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她真的準(zhǔn)備走了?你們也準(zhǔn)備走?”
一個時辰之后,我坐在連云城幕府將軍大殿上,問著旁邊的人,有些無奈。
“是啊,原來就算是出了骨蛇峽那檔子事情,師傅她也不過是出去散散心,連云峰還是留給我們來看守。但是這一次靈膜北撤,動靜太大,師傅剛剛也傳信下來了?!?p> 我沒收到。
“據(jù)說黃龍谷來了一個姓莊的元神,居中調(diào)解,把我們這一塊失地讓給了龍空山。我們上陽宮也好,還是南邊的神草門也好,東邊的離火殿也好,這一次全部都會撤出去。而且我們謝家上面也說了,會在東海天靈湖畔分出一塊土地安置我們?!?p> 我點(diǎn)點(diǎn)手指,這個理由仍然不充分。
“還有,王瑰師妹成就金丹,下面要回歸本家了?!?p> 果然。
“不知王瑰師姐成就的幾品金丹?”我有些好奇。
畢竟修煉以來,一直都聽說“丹分九品”和“丹成無悔”這兩個詞。但是具體的信息全部被師傅謝道清一個人控制著,除了幾個修煉到筑基高級階段的師兄外,沒有人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不過,師傅謝道清倒是有一次和我說過,她是第四品,算是中品,也可以算是在謝氏家族的標(biāo)準(zhǔn)里不合格,所以才被放出來自生自滅,也就自得逍遙了。
而王瑰師姐,雖然僅僅才三十歲,卻是一路銳意進(jìn)取,加上家族長輩指點(diǎn)給力,贈送的各種資源豐沛,又是一個心思很澄清的人。她能成就什么樣的金丹,還真不好說。
“王瑰師妹成就的第三品,有這么年輕,所以她家族上面的人想讓她回去,貼身指導(dǎo)一下。說不定以后元嬰可期?!?p> “是嗎?”我轉(zhuǎn)頭看向旁邊面色不是太好的盧昀盧師兄。
這是連說謊都不會說的圓滑一點(diǎn)?還是說上面一層的修真者從來都不會考慮下面一層修真者的感受,更不會考慮再下一層甚至再下很多層的那些普通平民的死活?
難道不應(yīng)該是靈膜變動,靈氣被濁氣緩慢而又堅(jiān)決的取代,上面的元神真一神君們齊聚白云觀,談了七天卻一點(diǎn)動靜都談不出來,所以王瑰師姐也好,謝道清師傅也好,都對這塊土地失去信心了嗎?
難道就不知道現(xiàn)在連云峰地域內(nèi)五十四個藩國上百個山城近千萬人口現(xiàn)在還有很多還活著,還等著修真者去救援?還是說,普通平民對連云峰五十年來兢兢業(yè)業(yè)的供奉,連一張紙都不如?
也對!
她們,還有我眼前主持此次會議的幾個筑基修士們,都不是地道的連云峰土著。不是修真門閥出身,就是五十歲以上,幾個姓謝的、姓盧的、姓李的自然不會把連云峰當(dāng)成自己的故土。
即使是剩下的那幾個,也在轉(zhuǎn)著心思??赡苁窍胫砥鹕磉呑钣H近的人,逃到一個大山深處,找一個小靈脈,躲起來,藏進(jìn)桃花源。更可能是想著去等我們都走了,就去大肆搶劫一把,掙夠一張飛天云舟的船票錢,然后流浪他鄉(xiāng)吧。
真的肯留下來的,應(yīng)該沒有人了。
可能是看我臉色不是太好,謝貞師姐扯了我到一邊,有些意味深長和我說道:“觀水,我知道你一向聰慧,心思也多,有些東西我們不和你說你自己也能猜透。不過這一次,我覺得還是和我們一起去東海天靈湖的好。”
哦?是嗎?
“是的。師傅傳信里面說,紅旗祖師很看好你的?!?p> 不是這個理由。
我嘆息一口氣,真當(dāng)我是傻子了。
自從我做下決定以后,我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再掩飾,不想再帶著那一層層的面具做一個假人,所以我一路北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們就當(dāng)是沒看見、沒發(fā)生,甚至也認(rèn)為我也是這么想的?
寄生在修真門閥這棵參天大樹之下,就真的這么美嗎?
“師姐,你知道的,我是喜歡寶琴的,也敬佩謝康師兄的,更愛戴道清師傅的?!?p> “觀水你能這么說,很好?!敝x貞很欣慰。
“師姐,如果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先下去了。我?guī)淼哪切┤?,我還要安置一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蔽夜傲斯笆?,退出了大殿。
身后只聽得十九師兄盧志埋怨道:“觀水這小子太不恭敬了,你看都成什么樣子了?謝康師兄,你以前對他的管教太松了。這樣下去,他遲早會闖出大禍來?!?p> 下面的話,我聽不見了,也不想聽了。
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我的事情。我?guī)ьI(lǐng)著那些還愿意繼續(xù)在我麾下的練氣修士和武士,離開人群擁擠嘈雜沸騰到毫無秩序的連云城,向西走了三十里,占據(jù)了一個廢棄小城。
原來在我麾下的練氣修士,進(jìn)了連云城,一半的人不辭而別,還都是各個峰頭正經(jīng)修真家族出身的。不過我也不攔他們,天要下雨,隨他們?nèi)チ耍l叫他們前面也不是真心歸順于我。做事不行,做人也不行,戰(zhàn)斗很菜很垃圾,殺人磨磨唧唧,搶功一個比一個能耐,私藏偷拿竊取盤剝內(nèi)斗的能耐更大。也就是我有金手指空間的幫忙,在那種千頭萬緒、如同渾濁泥漿一樣的亂局里面,把所有人都標(biāo)了號,都列了表奧,也打了分。然后我秉公執(zhí)法,懲罰了很多人,折磨了更多人,殺了一些人,驅(qū)逐了一些人,讓這些人心里憤恨難平。
誰叫是把他們這些修真家族子弟和那些散修一視同仁,就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呢?如果不是我手持心魔劍,殺他們比殺雞還要輕松,身邊又有一群得力的人,說不定就有人會給我難堪。
自然是現(xiàn)在全部都走掉了。
倒是那些散修和那些流浪武士,留下來很多。他們其實(shí)也不可靠。各種各樣的毛病多不勝數(shù),怕死、諉過、妒忌、暗斗、爭搶、詆毀、造謠、分立山頭、搶劫下面的難民,濫殺無辜的普通妖族,記在我心里那個賬本上的東西很多很多。但他們有一個地方很可愛。
那就是遵守交易規(guī)則。從我手里得到多少好處,就會為我做出多少事情,尤其在我嚴(yán)苛公正的名聲被一次次證明而得到公認(rèn)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很難得,五個女孩子,謝、劉、潘、沈、林,竟然都沒走。就是謝寶琴,抱著謝貞哭的稀里嘩啦,但是仍然在我出城的時候跟上了我。
“師兄,我?guī)煾嫡f,以后讓我跟著你。你不能不要我的?!?p> 呵呵,小傻瓜。
活該被我捏著鼻尖,按揉在地,揉成一個團(tuán)團(tuán)。果然是出汗的女孩子,更香一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