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說起七年前的事情時,滿臉唏噓。
當年忠勇侯府何其繁榮,世代殷貴,才能出眾者輩出。
鐘家先祖與大周開國皇帝蕭天凌為結義兄弟,兩人一文一武共同打下這片江山,鐘氏在功成之后,拱手將南夏江山贈與蕭家,自己用心輔佐。而蕭家先祖也許下“永不相負”的承諾。
鐘氏自此便成為南夏文臣,封忠勇候,世代傳承。南夏天下傳四世,鐘氏傳了四代忠勇候,最受人景仰的便是因通敵叛國而被處斬的老忠勇候鐘嘯。
他改革吏治,整治貪污,上呈于皇,下佑百姓,文采卓絕……
誰也沒想到,這樣的忠勇候會叛亂,而百年顯赫世襲罔替的忠勇府也隨之一夜顛傾,
鐘氏滿門抄斬,那日鐘氏一族的血流了一地,刑臺都被染紅了。蕭皇下令不許入殮,鐘氏一百三十八條人命最后的歸宿便是城外十里坡的亂葬崗。
而威遠將軍慕遠師承忠勇候,同樣為蕭皇效力,他與忠勇候府為姻親,手握重兵,人人敬服。但同樣,榮寵無數(shù)的將軍府在一夕之間便化為了灰燼。
那一年也是春日,當將軍府大火撲滅之后,蕭皇下命清點尸首,當那一具具焦黑的尸體被壘在焦黑的將軍府門前時,整個京都下著細雨,而京都百姓則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他們不相信,自己擁戴的,為南夏守衛(wèi)疆土的慕大將軍會叛國。
蕭皇下命不許斂尸,不許入葬,直接將將軍府眾人丟棄于城外十里坡亂葬崗,更嚴令京中百姓不得祭拜,而一封忠勇候手書的叛國通敵信箋,便成了將軍府與忠勇候府的終結。
清歌安靜聽著,半垂著的眼簾不出任何神色,
心里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方沅對清歌說道:“蕭皇對于當年之事十分憎惡,不允許有人人提及,若讓人知曉你打探七年前的舊事,怕是會惹來麻煩?!?p> 清歌抬頭懶懶一笑,“先生多慮了,我自有分寸?!?p> 那一瞬間,方沅看到了清歌笑容里一閃而逝的陰鷙,可是待要細看之時,卻發(fā)現(xiàn)她面上依舊溫和如初。
“最近幾日,你多注意太子府的動向,有什么消息便派人到左相府尋我?!鼻甯杞淮姐洌劾锉M是冷漠。方沅也不說什么,只是點頭應聲。
清歌起身,方沅知道她要走了,他轉身從暗格里拿出裝有琉璃盞的盒子遞給凌兮,凌兮伸手接過盒子,三人便說笑著出了里間。
剛一踏出房門,方沅就放低了腰桿,臉上笑的能開出朵花來。
十足是一個阿諛奉承的商人。
“多謝左相今日光顧小店,下次還有新品,我派人送到您府上,省的您還跑一趟!”
“多謝掌柜了?!?p> 清歌微微點頭,她回頭看了眼凌兮,芹兮便從懷間拿出五張千兩銀票來,“方掌柜,這是我家大人這次琉璃盞的錢和新品的定金,新品出來后,就麻煩您送到左相府,余下的錢自會與你結清?!?p> “哎呀,這真是……定金什么的多見外?!狈姐渥炖锟吞字?,手上卻是快速接過銀票揣進懷里,臉上笑得殷切,“凌兮姑娘就放心吧,待到新品運來,我一定選最好的送到貴府?!?p> “那就多謝方掌柜了?!鼻甯椟c頭,隨后與凌兮一同向店外走去。剛巧和剛進門的豫王蕭景玄擦身而過?;蛟S是清歌今日的打扮隨意了些,蕭景玄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便走過去了。
安王府
今日,沈慕白才回到京都,就被安王蕭景琛派人叫到了安王府,他火急火燎的,低聲問著旁邊的左尋,“你家王爺是怎么了,怎的喚的我如此匆忙?”
