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濤在這昏暗的屋子里逛了一圈,把屋子里擺放的紙扎用品全都看了一遍,把什么東西,在什么位置,記了個大概齊。最起碼萬一有人來買貨,也不至于手忙腳亂的找不到。
看著外面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劉濤來到柜臺前,把背包打開,拿出一本書來,書皮上寫著《宏觀經(jīng)濟學(xué)》這是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的主修課程之一。暑假結(jié)束后,就要進入大三了,就要為畢業(yè)找工作或者繼續(xù)考研做準(zhǔn)備了。
本來劉濤是不打算考研的,畢竟家里條件實在是不允許。讀研究生就不能找工作賺錢,家里父母也實在負擔(dān)不起自己再讀兩年研究生了。
家里的兩間房子,二十五畝地,都因為哥哥結(jié)婚,給了哥哥嫂子。而哥嫂結(jié)婚后,那真的是要房子,要彩禮,要車,要地,就是不要爹娘。
父母沒了房子,只能住在以前家里放物品的倉房。簡單收拾一下,到也勉強能住人。但是農(nóng)民沒有了地,就等于斷了來錢的路,就只能餓死。幸虧,在房屋后面有一片空地,父母起早貪黑開出二,三畝地,種了些蔬菜,吃不完還能拿到縣城去賣,也夠老兩口勉強度日。
但是,在這樣的家庭條件下想要在共讀一名大學(xué)生,那可是千難萬難的事情了!
現(xiàn)在情況卻不同了,有了這份工作,就等于有了一份穩(wěn)定的收入。不僅能讓自己讀完研究生,就是養(yǎng)活父母都不是問題,什么學(xué)費,考研的費用,以及以后的衣食住行等等完全不是問題了。
這也就是劉濤硬著頭皮,也要打這份工的原因?,F(xiàn)在這個社會,大學(xué)生太多了,想要一份好的工作,僅僅是大學(xué)本科畢業(yè)的學(xué)歷遠遠還不夠,怎么也得考個研究生,或者博士。
所以,這份工作不僅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還能讓父母生活寬裕一些,這簡直就是人家說的那種,想吃冰下雹子的感覺,總之就是心想事成吧。畢竟,在昨天之前,他還在為自己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犯愁呢!
劉濤收回思緒,拿著書轉(zhuǎn)身來到柜臺后面,坐那張有些硬的單人床上,用手拎起床上散開的被子,看了看心想“還行,雖然有些薄,但還算干凈!”
畢竟現(xiàn)在是夏天,也用不著太厚的被子。他把被子整理一下,放在枕頭上面,這樣能稍微高一點,看書也舒服一點。
躺在床上,手里捧著書,看了兩行字,感覺燈光有些昏暗,看不清楚書上的字。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看棚上的燈,不禁在心里說了聲“我去”
這都什么年代了,不說用個LED燈吧,怎么也給我來個燈管,亮堂兒的呀?現(xiàn)在誰還用這帶燈芯的燈泡?。吭僬f了,這大破燈泡,是博物館展覽的愛迪生懷舊款吧?
哎!劉濤嘆了口氣,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用這燈泡了,心里想著下次來說什么也要把寢室里的臺燈拿來,不然這么下去,眼睛都看瞎了。
揉了揉眼睛,晃了晃有些昏昏欲睡的腦袋繼續(xù)看著手里的書。
四周安靜的嚇人,劉濤感覺現(xiàn)在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是現(xiàn)在最大的噪音。
但是,劉濤卻絲毫不在意,倒是樂得有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讓他看書。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劉濤只感覺這種昏黃的燈光看書,真的是越看越困。沒辦法,只能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趕走這纏人瞌睡蟲后,再繼續(xù)看書。
劉濤想到這里,合上了書,把書放在枕頭邊,伸手抻了個懶腰,打個哈欠,就想起床。
沒想到張開了一半的嘴突然閉上,并發(fā)出“啊”的一聲尖叫。
因為,他看見就在他旁邊的柜臺上趴著一個的老太太,這老人,滿臉的皺紋堆壘,皮膚灰白干癟豪無血色,瞪著一雙黑眼仁發(fā)黃,白眼仁上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正在盯著他看,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樣,死死地盯著。劉濤感覺屋子里本來有些悶熱的空氣都涼了幾分,身體像被雷擊了一樣定在哪里,身上的汗毛和頭發(fā)都豎起來了。
這個單人床右邊緊靠著墻,左邊挨著就是柜臺,現(xiàn)在他離那個老太太很近,卻又沒地方躲。一手捂著嘴,一只手支撐著身體盡量往墻上靠。
劉濤看著這個老太太,實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驚恐的看著她,嘴里顫抖的問道:“大,大,大娘,你有什么事嗎?”
