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正對樓梯的一間,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冬眠”回來后就搬到了另一間,也就是父親和母親的房里。
我在接近房門時慢慢蹲下,附耳貼到了門上,心臟抑制不住地狂跳。靜候了一會,里面沒有聲音。當我推門想要往里看時,卻發(fā)現(xiàn)門鎖上竟插著鑰匙,心里一驚。
我雙手握住門把手,旋轉至一定角度,門開了。我探頭鉆入門縫,逐漸看向屋內。里面燈光明亮,卻沒有一個人影,但地上踩著好幾個粗大的腳印。由于這是一間無人居住的屋子,也就沒有什么陳設,看不出太多被翻動的跡象,只是簡單的桌子挪了下位置。
既然不在這間,那就一定在隔壁無疑。
我將頭收回,隨手想要帶上房門,可就在我小心地雙手拽門,門與門框接觸時,那把插在鎖孔上的鑰匙匪夷所思地脫落了,直直地砸向地面。
我本能地伸手要去攔截掉落的鑰匙,盡管已作出最大的身體幅度,卻仍是差了一截。
叮鈴!一聲鑰匙落地的脆響。
在這靜的可以聽到心跳的狹窄走廊里,這一聲不次于一個晴天霹靂,嚇得我身體一哆嗦,再加上撲奔鑰匙的沖勁,結果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噗通!一聲悶響!
我恨不能抽自己兩巴掌,這連著幾聲響,無異于給對方送了信,完全暴露了自己。
我等著幾個黑衣人破門而出,將我團團圍住,可等了幾秒沒有動靜。
于是,壯著膽子,我又匍匐著向前移動,漸漸靠近了另一扇門。
吸取了頭一次的教訓,我先觀察了一遍門上的情況,沒有鑰匙,而且門沒鎖,想必那些欺負小秦姨的人一定在里面,想到小秦姨,我渾身熱血又開始沸騰了。
可要以怎樣的方式進入呢?飛起一腳,破門而入?不行,萬一那一腳過猛傷了誰,豈不惹出更多是非!直接推門進去?還是不妥,雖然門沒鎖,但里面靜悄悄的,莫不是有什么陷阱吧!
我思來想去,仍趴在門口未動。
光線一閃,門開了。我僵在那,身體毫無反應。
眼前出現(xiàn)一雙黑亮的皮鞋,往上看是筆直的黑褲、緊身黑衣,我仰起臉,看到一張被燈光虛晃得看不清五官的人臉。
我趕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輕咳了幾聲,以結束那種尷尬的局面,免得讓人覺得我是個走錯房門的乞丐。
眼前的黑衣人戴著墨鏡,看不出任何表情,體型比我想象的還要威猛。
“你是誰?”
我忽然記起了自己屋子主人的身份,理直氣壯地問道。
可那人也不答話,就那樣如一堵墻一樣,厚實地矗在那。我有些摸不準對方的用意,當然也不敢冒然靠近,或者說闖入房間,怕他對自己下毒手。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再不收手,我可要報警了,報……”
說出這句話我就舌短了,因為我想起田蕭說過,警察也會協(xié)助他們一起搜查屋內的所有物品。
“月影,讓他進來!”
突然,屋內傳來一句低沉的命令,眼前的黑衣人聞聲立即側過身,讓出了一條通道,原來此人叫月影,但不知是真名,還是代號。
我猶豫要不要進去,里面不會一幫人等著對我拳打腳踢吧!田蕭確實說過,去搜查的人數(shù)是一堆!
“明達,不,明科長,請進,放心,屋里沒有陷阱,你不用多慮,進來吧!”
