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停留在視線里的王錢，一直保持著特別的微笑，我累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嘭！嘭！幾聲暴響，火光沖天。
…………
我死了嗎？應(yīng)該是。周圍沒有一點動靜，剛才火燒火燎的炙烤感沒了，此刻自己的身體怕是已經(jīng)燒成了灰吧。我默默地感受著死后的變化。
而下一秒一股鉆心的疼讓我猛地睜開眼，身體平靜的躺著，動動手指，有些僵硬，勉強(qiáng)能活動。我還沒死嗎？
模糊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簡陋的房間，屋頂很低，墻壁破舊不堪，光線透過縫隙將屋內(nèi)照的通明，脖子不能轉(zhuǎn)動，別的地方看不到了。
忽的一張臉出現(xiàn)了，好熟悉，這，這不是我嗎？看來我還是死了，不然怎么會有兩個明達(dá)。這個明達(dá)低下頭仔細(xì)看著我，最后盯著我半睜的眼睛笑了。
“醒啦？”
這聲音，是夢魘！是他，沒錯。我強(qiáng)行睜大了眼睛，確認(rèn)后，不禁熱淚盈眶。是他救了我！
我想說幾句感激的話，可張嘴除了嗚嗚聲，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我失聲了。
“別急，你受了重傷，嗓子被熏壞了！得修養(yǎng)一段時間。”
這是夢魘第一次跟我說這么多的話，我還以為冷酷無情的夢魘只會揍人呢！我欣慰地眨了眨眼，算是同意。
“對了，你的那個同伴，受傷很重，我已經(jīng)給處理過了，只是仍在昏迷！”
夢魘神情肅穆地說道，然后起身離開。
陳忠還活著，太好了！雖然不知道夢魘如何在那場大火里救下兩個人，但只要夢魘出手，便沒有不可能的事。
我一個人靜靜地躺著，疼痛一陣陣襲來，沖擊著頭腦發(fā)暈，最后竟不知怎的睡過去了。
大概保持這種姿勢有十幾天的樣子，每天夢魘會在特定的時間來給我喂流食，檢查傷口，處理后便立即離開，不多一言，甚至也沒有過多的眼神交流，看來，他又恢復(fù)到了冷酷狀態(tài)的夢魘。
吃的什么不知道，只覺出酸澀，可身體一天天的好轉(zhuǎn)還是讓我更加拼命吞咽著食物。
一天，我試著挪動四肢，竟有了反應(yīng)，我狂喜。雖然仍有鉆心的痛感，但卻完全阻擋不了我。漸漸地，我坐了起來。
然后我大膽地將腳探到地面，結(jié)果沒控制好力道，整個身體站了起來。我啊地驚叫了一聲，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既然做到這一步了，干脆試著走兩步。
我仗著膽子，邁出了第一步，雖然笨拙，但還算平穩(wěn)，可就在我新喜地邁出第二步時，腳踝一彎，卡吧一聲，骨頭脆響，我跌倒在地。
這回再想起來是不可能了，整個人趴在地上疼的沒了一點力氣。
突然房門一開，人影一晃，一個人來到我近前，伸手將我扶起，我剛想開口表示歉意，一抬頭，是陳忠。
歉意立即變成了熱淚盈眶，我一把抓住陳忠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激動了半天，最后只說出了一句話。
“是啊，太好了！”陳忠回應(yīng)道，眼圈已然泛紅。
像是戰(zhàn)友的久別重逢，又像是大逃亡后的勝利會師，四只手不停地?fù)u晃。
平復(fù)后，兩人不約而同地說到了夢魘。
“原來他就是你口中的夢魘，開始我還以為是王錢的人，反抗了一下，竟被他打暈了?！?p> 兩人同時大笑，按照夢魘的個性，確實懶得跟陳忠解釋，倒不如一掌劈倒來得容易。
劈過幾次后，陳忠學(xué)乖了，不再反抗，再結(jié)合某一次的靈光一閃，想起了夢魘這個名字，于是之后便隨和多了。兩人并沒有交流，可是關(guān)系融洽了許多。
“這兩天，我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勉強(qiáng)可以自由行動。還想著什么時候向他打聽你的下落！”
“結(jié)果，我的叫聲把你喊來了！”
“是啊，沒想到你就住在隔壁，這倒給我省了不少麻煩！”
