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漩渦
?。牐犜舻膽K死，讓每一個人太意外了，太震憾了。而對于佟氏兄妹來說，悲痛遠(yuǎn)遠(yuǎn)大于意外和震撼。與此同時，十四阿哥允禵也對袁氏父女的遭遇頗為同情。所以，當(dāng)他得知琦兒要去求皇阿瑪讓袁氏父女善終的時候，他有些不放心，所以他就和琦兒一塊去。
這一天，他們一同來到了御書房?？滴跽谂喿嗾?。見他們進(jìn)來，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笑了一笑，問道：“你們來了?！痹识_和琦兒分別向康熙各施了一禮，異口同聲地說道：“兒子，琦兒給皇阿瑪，皇上請安，恭?；拾?，皇上圣安?！笨滴踹@時放下手中的筆，笑著看著他們說道：“你們今天找我什么事??？”允禵向前一跨步，說道：“皇阿瑪，兒子今天和佟格格來，是想請求您能將袁氏父女妥善安置?！笨滴醪粣偟目纯此麄?，并沒有說話。琦兒看到康熙的表情微怒，但還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說道：“皇上，我們知道，今天我們向您來提出這個要求，對您來說，有些過分，甚至有些不可原諒?？墒窃细概呀?jīng)受到了最嚴(yán)厲的懲罰，他們也已經(jīng)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世間上，沒有什么懲罰比付出生命更慘重?；噬希液退麄冊?jīng)生活在一起，他們絕非殘暴的人，他們只是對仇恨無法釋懷。所以皇上，琦兒請求您讓他們能善終?！闭f著，琦兒便跪了下去。允禵并沒有扶琦兒，反而自己也跪了下去。并且說道：“皇阿瑪，在兒子心中，您不僅是英明的君主，您還是兒子心中仁慈而善良的好阿瑪。所以兒子請求您讓他們善終，而且不要再繼續(xù)查下去了，袁敏臨終前的那一番話，讓我們知道“紅櫻會”反賊已經(jīng)被人全部剿滅，二首領(lǐng)張俞也因劫牢反獄，被官兵當(dāng)場殺死，皇阿瑪，這件事情已經(jīng)讓天下百姓人人自危了。兒子以為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如果皇阿瑪能夠讓他們善終，我想天下人都會更加敬重皇阿瑪?shù)?。”這時，康熙打趣的看看他們，說道：“都起來吧。你們真以為朕會讓他們不得好死，朕答應(yīng)你們就是了，不過，下不為例。”琦兒和允禵互相看了看，高興極了，一同說道：“謝皇上，謝皇阿瑪?！比缓螅瑑蓚€人站了起來。康熙意味深長的看著琦兒說道：“琦兒啊，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佟家的格格了，朕不勉強(qiáng)你回佟家住，況且德妃也很喜歡你，你在宮里住，我不反對，可是自行刺后，你阿瑪多次打聽你，可見他對你很是關(guān)心啊，你是不是應(yīng)該抽空回府一趟，好得報(bào)個平安?！辩鶅郝犕?，只是低頭，并沒有作答。這時，允禵替她打圓場，說道：“皇阿瑪，佟格格會回去的?！笨滴蹩纯此麄?，點(diǎn)點(diǎn)頭。
離開御書房，琦兒對允禵說道：“謝謝你，十四阿哥，謝謝你肯為袁伯伯和敏兒求情。”允禵溫柔地說道：“叫我允禵，好嗎？”琦兒不敢看他，害羞地低下了頭。允禵自覺有些失態(tài)，尷尬的笑笑道：“別這么說，我也不想仇恨越結(jié)越深。對了，你什么時候回家？”琦兒苦笑了一下，反問道：“回哪個家？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了，等了結(jié)娘的事情后，我就回杭州?！痹识_聽完，很是著急，說道：“你已經(jīng)是佟家的格格了?！辩鶅郝牭劫〖?，心里充滿了怨恨，恨恨地說道：“佟家的格格，我從來都不稀罕?！