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兩年前的事,白蓮灰紫色的臉居然紅了,羞愧的將頭使勁的往下低,恨不能縮到自己的胸腔里面去。
余水娘冷笑道:“瞧你養(yǎng)的那些蠢蜘蛛,吃了半睜眼許斑巖的瞎鹿不說,還在人家門口拉了一堆爛絲。若不是被我碰見,用了一顆砂海星石換了你這條小命,如今你也不會這么舒舒服服的抱著你的情郎,悠哉的坐在這里曬太陽!”
此刻,白夜叉曬的太陽卻并不悠哉,那刺眼的芒光照得她根本睜不開眼睛,身上抱著一個大活人,幾乎越來越沉,卻又不得不越抱越緊,不能有半點松手的意思。
兩個患難鴛鴦緊密不分如一攤泥塑的像一般堆在地上動也不動,既已如此,不管余水娘說什么,白鏈蛛早已打定主意,不聽不問更不去看她,只等著兩條腿恢復(fù)了知覺好溜之大吉。
可就在她暗暗的活動著雙腿疏通經(jīng)絡(luò)的時候,身旁的螺旋洞內(nèi)突然沖出了一個人,渾身濕淋淋的蹦到了她的面前,將頭上的水甩飛之后交給余水娘一樣?xùn)|西。
水娘接在手里,卻忍不住罵道:“該死的東西……甩了我一身的臭水,還不快離我遠點!”
老酒聽說,立刻乖乖的向后退了幾步。這時,水娘手里捧的罐子無意間擋住了白蓮臉上的光,母蜘蛛不由得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在晨光的旋照之下,只見余水娘手里托的正是一個罐子……
一只年深日久,斑濁貧銹,錯紋交繪的烏壇罐!
白夜叉的臉頓時由黑紫轉(zhuǎn)變成了灰白,兩只球眼呆呆的直愣著,呼吸已經(jīng)聞不見了。
這個罐子的威力對白鏈蛛來講簡直非同小可,甚至攸關(guān)性命。可如今沒有遇見別人,偏偏落到了余水娘的手里,打擊絕對是晴天霹靂的。
水娘看到白蓮的臉色,不好意思的道:“對不住了,老酒這個人呀你是知道的,就這么個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對那些壇壇罐罐……尤其是酒罐最為有興致,可沒想到反倒把你這裝著千擾蛛蛛王的罐子給挖出來了!你說說,怎么就這么巧呢……”
嘴上雖說是歉意,可余水娘臉上的笑比讓白鏈蛛睜不開眼睛的艷光還要嫵媚。她眨著兩個水杏眼拍了拍手中的罐子,接著道:“既然這樣,不如……干脆打開,讓我也見識見識,瞧瞧舉世聞名千擾蛛的蛛王到底長個什么樣子,可不好!”
沒想到,白鏈蛛聽了這話,僅僅是瞟了一眼余水娘,繼續(xù)無動于衷的坐在那里,反應(yīng)全無。
若說這罐子,那是白鏈蛛的祖師爺品昃大士用僅存的一點穴冰石投到山裂的熔巖之中,待其溶化之后導(dǎo)出巖漿鋪在了鎏青石的砧板上,按畫好的形狀鑿成若干碎塊,最后插接而成的,遂取名為穴青壺。
穴青壺高一尺,圓肚外徑八寸,里外共三層壺壁。每層壺壁從頂部到底部由四條深溝分成四個部分,每一個部分又有波浪形向內(nèi)回浪式折疊凹槽,凹槽內(nèi)部均有若干圓洞。每層壺壁之間均有豎條隔板,又將壺體內(nèi)分為若干交錯空間,其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布局更是精細縝密錯綜復(fù)雜機關(guān)重重。此為繁性精藝之物,且是即透氣又不會被水浸透,而且還可以防火。
只是此壺,即成之時便是個死壺。這穴青壺不但沒有蓋,且將最后一塊拼塊插進時,便與壺體其它拼塊互相咬合緊緊絲扣,從此永無分離之日。
現(xiàn)在,余水娘居然想要打開它,這種狂妄的勇氣確實讓白鏈蛛很佩服,只可惜不太現(xiàn)實。
因此,白蓮看都沒看那壺一眼,眼皮一垂穩(wěn)穩(wěn)的坐在地上等著她把壺打開。
身在如此狼狽不堪幾乎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還能用沉默的方式來輕視別人的威脅,秦嶺雙艷的大姐余司水仿佛被白鏈蛛抽了一巴掌,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心里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敢在我面前裝蒜,看老娘怎么教訓(xùn)你!”
