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角套

　　第二十三章：角套

　　我試了一下，手腳已經(jīng)能動(dòng)了，便坐了起來，抬手接過藥湯。

　　李?yuàn)W說：“哇哦，這玩意能喝嗎？不會有毒吧？”

　　我沒有絲毫猶豫，喝了下去。

　　藥湯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

　　味道苦中帶點(diǎn)甜，還有點(diǎn)酸，算不上難喝。

　　實(shí)際上，村里的人都喝過爺爺熬的湯藥。

　　薩滿的職責(zé)，不光是負(fù)責(zé)祭祀，還負(fù)責(zé)治病療傷和占卜，而我現(xiàn)在學(xué)到的，只是祭祀的一點(diǎn)皮毛，治病療傷和占卜還差得很遠(yuǎn)。

　　爺爺看著我喝下去，說：“藥房我已經(jīng)教過你了，以后每天喝一碗，自己做。”

　　我點(diǎn)點(diǎn)頭，起了床，把木豌放了回去。

　　李?yuàn)W又在叫：“都不洗一下，不會有問題嗎？”

　　有時(shí)候，他說話真的就像餐桌邊的蒼蠅和身上的牛虻。

　　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在是春天，家里還沒有蒼蠅，自從我開始經(jīng)常洗澡，牛虻也幾乎沒有了。

　　爺爺說：“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覺醒了意念力，只需要每天按時(shí)喝藥，鍛煉控制元素的方法，半年之內(nèi)就能掌握溝通和驅(qū)使自然靈的技能了！”

　　我說：“我會好好練習(xí)的，爺爺?！?p>　　爺爺說：“注意，每次練習(xí)的時(shí)候不要太用力……嗯，今天就算了，明天開始，用那根羽毛……”

　　他指著墻上一面蟒皮小鼓上的裝飾羽毛，說：“控制一根羽毛，繞著屋子飛一圈，別被火燒到，這是最簡單的?！?p>　　我走過去，爺爺說：“別動(dòng)！今天不能在動(dòng)了，忍著點(diǎn)?！?p>　　我走了出去，姐姐和媽媽又在縫衣服。

　　姐姐看見我，說：“比洪，你沒事啦？”

　　媽媽說：“比洪洪餓了吧？晚飯還給你留著！”

　　我問：“爸爸和哥哥還沒回來？”

　　媽媽說：“今天雨這么大，他們可能不回來了。”

　　我走進(jìn)廚房，姐姐給我端來溫?zé)岬耐盹垺?p>　　我埋頭就吃，姐姐突然把一對角套遞給了我；“爸爸媽媽都知道了……還是給你做了！”

　　我說：“我可沒有告密哦！”

　　姐姐笑了：“告不告密又有什么用？反正都要讓他們知道的……”

　　我說：“那，你要嫁到鐸迭村嗎？”

　　姐姐有些害羞的說：“你管那么多？對了，夏天快到了，角套也用不到吧，要不我?guī)湍闶掌饋?？?p>　　我伸手拿過角套，說：“不用?！?p>　　然后，把角套戴了上去。

　　李?yuàn)W說：“喂喂喂，你干什么？”

　　我不理他，直接把角套戴在右角上面。

　　李?yuàn)W叫了起來：“喂喂喂，別鬧，我看不見了！喂，比洪，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姐姐也笑了：“冬天待著好好看一點(diǎn)，現(xiàn)在戴著，也不怕別人笑話嗎？”

　　我說：“試試看，合不合適?！?p>　　姐姐說：“當(dāng)然合適！等你長大了，留給艾倫也能用，到時(shí)候我再給你做一個(gè)新的！”

　　這么說著，我卻沒有把角套拿取下來。

　　姐姐說：“我去縫衣服了，你吃完把碗放水盆里，我來洗！”

　　我邊吃邊點(diǎn)頭。

　　李?yuàn)W說：“喂，比洪，別鬧了，這樣沒用的！想想，我都幫了你這么多回了，還能幫你觀察四周圍的動(dòng)靜……你弄個(gè)皮套子不怕被人笑話嗎？”

　　我說：“至少可以讓你少說那些難聽的話！尤其是說我的家人！”

　　李?yuàn)W說：“呃，這個(gè)，好商量好商量，我保證不說你的家人了……先把這個(gè)傻兮兮的東西拿下來，好么？”

　　我說：“我的試試看它的效果，戴著挺舒服的?！?p>　　李?yuàn)W說：“你看看，村里有像你這樣的嗎？人家戴項(xiàng)鏈，穿鼻環(huán)，打耳釘，就沒有人沒事在犄角上面戴一個(gè)套子的！你這樣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他們會怎么對你？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種族的，都怕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