既然人家說出這話,再在門口畏縮不前,那簡直丟人丟到家了,而且這里就是我的家。
我大踏步地往里走,可經(jīng)過黑衣人時,還是緊張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黑衣人似乎都沒低頭看我一眼,目光直視前方。
屋里的場景倒是與我想的完全相同,幾乎所有能翻動打開的地方全被動了個遍,地上、床上、書桌上,甚至墻上,沒有一處完好地被保留。
書桌前的轉椅上坐著一個同樣魁梧的黑衣人,但不同的是,此人臉部帶了個非??植赖拿婢?,像是厲鬼,又似惡魔。屋內除了此人,再無任何旁人,我不由心中納悶!
“你是什么人?”
我先開口問道,雖然看不見黑衣人的臉部,但仍死死盯著對方,想給他一種壓迫。
“明科長,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們當然是孫局長派來的人??!”
此人聲音尖細,但卻有明顯的顫音,細聽不像是正常人的說話聲。
“孫局長,派你們來我家搜查?”
黑衣人點點頭。
“搜到了嗎?”
“沒有!”
這次回答的很干脆。
“能問下是什么東西嗎?孫局長究竟丟了什么?”
我追問道。
黑衣人站起身,朝我走來。這一站便立刻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人影,上柱天下柱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逼得我連連后退。
“好像是一本日記。”
黑衣人不緩不慢地說道。
日記?我眉頭緊鎖,又上下打量起黑衣人,想判斷他說的是否為真話。
去赴宴,孫局長帶日記本干什么?又不是聽匯報,即使是聽匯報,也應該帶著工作記錄本啊,怎么會帶這么私密的東西。
但轉念一想,莫不是那日記里記載孫局長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碰巧宴會當晚他確實帶在了身邊,結果還丟失了,這樣就能說的通他為什么這樣興師動眾地挨家挨戶搜查。搞不好,這些宴會的人里沒查到,還要擴大到全區(qū)全市的范圍。
想到這,我不由一笑。
“抱歉,我這還真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而且,這屋里的每個角落你們都翻動過了,不也是沒找到嘛!我再說一次,我這里沒有孫局長丟失的日記本!”
我義正辭嚴地說道,雙眼突出,以示我對他們的不滿。
面前的黑衣人臉部微動,但隔著面具看不出是否在笑。
“明科長,先不要急著否定,好好想想!或許,時間長,你忘記了?!?p> “不用想,我宴會當晚只是遠遠地看到了孫局長,完全沒有靠近他,他丟的日記本不可能在我這。再者,我要他那日記本干什么,能賣錢?”
我不屑道。
然而對方?jīng)]有接下去,等來的是長時間的沉默。黑衣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再加上那張細思極恐的面具,我感覺自己在做一場噩夢。
“明科長,或許,你這里還有其他日記本可以給我們!”面具后面忽的又傳出聲音。
我渾身一顫,其他日記本?
“不好意思,我平時沒有記日記的習慣,所以也沒買過日記本!”我果斷回絕道。
“哈哈哈哈……”
黑衣人雙肩亂抖,笑聲如鷹嚎鬼叫般傳向四周,頭頂?shù)膽覠舳急徽鸬弥被?,我甚至有種天塌地陷的幻覺。
我又倒退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已退至門口,腳后一擋,那個月影赫然站在身后,面無表情,仍是直視前方。
“明科長,你還是老實交代吧,免得自找麻煩!”
那個可怖的黑衣人終于停止了狂笑,話語中帶著陰冷之氣。
“我交代什么,我沒有日記本,要不我給你現(xiàn)在去買一本回來?”
我?guī)缀跏潜粌擅谝氯藠A在了中間,完全沒有退路。此時,我說話已沒了底氣,因為雙方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月影!嘿嘿……”
身后響起嘎巴嘎巴手指關節(jié)脆響的聲音,我驚恐地回頭看著月影,突然那毫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們要干什么?你們現(xiàn)在可是私闖民宅,難道還想搶劫殺人嗎?”
我急忙護住身體,躲到門旁的暗角,緊盯著兩個黑衣人的一舉一動。
面具人沒有說話,月影漸漸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