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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魚照寂影

第一百五十九章:物是人非莫相見

孤魚照寂影 十五城 3327 2019-01-04 13:38:33

  一大早既方見魚奴出門來,不知所措:“楊姑娘,這是要去哪?”

  魚奴輕輕一笑:“我去看看,準備些吃的,你進去吧!”

  “殿下殿下,楊姑娘出去了!”既方推了推正熟睡的莫七,很是心疼,殿下真是可憐,這一夜就睡草鋪??!

  莫七驟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便朝門外跑去,既方拿著氅衣后頭跟著:“殿下,穿上,冷!”

  魚奴恰好端了飯菜過來,正瞧見莫七一身單薄,站在門口:“準備準備,吃飯~”魚奴說著,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笑意。

  莫七也笑了,兩人心照不宣。

  平谷城隸屬勒邑府,山多水繞,是個易守難攻的小縣城,勒邑府的屏障之一。

  一行人分散著入城,魚奴和莫七乘著馬車,一副商旅夫婦的打扮,順利進了城。一路和他說著前年路過平谷的見聞,那會正是冬天。

  這小城雖有些閉塞,但也有難得的安寧,冬季寒冷,風雪又大,她便逗留了好些日子,常去茶樓酒肆賣曲,講史,換些銀子,后來……她說著話鋒一轉(zhuǎn):“北歧人當真是敢愛敢恨,瞧著喜歡,便不遮掩,直接搶回家去。嘖嘖!?!?p>  說道地處,魚奴高興地說著:”唉!平谷每到年關都會在北郊城外的雪山下舉行滑雪盛會,許多青年男女都會參加,若是男女看對眼,便交換長巾,若是不喜歡,便將長巾還給對方,真是爽快,如今已是年關,不知道咱們能不能趕得上看一看。”

  “你一個人,便這樣從綿宋到北歧?”聽著魚奴說著一路見聞,莫七心中說不出的落寞:“為什么不回梁州?!?p>  “恩,我素有一覽天下之志嘛,梁州!我看的夠多了?!濒~奴解釋。

  “那你住在哪?你一個女子,諸多不便,言語不通,又無錢銀?!蹦咴较朐接X心中五味雜陳。

  “住客棧?。∧悴怀扇照f我像個男人嘛!再說,女子怎么了,我的劍可不是擺設,況北歧許多綿宋人,又書綿宋文,也沒什么不便??傊椰F(xiàn)在不是好好的!”魚奴說著,不以為意。拿過包袱翻著。

  “我說你的好你從記不住,只記住這些!“莫七嘆道:”你住的哪家客棧?”

  魚奴隨口說著:“一枝春?!?p>  “那你一個人都做些什么?”莫七靜靜望著她。

  “不過就是”魚奴思量著:“玩嘍?!?p>  “遭了!”魚奴忽而叫道:“我的劍還在勒邑府監(jiān)。”包袱翻了一遍,就是不見她的佩劍,那是師父所贈,是師父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魚奴心中不免難過。

  “回梁州,我再送你新的!”莫七安慰她。

  新的?那可是師父送給自己的,魚奴心中忽而酸澀。

  “不用了,沒了便沒了吧!”魚奴擠出一絲笑。

  說著馬車到了城北,要和魏先生他們分道揚鑣了,北城門外許多荒涼,魚奴目送魏先生一行北去,我要往何處去,她望著滿地積雪悵然。

  莫七扯過她的手:“走了?!?p>  魚奴一時失神,任由他握著自己手:“去哪?”

  “一枝春,既方你先去,我們隨后就到!”莫七說著拉著魚奴回了城。

  “李炤延,你還打算在平谷小???”魚奴不解!

  “也不急于一時,走,今日帶你在平谷城玩一玩,故地重游?!蹦咝Φ?。

  “那你可要當心,給人相中抓去做女婿?!濒~奴說道。

  莫七一把攬過魚奴:“夫人在側(cè),誰敢!便讓他們惦記去吧,反正,看得著,吃不著!”