痹识_看見琦兒堅(jiān)定的模樣，一時間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边^了好一會兒，他說道：“琦兒，我聽福兒和隆威說，你在杭州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你再回去，那你一個姑娘怎么生活？況且你阿瑪不會讓你回去的。就算你不愿回佟家，你可以一輩子住在宮里。我看得出來，額娘很喜歡你。再說我也很想讓你留下?！痹识_沒有想到，這些天一直悶在心里的話，今天竟一下子說了出來。琦兒聽完，臉一下子紅了，不敢看他。允禵深情地望著琦兒，他多想保護(hù)眼前這個女孩兒，不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慢慢抬起琦兒的臉，溫柔地說道：“琦兒，上天既然將你從杭州帶到我的身邊，我就決定不會放你走，永遠(yuǎn)都不會。琦兒，你相信我，你一定可以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贝藭r此刻，琦兒不敢看她的眼神，而又是多么看他的眼神，她覺得他們的心又近了。
這柔情的一幕被胤禎盡收眼底，他的內(nèi)心涌起一股嫉妒的暗流，正在他出神的時候，隆科多找到了他。他焦急的對胤禎說道：“四爺，我可找到你了，您這是要去做什么？”
胤禎回過神來，淡淡地說道：“我正要去向皇阿瑪說清楚事情的原委，告訴他袁新豪等人不是我殺的?！?p> 隆科多嘆了一口氣，說道：“真叫羹堯給說對了?！比缓?，他又轉(zhuǎn)向胤禎說道：“四爺，您現(xiàn)在什么都不用說，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等著加官進(jìn)爵，就行了?！必返澮苫蟮貑柕溃骸凹庸龠M(jìn)爵？”
隆科多神秘的一笑，說道：“此地不宜說話，四爺和我到佟府去吧，我阿瑪和大哥請您和年老爺子還有羹堯吃飯。我們到時再詳談。還沒有等胤禎反應(yīng)過來，隆科多就將他拉走了。
允禵，琦兒，福兒，隆威費(fèi)了很大力氣才找到袁新豪的墓地，張俞臨終前將他安葬在了城郊外的一塊空地上。然后，允禵又派人到刑部將袁敏的尸體領(lǐng)了出來。并且將她安葬好，和袁新豪合葬在一起。望著父女倆的牌位，琦兒和福兒不禁潸然淚下。福兒哽咽地說道：“想不到，師伯和師傅會是今天這樣的結(jié)局，他們是多么好的人哪，行俠仗義，除惡濟(jì)貧?！辟惵⊥哺f道：“是呀，如果有人付不起茶錢，他們不僅不生氣，還倒送那些人一些茶葉和點(diǎn)心。周圍的人都稱他們?yōu)椤盎钇兴_”?！边@時，允禵嘆口氣說道：“如果他們不是放不開心中的仇恨，那么我想他們會過著快樂而簡單的生活。只可惜.....”允禵沒有再說下去，無奈地?fù)u搖頭。這時，琦兒說道：“我想袁伯伯和敏兒一定重逢了，他們會在天上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的。”福兒也擦擦眼淚，說道：“琦姐姐，說得對?！北娙擞职萘巳?，往回走去。這時，福兒對琦兒說道：“琦姐姐，你什么時候回家啊，阿瑪，阿瑪可想你了，我聽額娘說，他有好幾次都在夢中醒來，叫你和雨婷姨娘的名字呢。”琦兒冷冷地說道：“我不會佟家的，我會留在宮里的?！边@時，賽隆威說道：“琦姐姐，我可知道，皇上可是下令讓你抽空回家看看的，你可不能違抗圣旨啊?！辩鶅河行┞裨沟目粗识_，允禵擺擺手說道：“別看我，不是我說的?！边@時，隆威說道：“姐姐，不是十四阿哥說的，憑我的本事，這么點(diǎn)小事兒我還打聽不出來?！辟「呵昧怂幌履X袋，說道：“你就吹吧?！辩鶅汉驮识_看著他們，都開心的笑了。福兒見琦兒露出了笑容，走到她跟前說道：“姐姐，我看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允禵也說道：“琦兒，別辜負(fù)他們的好意。琦兒看著他們真誠的目光，點(diǎn)點(diǎn)頭。眾人高興極了，然后拉著琦兒向佟府走去。
