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下的戚府已經(jīng)沒有聲音了,只剩邵雁辰那邊還亮著燈。
尖銳的刀抵著自己的大腿內(nèi)側(cè),凝鷸一動不動,不知是不是因為月光的原因,凝鷸的臉看起來有些發(fā)白。妞妞從門后走出來,白日里看起來靈動可愛的眸子如今看起來有些陰冷。
“說吧,你看到了什么?”聽到這樣冰冷的語氣,凝鷸只剩下苦笑。妞妞卻不愿意再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師傅說,我如果從這里扎進(jìn)去,神醫(yī)在世也救不了你?!?p> “那日,我來找主人,路過廚房的時候看見夫人走開后,你拿出幾根小棍兒把那只雞圍了起來,然后……雞就死了?!蹦柭卣f完,閉了閉眼睛,只怪當(dāng)時自己想得太少,沒有再過去確認(rèn),要不然如今就不會出于這樣的境地了。
“還有呢?!辨ゆさ难劬﹂W著寒光,緊緊盯著凝鷸。
凝鷸聽到這話立即睜開眼睛看著妞妞,兩人對視許久,凝鷸才開口,“你到底是誰?”聲音里有自己未能察覺到的顫抖。
“你都查到了些什么,說來聽聽?!辨ゆざ⒅?,忽的一笑。
凝鷸定了定神,面色冷然道,“云鵠機密,我可以死,信息不能外傳?!?p> “哦?你們找到的也不是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吧,為了守護(hù)那么點兒東西,至于么?”妞妞笑得諷刺。
凝鷸的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已經(jīng)翻江倒海。
“嗯,來讓我猜猜,你們拿到的應(yīng)該是戚衡之子戚霰,二十歲與縣令之女沈氏成婚,一年后有子戚松,兩年后生女戚昉,因生女時的大出血,沈氏亡留一女。戚昉因氣血不足,常年生病,幾乎無人知其相貌,十歲那年再次病重戚衡按捺不住,擔(dān)心孫女身體,將其接到凰城,請?zhí)t(yī)院掌院診治,后痊愈。凝鷸,你說是不是?”戚昉的臉上掛著冷冷的笑。
凝鷸不再說話,只是直視前方。
突然感覺腿上的刀拿開了,凝鷸一驚,趕緊飛快后撤,正準(zhǔn)備朝著邵雁辰的方向疾奔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凝鷸,你不想知道我究竟誰了嗎?”
凝鷸的腳步一頓,轉(zhuǎn)身遙遙地望向她,妞妞抬起一只手放在一側(cè)臉頰邊,“我是戚昉?!?p> 凝鷸轉(zhuǎn)身就走,身后一串清脆的笑聲。
第二天早上,邵雁辰照例早早起來劈柴,房氏也起來煮飯做活,早飯快煮好了的時候,妞妞揉著眼睛走過來,“祖母,妞妞餓了?!?p> 房氏笑了笑,“知道啦,一會兒就好。”
趁著房氏去后院拔青菜,妞妞搬著小凳子走過來放下坐在邵雁辰身邊,托著腮問,“邵雁辰,凝鷸昨晚講的那個故事有趣嗎?”
邵雁辰劈柴的動作頓了頓,站起身看著妞妞,“我很好奇,你多大?”
邵雁辰認(rèn)真地表情把妞妞逗笑了,“若是我說我和你一般大,你信么?”