老太太還是趴在柜臺上盯著他看,并沒有任何回答或者反應(yīng)。
劉濤看她不說話,還一直看著自己,心里有些發(fā)毛,剛才本就在不經(jīng)意間讓她嚇一跳,現(xiàn)在心還在砰砰的跳,她又這么看著自己,劉濤感覺自己心有些發(fā)慌,腿有些發(fā)軟。強壓下心里的恐懼,活動一下手腳,往下挪了挪腿。
盡量,躲著老太太,站起身來,走出柜臺后,站的遠一些,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氣,又問了一聲:“大娘,你有什么事?還是想買什么東西?”
老太太原本趴在哪里一動不動的身體,突然站直,面向劉濤,雙手下垂,低著頭。
“小伙子,你看見我的鞋了嗎?”
好家伙,這聲音沙啞,又尖銳,劉濤下意識又后退兩步。
聽到她這么問,劉濤借著這昏暗的燈光,仔細看了看老太太的腳。
果然,老太太腳上,一只穿著鞋,一只光著腳。而且,這只光的腳,灰白干癟,完全沒有血色。腳趾甲還挺長,也不知道多久沒修剪了,模模糊糊的看著趾甲縫里還有些黑灰色的泥,看著很臟,也不知道光著腳,走了多久了。在看她穿的衣服,深灰色的衣服和褲子。
劉濤歪著頭看著這衣服和褲子得款式,感覺這是電視里走出來的人,這衣服的扣子,還是老式的盤扣。劉濤心想,就是他奶奶還活著,穿這衣服都嫌老氣。
“小伙子,你看見我的鞋了嗎?”
就在劉濤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太太又問了一遍,這次的聲音明顯比剛才還尖銳,感覺就是有人掐著脖子喊出來的聲音,聽著分明就是等他回答等的不耐煩了。
劉濤一驚,馬上擺手回道“沒,我沒看見你的鞋?!?p> “那我的鞋哪里去了?”
老太太的聲音緩和下來,這一句聽上去到不像是問劉濤的,但他生怕這老太太在生氣,馬上回復(fù)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您是從哪來的呀?鞋,是不是丟在路上了?”
說著劉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老太太那只沒穿鞋的腳。
老太太沒回答,只是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看著自己沒有鞋的腳。
她不說話,劉濤也不知道問點什么?雖然,現(xiàn)在他心里有一百個問題,這老太太是誰?從哪來的?為什么大半夜來殯葬用品店找鞋?她的鞋丟哪里去了?
“那你這里有鞋嗎?我要買一雙?”突然,老太太開口了。
鞋,有嗎?真有,剛才劉濤看那些紙扎衣服的時候,就看見了,在掛衣服那個柜子的下面就有鞋。
但是,那是紙做的,它不是給活人穿的呀?別說穿腳上,用手拿著,力氣大一點就可能破了。而且,就兩雙,黑色的,油光紙面的,看樣式一雙是男鞋,一雙是女鞋。
“這。。。。。?!?p> 劉濤看了看那兩雙鞋,不知道該怎么說,告訴人家沒有,就在展柜下擺著呢?說有,拿出來賣,老太太大嘴巴抽他,他都沒理。
就在劉濤不知所措的時候,老太太低著頭,抬起一只手,指著地上的鞋說道“我要那雙鞋。”
“不是,大娘這鞋啊,它不是。。。。?!眲胝f,這鞋不是給活人穿的,話到嘴邊,硬咽下去沒說。
“我要那雙鞋?!崩咸珯C械的,豪無感情的重復(fù)著這句話。
“不是,大娘,我這是。。。”這是殯葬用品店,劉濤幾乎要脫口而出了,我里賣的都是死人用的東西,劉濤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這位老太太解釋這是,那位老太太突然抬起頭,瞪大了那雙血紅色的眼睛,用那尖銳而又沙啞的嗓子一字一句的喊道:“我,要,那,雙,鞋!”
劉濤被老太太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尤其是當(dāng)他看見老太太張大嘴巴,那嘴里的牙齒全都是鋒利的尖牙,每一顆牙齒上都粘有紅褐色的液體,那分明就是血液干涸的樣子。
劉濤嚇得退后幾步,腳下一滑個沒站穩(wěn),身體向后一倒,頭部撞在后面的展柜上,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陣模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劉濤暈倒在地,老太太似乎沒有放過他的打算,飛撲到劉濤面前,伸出干癟的雙手,掐住劉濤的脖子,嘴里說道“把我的鞋還給我”。
就在老太太用力想要掐斷劉濤脖子的時候,劉濤突然睜開雙眼,那眼睛里的黑眼仁,居然慢慢的分裂出一個紫色的眼仁。
“雙瞳”
老太太瞪著她那血色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大聲的喊出兩個字后,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