佟府內(nèi)，喜氣洋洋，中間擺著一大桌子豐盛的酒席，佟國維，阿兒朗，隆科多，年氏父子，胤禎分賓主落坐。佟國維今天很精神，這也難怪，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他的病也一下子好了很多。他覺得這次佟家能夠化險(xiǎn)為宜，全是四阿哥等人的功勞。所以他就將四爺及年氏父子請到了府里，以示謝意。佟國維的這一舉動，也暗示了佟家正在向胤禎靠近。這時，佟國維先站起身來，向胤禎及年氏父子舉起酒杯，說道：“四阿哥，兩位年大人，我佟家今日能虎口脫險(xiǎn)，全仰仗三位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三位，恐怕我佟家會招來滅門之禍啊。這一杯酒，是我代全家老小敬三位的，我先干為敬?！闭f完，佟國維便一飲而進(jìn)。胤禎，年氏父子連忙站起身來，異口同聲地說道：“哪里，哪里?！闭f完，也一飲而進(jìn)。
喝完酒，幾個人坐了下來。這時，年國運(yùn)說道：“其實(shí)這一次全是四阿哥暗中幫忙，才使佟家逃過這一劫，我和犬兒只是從旁協(xié)助而已?！卑豪市χc(diǎn)點(diǎn)頭，說道：“年大人過謙了，如果不是您和年少爺?shù)膹呐詤f(xié)助，我想四阿哥也是很難辦成這件事的?！?p> 胤禎笑笑道：“我只尊重事實(shí)，這件事情，很明顯是果親王在陷害佟家，我只是遵照皇阿瑪?shù)闹家廪k事，查出真相，不偏袒任何一方，何況佟家確實(shí)無罪，我怎么能讓無罪之人受不白之冤?！?p> 佟國維感激的點(diǎn)點(diǎn)頭，但是卻又生氣的說道：“多極，這個匹夫，只不過是個外戚，就因?yàn)榍澳暾鲬?zhàn)準(zhǔn)葛兒，立了點(diǎn)軍功，圣上封他個親王，他就不知道了南北，處處與我佟家作對，他還真當(dāng)他姓“愛新覺羅”了?！?p> 這時，隆科多打斷了他，說道：“阿瑪，既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您又何必再舊事重提，自尋煩惱呢？”佟國維慈愛的看看隆科多，說道：“還是多兒說的對，我自罰一杯?！闭f著，一飲而進(jìn)。
這時，年羹堯?qū)ω返澱f道：“四阿哥，我想您剛才一定想是去皇上那里，澄清事實(shí)吧?！必返澬π?，不置可否。
隆科多對年羹堯說道：“可是嗎？年兄，要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恐怕這時候，四阿哥早已進(jìn)了御書房了?！必返澘粗麄?，反問道：“那你們又為什么不讓我去向皇阿瑪說清楚呢？”
年國運(yùn)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四阿哥，有些事情是越說越清，而有些事情是越說越混。”年羹堯接著說道：“是呀，四阿哥，如果您告訴四阿哥，您是如何同那個袁敏講條件，那么我想皇上會怪您自作主張，而且還想私放逃犯，這會給您帶來很壞的影響，同時，您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會無形中降低。”
胤禎喃喃自語道：“我不想讓別人誤會?！彼f的別人正是琦兒，他不想讓琦兒認(rèn)為他是一個小人，他不愿琦兒對他有任何的誤解。
阿兒朗意味深長地看著胤禎道：“四阿哥，何不將錯就錯?！必返澮苫蟮乜粗?。這時，佟國維笑道：“四阿哥為我們佟家付出這么多，我怎么也得有所報(bào)答。所以，我和朗兒，多兒商定，明天我就憑我的影響，聯(lián)合各部官員，向皇上上書，力請您“剿滅反賊”之功?！?p> 年羹堯笑笑道：“或許您會遭人非議，甚至是皇上也會對您有所誤解。但是死的人必竟是反賊，是對皇上和大清都不利的人，就算皇上再怎么非議您，可是他們卻無法否定您的功勞?！?p> 隆科多得意的說道：“皇上，必定會賞?！?p> 胤禎看著眾人，苦笑道：“那這么說，我這個冤背得還值得了?！?p> 眾人都說道：“值，值?！?p> 說完，哈哈大笑。