邵雁辰想了想,點點頭。
妞妞收了笑,冷冷地說,“別自作聰明找人來看著我,她只是個警告?!?p> 妞妞站起身就要走,身后卻傳來邵雁辰的聲音,“戚昉還活著嗎?或者說,這世上,有過戚昉么……”
妞妞轉(zhuǎn)過頭,沖他一笑,“我是戚昉。”
三日后
兩朝元老太子太傅陳宣隻(zhi),吏部尚書林赭,兵馬司王戈聯(lián)名上書怒斥御林軍總領(lǐng)薛林教子無方,強搶民女,膽大包天,目無王法,知法犯法……等一系列罪名。指責(zé)完后朝殿里鴉雀無聲,御史目瞪口呆,薛林面色通紅,皇帝張嘴無聲,戚衡暗暗思忖……
“查……”隨著皇帝這遲來的一聲,眾人方才合上嘴眨眨眼,僵硬地下早朝。薛林走得最快,臉面已經(jīng)黑如鍋底,眾官沒人敢在這時上前搭話,便一起看向了身后聯(lián)名上奏的三人,卻見這三人臉色也異常難看,紛紛怒視這兵部尚書和鎮(zhèn)西將軍。
而鎮(zhèn)西將軍和兵部尚書察覺到這目光后不知所以,又疑惑地看向三人。
走在最后的戚衡看著五人神色猶豫。
快走出宮門的兵部尚書終于一拍腦門,拉著鎮(zhèn)西將軍捉住了戚衡。
“戚大人,我等自認(rèn)為沒得罪過您啊,您如何能使得如此惡毒招數(shù)!”兵部尚書憤憤道。鎮(zhèn)西將軍此時也反應(yīng)過來,看著戚衡臉色陰沉。
“哦?我倒不知我做了什么?能讓二位大人如此生氣?”戚衡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東西,不過臉上還是強做鎮(zhèn)定。
鎮(zhèn)西將軍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兵部尚書拉到一旁,問“戚衡誰不知道,此人最是直白,我倒覺得此事不是他。”
兵部尚書搖了搖頭,“我們哪里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他活了半輩子,你覺得有什么事能想不到做不出?!?p> 鎮(zhèn)西將軍搖了搖頭,“我還是覺得戚衡應(yīng)該不是……肯定是他家那個繼養(yǎng)的小崽子,也許戚大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辨?zhèn)西將軍說完后篤定地點點頭。
“前白陽王世子?可是別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白陽王世子這層身份,就是有,也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子,哪來的如此周密心思!你也不想想,你兒子十六歲的時候干啥呢!”兵部尚書立即否決。
“可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龍熙將軍……”鎮(zhèn)西將軍補了一句。
兵部尚書吃了一鱉,隨即整了整衣服正色道,“反正跟他戚府脫不了干系?!?p> 鎮(zhèn)西將軍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問“你是從那妓子身上想到了前白陽王吧,可是那前白陽王雖與那妓子有過一段情誼,后來卻好似決裂了,而且,在這凰城,與那妓子有關(guān)系的人可不少,就比如你我……哎哎哎,你別這樣看我,要不是你家孩子,你會與我在這商量對策么!”看著兵部尚書的怒視,鎮(zhèn)西將軍反駁。
兵部尚書頓時沒了脾氣,“可要是這么說的話,豈不是范圍太大了。”
“也不盡然,我們?nèi)羰悄茏プ〉阅切∽樱O碌囊苍S就好說了。”鎮(zhèn)西將軍提到迭菰,一提到迭菰,兩人眼中都有些冒火。
“不過,方才那三個老東西的眼神可不善啊,我們莫不是被陰了?”鎮(zhèn)西將軍想到剛才那三人要噴火的表情,打了個哆嗦。
在這朝堂上,文官武官常有分歧,私下關(guān)系也不好,不過也少有像鎮(zhèn)西將軍這般把罵人的話直接放到明面上的。兵部尚書搖了搖頭,同僚們說得對,這鎮(zhèn)西將軍果真是個沒腦子的莽夫。不過現(xiàn)在兩人還在一條船上,所以兵部尚書還是故作思索的點了點頭。
“將軍,不如來我這里我們再議。”兵部尚書提議。
“也好?!辨?zhèn)西將軍正有此意。
等兩人回過身,卻見身后已經(jīng)空無一人,戚衡也不見了。
鎮(zhèn)西將軍握拳,“別忘了把戚衡這廝算上?!?p> 兵部尚書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