一旁的左尋搖頭,“屬下也不知,昨夜王爺從臨江閣回來后,就讓人去尋你了,可你出城里說是今日回來,王爺沒尋到你,就讓我們等你,你一回來就帶到相府。王爺昨日在書房坐了一宿呢,一句話也不說。”左相后面的兩句稍微壓低了聲音。
沈慕白眉頭緊皺,但卻加快了步伐,他嘴里碎碎念了句:“真是麻煩!”一旁的左尋聽到,不禁嘴角一抽,心里默念,主子十天半個月不找你一次,好不容易喚你一回還嫌麻煩……
書房里,蕭景琛就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放著昨夜從臨江閣拍回來的《煙雨圖》,他伸手輕輕撫摸著畫角一朵不起眼的梨花,神色不明。
沈慕白推門而入,“阿琛,你這火急火燎的把我找來,是天塌下來了?可我也不會補呀!”他戲謔說著,走到蕭景琛面前,就見他一副失了魂的樣子,咳了一聲,收起了玩笑。
“發(fā)生了何事?”
蕭景琛聽到聲音,抬頭看向對面的蘇慕白,“阿阮還活著!”話音剛落,只感覺對面的人明顯一愣。
“你說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沈慕白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了下來。“莫不是你又犯糊涂了吧?”
蕭景琛搖頭,他的眼上盡是青色,他兩眼放光,“不,不會錯的,你看,這是《煙雨圖》,只有她知道這幅畫在什么地方。”說著,蕭景琛便把畫推到沈慕白面前,“你看,這里的這朵梨花是她親自畫的,她畫的那日,我就在樹后面,我不會記錯的?!?p> 沈慕白一臉的疑惑,“什么叫只有她慕清歌一人知曉,這是什么意思?”
蕭景琛臉上盡是苦澀,“因為這幅畫是我畫的,也是我讓師傅送與清歌的。她不會想到,我便是師父的另一個弟子,其實,黎老先生有兩個弟子。當日清歌拿到畫時,便對黎老先生說過,她會好好珍惜這幅畫,會放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即使她不知道是我畫的……”
“可能……可能她放在別人那里也說不定,怕是那人知道清歌不在了,就賣了畫?!鄙蚰桨自囂降牟聹y著。
“不,不會的,她的性子你或許不知道,她言出必行,想要做的事,她一定會完成?!笔捑拌∧﹃嵌湫⌒〉睦婊?,眼里都是悲傷。
沈慕白也不反駁他了,只聽他說:“那你現(xiàn)在想怎么辦?”
“你有沒有辦法從臨江閣的人嘴里探出消息?”
沈慕白搖頭,“我可沒那本事,你別小看那臨江閣,雖然在京都只有四年,可那實力可不容小覷,里面全是高手。我還奇怪,是誰有那本事建了那臨江閣,不知那主子是何人。我勸你,還是不要妄想從臨江閣人的嘴里知道什么。因為,沒有人能夠做到?!?p> 蕭景琛眸子暗了暗,“真的沒辦法了嗎……”沈慕白看著對面的人,見他如此失落,又有些不忍?!拔冶M力試試吧,但我想成功的幾率可能很小,你也想想其他辦法吧?!?p> 想了想,他又說:“我勸你一句,她可能真的不在了,那場大火如此大,我的人當時也沒法救出任何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為了一個女子亂了你的大計。”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蕭景琛一動不動的,沈慕白撇撇嘴,扔下一句話,就轉身離去。
——————————————————
各位,歸來兮想了想,覺得女主的名字還是用慕清歌好些,所以以后的清歌以后就姓“慕”,而不信“沐”了。大家覺得好就多多投票,我才能早點和大家見面,祝大家閱讀愉快啊…… ^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