再一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時，年羹堯說道：“我聽說，十四阿哥今天和佟琦兒格格一起去求皇上讓袁氏父女善終?！?p> 佟國維聽到這兒，有些不悅，說道：“這個丫頭，真不知道深淺，那天，她在朝上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是不對了，今天．．．．＂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年國運(yùn)忙說道：“佟大人不必?fù)?dān)心，皇上并沒有怪罪。反而答應(yīng)了，這想這會兒，他們應(yīng)該再修理袁氏父女的后事吧?！?p> 佟國維這才放了下心，說道：“多謝皇上啊?！?p> 聽到琦兒的名字，阿兒朗心中一酸，他對胤禎問道：“四阿哥，琦兒，琦兒她好嗎？”
胤禎想起剛才的情景，心里不禁充滿了醋意，勉強(qiáng)笑笑道：“她，很好，她現(xiàn)在住在“思芳齋＂，每天陪著我額娘，我額娘很喜歡她。”這時，隆科多看見了琦兒等人走了進(jìn)來。打趣的說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p> 琦兒的到來，讓氣氛變得有些緊張，佟福兒看著眾人都不說話，她首先打破了沉默，說道：“真是餓死我們了，哥，十四阿哥，琦姐姐，快來呀。”說著便將琦兒拉到阿兒朗的面前。胤禎看著琦兒和允禵，心里酸溜溜的，但是他還是出于禮貌，對他們說道：“十四弟，琦兒，你們來了?！痹识_這時走上前去，說道：“四哥?！比缓笏制渌舜蛘泻?，說道：“三位佟大人，兩位年大人好?！北娙艘惨煌f道：“十四阿哥好?！必返澘粗鶅旱哪樕线€掛著淚痕，心里很心疼，關(guān)切地說道：“袁敏的事兒，處理完了?！辩鶅豪淅涞乜纯此缓笳f道：“四阿哥真有興致，殺了人，還可以在這兒若無其事的吃喝?！必返澕泵φf道：“你誤會我了，我沒有?！辩鶅悍瘩g道：“沒有誤會！我忘不了袁敏臨死前那怨恨的眼神，忘不了她質(zhì)問你的每一句話。更忘不了你的啞口無言！”胤禎焦急的說道：“你還是不肯相信我？那你，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這時，琦兒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除非袁敏復(fù)活?！必返澾€想說什么，卻被隆科多等人拉住了。
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這時，佟國維大聲喝斥道：“放肆?！辩鶅哼@時，眼淚在眼眶里邊打轉(zhuǎn)。阿兒朗急忙地說道：“阿瑪！”然后他又憐愛的對琦兒說道：“琦兒，怎么今天來看我們?。俊辩鶅翰]有看他，冷冷地說道：“本來我不想來，可是皇上讓我來報(bào)平安，好了，現(xiàn)在既然你們看到我平安了，那我就走了。”
這時，佟福兒，賽隆威，允禵急忙拉住她。阿兒朗看見琦兒冷漠的表情，內(nèi)心很是痛苦，說道：“琦兒，其實(shí)這幾天，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們母女，我到處派人打聽你們的下落，可是始終沒你們的消息。”
琦兒一想到娘，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說道：“佟大人，我不知道你找過我們，我沒有看到你的努力。我只看到娘的孤獨(dú)和無助，我只到千百次她在夢里喊你的名字！我只知道我從小就被人笑是個沒爹的孩子?！闭f完，便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允禵也跟著出去了。阿兒朗想去追，卻被佟福兒，賽隆威拉住。佟福兒無奈地說道：“阿瑪，給姐姐一點(diǎn)兒時間吧?！卑豪手坏命c(diǎn)點(diǎn)頭。
眾人也都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