心里想著,食指則習慣性的在穴青壺上輕輕的敲打著,突然睫毛一閃,眼波停到了裹著烏托的絲被上,上面的血絲似乎又漸漸的滲出了許多……縷縷血絲從白蓮的手指縫里順著手背慢慢的向下爬行著。
余司水淺淺的吸了一口氣,自語道:“我好像聽說過,千擾蛛的蛛王最喜血腥味!若是……在這罐子上抹上點血,說不定它自己就爬出來了,你說是不是?”
一句話說的白鏈蛛神似被人抽了筋一般渾身一抖,瞬然之間失魂落魄的容顏慘淡!這回真的是點到了白夜叉的痛處上了,倘若讓蛛王碰到烏托身上的血,不說蜈蚣死得慘不忍睹,單單是辜負了先祖遺訓(xùn)不計后果造成滅頂之災(zāi),她也無顏茍延殘命。
白鏈蛛下意識的用屁股和腿連蹭帶挪的抱著烏托往后退。退著退著,只覺得身后突然被人擋住了。緊接著,眼前一閃老酒便過來奪走了正在她懷里熟睡的蜈蚣。白蓮爭奪不過失手趴在了地上,但卻絲毫不放棄的追著老酒的足跡一點一點的吃力的在地上爬著。
余司水低頭看著爬到腳下的白蓮,搖頭咂嘴的唉聲一片,于心不忍的抬起手向著白蓮的腿便拍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既而,白鏈蛛整個身體都癱軟在了地上一動不能再動了……只是兩只手卻仍然抓著地面掙扎著向前……
水娘忍不住蹲下身用手指戳著白蓮的腦袋道:“你這里面到底被烏托灌了多少迷魂湯,你看看你……現(xiàn)在活的哪里像個人呢……”說畢嘆了口氣,便心痛的拍了拍她的背,接著安慰道:“何必如此的為難自己呢,有什么事就盡管跟我說,你這樣我看著也心疼呀!”
白夜叉強忍住心中的苦痛和屈辱,雙手扶在地上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半日方勉強說出兩個字:“還我……”
余水娘沒聽清,附耳問道:“你說什么……?”
白夜叉只得咬了咬牙,又說了一遍:“還給我!”
水娘不解道:“還你,什么還你?是穴青壺呢……還是烏托?”
白夜叉見問,便低頭不語了。
余水娘見狀遂站起身來不耐煩的冷笑道:“不說話,那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說完轉(zhuǎn)身便要走,被白夜叉一把拽住了腳踝,嘶喊道:“我把砂海星石還你便是……”
此話一出驚得余水娘目瞪口呆,怕是自己聽錯了,彎腰看著白夜叉字字慎琢道:“你是說……要還我砂海星石!”
說到這,就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按捺不住,從鼻腔里重重的“哼哼……”了幾聲,為此不免哼得渾身亂顫,順勢使勁的啐了白夜叉一口,罵道:“你個沒見識的蠢貨,給你點臉你他娘的還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別說你還不了我那稀世珍寶,就算有幸還了老娘我現(xiàn)在還不稀罕了……”
罵得滿臉通紅的余水娘一字一句的厲聲道:“我現(xiàn)在唯一想要的,便是要看看赫赫有名的海沙幫幫主……身體血脈是如何被千擾蛛的蛛王給活活吸干的!”
………………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