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博覽傳說與神話。
游吟著古典,穿江,渡河,過整片海。
夜路,冒雨,翻所有山。
霜降,秋逝冬至,不驚不懼。
當神的尸體墜落,我回到了起點,翻閱著染血的圣約。
終章上寫,世界終將覆滅。
留下荒野。
……
當司空睜眼時,一曲遙遠的吟唱詩歌傳來,忽遠忽近,帶著萬迭煙波的渺渺,落入司空心中。
這是一片荒野。
十萬大山層層不絕,綠得遮天蔽日。
司空身邊,蟒蛇般粗得樹根盤虬不斷,宛若蛛網(wǎng),枯黃的落葉堆過司空小腿,藤蔓與枝葉更是肆意蔓延著。
一條嬰兒手臂粗的千足青頭蜈蚣,忽而從老樹下的落葉叢里鉆出,觸角揮動,沿著老樹樹干爬行。
而在千足青頭蜈蚣的原處,留下一具石碾大小的綠毛蜘蛛尸體。
司空只覺骨脊發(fā)汗,粘粘的,打濕了后背。
他敏感的察覺到,這片荒野中,不知暗藏著多少危機。
正在窺探著他這個闖入者。
繼而,一道浩如天威的聲音,與方才的游吟詩歌一般,落入司空心底——
本次全真實狩獵比賽的背景,發(fā)生在十億年前,一個中土神國文明。
這個文明面臨末世,諸神混戰(zhàn),即將寂滅,神廟傾毀、祭壇崩塌,更有冥河惡魔覬覦。
我們帝國,曾時間旅行抵達此處,監(jiān)控這個文明數(shù)萬年,繪制出了詳細的文明發(fā)展草案,用作明鏡,反照自身。
這次狩獵比賽,每個參賽者都將扮演神國文明土著的角色,但不包括諸神與惡魔。
這些角色,都是神國文明曾經(jīng)存在的個體,各有命運的軌跡,但不分高低貴賤,都有葬送、終止末世的可能。
沒有道德、沒有規(guī)則、沒有約束。
只要你活得最久!
信息傳輸完畢,司空皺眉,并未離去,反而在原地分析著這信息的深意。
神國文明?看來這個文明的修行體系,有別于練氣與超弦爐體系,那參賽者之間不同的實力,該如何劃分?
所謂的神,應(yīng)該便是某種境界的高層強者。
而帝國文明,看來并非自己所預(yù)想中的那般,完全的窮兵黷武,也會借鑒其他文明發(fā)展的軌跡,去偽存真,匡正自己的道路。
將其他文明,當作小白鼠、動物園中的動物。
而自己的身份,應(yīng)該就是個游吟詩人了。
想到這,司空瞳孔一凝,忽而明白了什么。
看著身邊茂密的植被們,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浮上司空心頭。
繼而,司空走到一處荊棘叢前,荊棘叢長滿刺角,更有司空手臂般粗,帶著銹紅色。
但司空卻無比老練的,捏住荊棘靠近土壤的軟刺部位。
隨著一道脆響,看似堅韌的荊棘居然被司空折斷,司空稍稍舞動了下荊棘條,陣陣刷拉破空聲回響。
荊棘條更帶著極佳的彈性,司空將其彎折成圓,松手后,荊棘條帶著巨大的力道彈回,居然沒有半點破碎。
繼而,司空走到那具石碾大小的綠毛蜘蛛尸體。
不需起源之眼的起源分析,司空自然而然的知曉了這種綠毛蜘蛛的信息。
將帶著刺角的荊棘條劃過綠毛蜘蛛的口器,綠毛蜘蛛的螯肢完整落下。
螯肢成鉤狀,匕首般大小,更生滿了倒刺,倒刺生孔,孔里盛滿了青綠帶暗的毒液。
司空只是不小心的聞了聞,便覺得頭暈眼花,胸中惡心,司空趕緊屏息。
用葉子捏住螯肢的尖端,司空將螯肢的末尾蘸了蘸方才千足青頭蜈蚣爬行,留下的分泌液上。
繼而,兩根螯肢被穩(wěn)穩(wěn)的粘在荊棘條上,穩(wěn)若泰山。
一把簡易,卻實用的武器便大功告成。
步驟看著簡單,但卻需要熟知這些看似常見的自然事物,有一絲偏頗,都難以成功。
而這些,便是司空所扮演的角色,游吟詩人所賦予他的能力。
精巧而強悍的野外生存能力,幾乎站在食物鏈的頂端。
游吟詩人能在這個諸神混戰(zhàn)的末世,抒發(fā)胸中文青,行走在江流荒野中,沒有點過人之處。
早就郁郁青山埋枯骨了。
管中窺豹,其他的參賽者,必然也獲得了其他的能力。
司空,毫無優(yōu)勢。
忽而,司空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好似煮熟的大蝦,肺腑抽搐,連手中的荊棘條都抓不住,掉在落葉中。
而在此刻,司空右手手腕上的碧綠爐火刺青火光大盛,濃郁的清涼之意籠罩司空全身。
頓時,司空的傷勢壓下,也停下了咳嗽。
司空彎腰拾起荊棘條,看著右手手腕上的碧綠爐火。
不知是否是錯覺,這本碧綠如玉的爐火刺青,稍稍暗淡了點,少了點神意。
司空苦笑連連,蘇大師一片好意,贈他一苗爐火,讓他傍身可以使用五次精神力量。
可見這個陣仗,這使用次數(shù)會大大縮水了。
不是蘇大師計算錯了,而是司空所受到的傷勢,遠遠超出蘇大師的預(yù)料。
“希望,現(xiàn)實中刀疤他們能夠盡快醫(yī)治我的傷勢……”
司空壓下思緒,用荊棘條當作拐杖,打葉驚蛇,迅速離去。
這里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司空的咳嗽聲、綠毛蜘蛛的尸體,引來大量啖肉食髓的野獸。
用水洼中的淤泥將自己全身涂滿,再抹上刺鼻的葉齏碎液,司空杵著荊棘條,在叢林間穿梭,左蹦右跳,活脫脫一個野人模樣。
荒野,是大自然最為殘酷的一面。
即便是全盤接收了游吟詩人的生存技巧,司空也不敢有半分松懈,神經(jīng)高度緊張。
其實,司空的確不應(yīng)該來。
那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直接將整個帝牙局炸上天去。
司空甚至親眼看到,已為四維修者的碎尸兇手千茜,直接被火龍?zhí)蝮?,空間亂流席卷,毫無半點掙扎之力。
若不是司空在月櫻節(jié)上,曾飲用了茅疆大師釀造的美酒,九勾玉,讓司空的細胞分裂速度大增,造血功能提高千百倍。
可滴血重生,否則司空也是必死無疑。
即便如此,要不是刀疤他們及時趕到,將司空叢火焰里撈了出來,當九勾玉的酒效過去時,司空便真的會葬身火海。
驚心動魄,與死神共舞。
千茜想要殺他司空,他司空何嘗不想殺她?
身受重傷的司空,假若理智一點,便會選擇沉睡,好好養(yǎng)神。
可是,司空還是來了。
他即會理智到冷漠,也會偏執(zhí)到瘋狂。
人生假若處處都是按照理智行事,走康莊大道,怎么會看到懸崖上的雪蓮,在接天沐雨生長?
最美的風(fēng)景,往往在那些常人想走,而不敢走的路上。
并且,他還想找一個人,問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