　　我說：“可是，自從有了你，我就已經(jīng)和他們不一樣了?！?p>　　李?yuàn)W沉默了。

　　我繼續(xù)低頭吃晚飯，嚼著新鮮的水煮肉坨。

　　李?yuàn)W突然說：“給你講個(gè)故事，從前有個(gè)人，嗯，人類，去偷人家掛在門口的鈴鐺，他怕鈴鐺驚醒主人，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不見，鈴鐺的主人也聽不見，然后……你猜怎么了？”

　　我說：“貪婪卑鄙的人類，一定是被抓住了！真傻！”

　　李?yuàn)W說：“就像你一樣傻啊！”

　　我說：“反正你看不見就好了！”

　　李?yuàn)W笑了：“你以為我看不見？別忘了，除了視覺，我還有元素視覺，就算看不見，我也能感覺到！”

　　我嚼肉的動(dòng)作停住了。

　　對?。?p>　　他也會元素視覺，角套沒用的！

　　而且，可怕的是，我已經(jīng)覺醒了意念力，他會不會也覺醒了呢？

　　想到這里，我心頭一陣冰涼。

　　剩下的飯菜，忽然都沒有了味道。

　　吃完飯，我收起碗，心灰意冷的拿起另外一只角套，走到了媽媽和姐姐縫衣服的大堂。

　　李?yuàn)W舒出一口氣，說：“這就對了嘛……”

　　姐姐笑著說：“放心吧，秋天我就給你準(zhǔn)備好！”

　　媽媽說：“比洪，夏天快到了，怎么想著做角套？”

　　我含含糊糊的說：“下雪的時(shí)候……難受?！?p>　　媽媽就不問了，突然開始交代姐姐：“我托你舅媽打聽清楚了，他們家……”

　　姐姐又是一陣害羞。

　　突然，門外傳來凱特焦急的呼喊：“塔爾爺爺，塔爾爺爺，幾句就奶奶，求求你救救奶奶！”

　　媽媽、姐姐和我都吃驚的望著門外。

　　凱特沒穿上衣，一身泥水站在門外，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泥水，看見我們就大聲哭了起來：“瑪拉大嬸，拉達(dá)姐姐，比洪！塔爾爺爺在哪里？我，我奶奶她……”

　　我第一次見凱特哭的這兒么傷心。

　　凱特沒有爺爺和外公，卻有奶奶和外婆，他的奶奶比我爺爺年紀(jì)還大，老得出不了門，成天待在家里。

　　聽他這么一哭喊，我就知道，老奶奶可能要回歸大地母神的懷抱了。

　　爺爺聽到了哭喊，也走了出來。

　　他看看我們，又看看凱特，說道：“桑吉家的凱特？怎么了？”

　　凱特見到爺爺，哭的更大聲了：“塔爾爺爺，你快來看看吧，奶奶她……”

　　爺爺趕緊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他，說：“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p>　　媽媽和姐姐放下手里的活，準(zhǔn)備跟上。

　　突然，媽媽背上的弟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爺爺說：“比洪跟著我，你們別去！”

　　我趕緊跟上。

　　天已經(jīng)黑了，爺爺拿著火把，一手扶著凱特，朝前走去。

　　我跟在他們身后，借著火光，踏著有些泥濘的路面，小心的朝前走。

　　到了凱特家，他的媽媽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幾個(gè)村里的大嬸和爺爺奶奶正在陪著她。

　　她們圍著靠在一張?zhí)梢卫锩娴膭P特奶奶，七嘴八舌的叫著，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哭。

　　凱特喊了一聲：“塔爾爺爺來了！”他們才突然安靜下來，讓出一套路來。

　　凱特的媽媽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搭搭的說：“塔爾長老，您一定要救救媽媽她！”

　　爺爺似乎點(diǎn)了一下頭，又似乎什么都沒有做。

　　凱特媽媽摟住站在一邊，我小心的湊上去。

　　凱特奶奶仰躺在椅子里，“呼哧呼哧”地喘息著，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嚨。

　　爺爺對我說：“比洪，看一看！”

　　他的意思當(dāng)然是讓我用元素視覺去觀察凱特奶奶的狀態(tài)。

　　我集中注意力，一大群亮閃閃的光點(diǎn)突然出現(xiàn)。

　　比起第一次，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了元素視覺，周圍所有人身上的生命元素都很旺盛，包括爺爺在內(nèi)。

　　唯有凱特奶奶，身上的光點(diǎn)少得可憐。

　　爺爺上前，把手方放在凱特奶奶額頭，低聲說：“注意看！”

　　我瞪大眼睛，只見周圍空氣中的元素能量突然匯聚到了他的手中，接著，進(jìn)入了凱特奶奶的身體。

　　接著，凱特奶奶的喘息平穩(wěn)下來了。

　　我收起元素視覺，驚訝的看著爺爺。

　　李?yuàn)W突然叫了一聲：“哇啊啊，生魂出竅，魂歸極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