兩人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個夢魘為什么要救咱們呢？”陳忠似乎為這個問題糾結(jié)了很久。
我一怔，也不知道怎樣回答。算上這次，夢魘已經(jīng)是自己第二回的救命恩人了，即使對于他，都是手到擒來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如此的對一個陌生人拔刀相助。
“明達(dá)，他還記得王錢說的話嗎？”
一提王錢，我就沒來由的厭煩，眉頭緊皺。
“你先別急著生氣，王錢說過，他們很懼怕夢魘，為此還搬了家，那說明他跟王錢是對立的。會不會因此，他才救我們呢！”
經(jīng)陳忠這么一分析，我品味出幾分道理，不然夢魘三番五次救自己就說不出理由了，難道單純因為自己跟他長得像？
可每次都是在我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出現(xiàn)仍讓我不解，仿佛夢魘是在刻意保護(hù)自己一樣。不管怎樣，多了一位這樣拔刀相助的朋友也算不錯，如果算作朋友的話。
“明達(dá)，你說，明叔會不會還給你留了個哥哥或者弟弟？”陳忠表情嚴(yán)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上次田蕭問了這個問題被我揍了一頓，但這次陳忠明顯不是帶著調(diào)侃的意思，我剛想反駁，又頓住了。
“關(guān)于明叔，其實我覺得有很多事，我不知道，你也好像完全不了解，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tuán)一樣，咱們好像從未懂過明叔！”
這個話題有點憂傷，一說起父親，我腦中殘留的僅有那寬厚的背影，作為兒子似乎從未走進(jìn)父親的世界。
見我不說話，陳忠拍了拍我肩頭。
“至少現(xiàn)在知道了誰是咱們的敵人，不再像以前一樣迷茫了?！标愔衣冻錾埔獾男θ?。
我苦笑一下，“可是咱們又打不過他，還差點被滅口！”
“呃！”
氣氛有點尷尬，對于老刑警，這實在是件說不出口的事，于是兩個人各自盯著腳尖，默默無語。
“你們兩個起來了！”
夢魘幽靈般地出現(xiàn)在屋內(nèi)，幾乎沒有一點動靜，我和陳忠全身一顫。
夢魘手中提著兩袋子?xùn)|西，走到近前，放到一張石桌上。
雖然被夢魘照顧了將近一個月，但三個人真正坐在一起時仍是十分不自然。
“那個，謝，謝謝你救了我們！”陳忠有點羞怯，畢竟幾十年了，都是他見義勇為，被人感恩戴德，第一次謝別人，還有點別扭。
“就這些？”夢魘面部陰冷。
我和陳忠一愣，不約而同看向夢魘。
“哈哈哈……”
這一笑我倆更懵了，完全不明白夢魘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還讓我倆給他錢不成。陳忠別看當(dāng)了幾十年刑警，窮得可謂是叮當(dāng)響，要不然老婆也不能不辭而別。那就只剩我了，我悄悄看了一眼夢魘，趕緊低下頭。
“放心，我不是打劫的，救你們也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完全是路過?！?p> 我倆長出一口氣。
“來，快吃吧，我剛買的?！?p> 忐忑不安地端起夢魘買來的飯，一陣饑餓感襲來，還是先吃飯吧，有什么問題吃飽了再說。
我和陳忠大病初愈，身體還不太靈活，只能一口一口地慢吃，夢魘倒霸氣得多，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夢魘將吃完的飯盒放到一邊，突然盯著我不動。
“你是明華的兒子？”
我正在吃飯的手停在空中，眼睛慢慢變大，驚訝地看向夢魘。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也不用期望從我這得到什么消息，我跟他不熟?！?p> 我眼神灰暗地低下頭。
“我只是答應(yīng)他，要保護(hù)好你！”
夢魘詭異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