
“想不到兩位皇子竟是對遼國冰雪節(jié)文化如此了解,”敬妃頷首,含笑道,“剛剛兩位詩中所述,便是九九消寒圖。冬至之日,畫素梅一只,為瓣八十又一,日染一瓣,瓣盡而九九出,初春便至。不過冰雪節(jié)文化不止于此,若當(dāng)真于冰雪節(jié)至于遼國,便可見大小雪獅兒,以金鈴彩縷為飾,且作雪花、雪燈、雪山一類,供人賞玩;尚有疾如風(fēng)梭的冰槎,風(fēng)雪中望之儼然如畫;冰床……”
“還有冰床!”陽和煦已經(jīng)驚得合不攏嘴了,“冰床是需要和衣而臥的吧?”
敬妃笑意滿滿,搖頭道,“傻孩子,冰床雖名為床,卻并非住人。冰床長約五尺,寬約三尺,以木為之,腳有鐵條,可坐三四人。于積雪殘云中,一人拖之,其行甚速,是一項十分有趣的冰嬉?!?p> “遼國的冰雪節(jié)當(dāng)真太有趣了!”陽和煦舉起金樽,一飲而盡,興奮的滿臉通紅;一旁的陽玄圣跟著頷首,似乎眼前已經(jīng)看到了粉妝玉砌又熱鬧非凡的遼國冰雪節(jié)景象。
“可惜我是沒機(jī)會了,如若不然,當(dāng)真想回去看看?!本村f著,余光瞟了瞟一側(cè)坐著的陽和煦與陽玄圣,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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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陽寒麝、陽和煦與陽玄圣三人后,明月趕緊帶著幾個小丫頭開始收拾滿桌的狼藉,畢竟敬妃可向來是個愛干凈的,又趕上今日她心情有些陰霾,不能再讓她雪上加霜才是;只不過明月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完全不同于以往,敬妃絲毫沒有在意的走向走廊,直直立在檐柱旁,抬頭望著空中那輪紅日,輕笑道,“王后,在你那寵壞了的皇子面前,你還真是扮演了不錯的慈母形象。哼,備些賀禮?功不可沒?這些話也只有你那八皇子才會相信。不過也不勞你費心,最好的賀禮,已經(jīng)送到了?!?p> “娘娘,”明月不知何時立在了敬妃一旁,“風(fēng)硬的很,當(dāng)心著涼?!?p> “風(fēng)硬沒關(guān)系,”敬妃笑著回過頭,若有所指的對明月說道,“他的命不硬就好?!?p> ***
一直到分道揚鑣,陽寒麝都是一言未發(fā);陽和煦與陽玄圣倒也習(xí)慣了,并沒有多去說什么,畢竟在兩人心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頭等大事。
陽和煦之所以與陽玄圣這般要好,在哪里都是雙雙出現(xiàn),像是粘在一起分不開的兩個人似的,這可不止是因為兩人同樣愛好詩詞歌賦,更大的原因就在于他們興趣相投——對于美好事物的向往。身在皇家,不比尋常百姓,想去哪里便起身就走;尤其陽和煦身為夏王嫡子,是未來王位的繼承人,想要這種自由,便更是難上加難。不過好在有陽玄圣在,他的聰慧與遠(yuǎn)見可是陽和煦一直羨慕不已的,這個四哥簡直就是他迷路之時的明燈與指引——說是兩人粘在一起,不如說陽和煦粘著陽玄圣更為妥當(dāng)。
陽玄圣雖身為四皇子,但其母只是一個已經(jīng)過世了的五等貴人,又是附屬小國衛(wèi)國人,陽玄圣本身特意收斂鋒芒,行事低調(diào),完全像是陽和煦的影子一般,使其在一干皇子之中并不出彩,在皇宮之中也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并沒有太多人在意。前幾次偷溜出去,都是陽玄圣給陽和煦出主意,讓他告知夏王與王后,要于皇子所閉門苦讀鉆研治國之道,不希望他人打擾,夏王與王后只覺陽和煦認(rèn)真上進(jìn),并沒有任何懷疑,況且夏王政務(wù)繁忙,王后也忙著管理后宮,并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放在皇子所;陽玄圣這才悄悄打點好皇子所的一切,后帶著陽和煦偷跑出去,并且一直到回來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
“今兒個是冬月初一,馬上就要到冬月初五了?!标柡挽銚u著陽玄圣的肩膀,直搖得陽玄圣眼冒金星,天旋地轉(zhuǎn),“我們曾在古籍記載上看過那么多關(guān)于冰雪節(jié)的事情,難道四哥不想親眼見識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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