  魚奴被他拖著朝城中走去。

  天氣清冷,時有西風呼嘯,滿地白雪堆積,兩人仿若尋常夫婦,穿梭在街市。

  臨近年關,平谷城中熱鬧非凡,街市上有飲食煙火之氣,人聲往來之喧囂,有夫婦熱絡說著話的,有丈夫拿著東西,妻子興高采烈的走在前頭,還有夫婦帶著垂髫小兒的,孩子天真,不時有嬉笑之聲傳來。

  魚奴瞧著,不免心生向往:“沒幾日便是小年了,家家都忙著辦年貨吧!”流露羨慕之色。

  “今年咱們一起過年?!蹦呱裆珳厝幔~奴眉目低垂,抿嘴一笑:“好?。 ?p>  莫七見她笑了,心緒漸安。

  這世上哪有許多煩惱,身旁有伴,心中有盼,便是安心。

  從前不明白男女之情,覺得不過錦上添花。

  尾生抱柱,梁?;怪偾淦?,磐石蒲葦之誓,長生殿比翼連枝之愿,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實在夸大。

  可你若遇著那個人,深陷其中,方知,人這血肉之軀,免不了許多欲念,男女之情如同鹽茶,離不得,舍不得,碰上喜歡的,哪里經(jīng)得起一絲波折,若是沒了她,這人生好似沒了意味,沒了她,人便形同走肉,得到再多,總是意難平,心難安。

  “魚奴?!蹦咻p喚,魚奴轉(zhuǎn)過臉瞧著他:“我總算知道,天子為何不早朝了?!?p>  “我可不是楊貴妃?!濒~奴倏爾笑了,莫七亦笑。

  二人眼中俱是彼此,一時間許多前塵隨風消散,他們就像從未曾分開過。

  既方在一枝春客棧門口張望,等了許久才見自家主子和楊姑娘并肩攜手而來,楊姑娘手里捏著把白色的山茶花,兩人笑吟吟的,看樣子是和好了,既方不由得替主子松了口氣。

  只是平谷離勒邑那么近,實在不好耽擱太久,眼瞧著都快下午了,不知主子怎么打算的。

  既方迎上前:“殿下,今日是要住在這嗎?”

  莫七牽著魚奴進了客棧,朗聲道:“對,走,吃飯!”魚奴捂上風帽,緊跟在莫七身側(cè),隨他進去了。

  平谷閉塞又安寧,勒邑局勢卻正緊張。

  趙與殺了固戎派來的使者,很快傳到了末涼府,又傳到金城,蕭長定大怒,可如今北固戎還沒斬盡殺絕,夷涂還虎視眈眈,綿宋暫時又動不得,若起了戰(zhàn)事,自己豈不是腹背受敵,這口氣又咽不下,便讓末涼府應琮教訓綿宋人。

  孫將軍排擠趙與,可在勒邑,想殺他,實在不宜,便遞了折子到梁州,朝廷里多的是想治一治這個水寇的。

  暫時留的他,他不是成日要殺敵立功,效忠皇上嗎。那便將他和他那幫兄弟派往末涼和勒邑之間的營地,抵御末涼府的亂黨,他做的越多,便會錯的越多,得罪的人也會越多。

  處置了趙與,參將又奏報了肅王殿下一事。那晚大火,有人瞧見趙將軍的人出了城,形跡甚是可疑??!

  孫將軍惱的拍桌子:“那還不去查。對了,勒邑府各州縣可有發(fā)現(xiàn)肅王殿下蹤跡。”

  參將搖頭:“尚未有消息傳來?!?p>  “那讓他們留意,再傳口信,務必仔細盤查,找到肅王殿下。”孫將軍說道。

  一枝春,魚奴一副嬌柔女兒家的裝扮,又捂得嚴實,客店里也沒人認出她,她特意要了間上房,吃飯那會便囑咐小二準備熱水。

  匆匆用了飯便回了房,房里碳火烤著,屋內(nèi)溫暖如春。魚奴頓生倦意,才出囹圄,又險流離,這些天實在疲憊,饑寒交迫,今天總算能好好睡上一覺。

  沐浴梳洗,去除一身紅塵疲倦,魚奴頓覺一身輕松,換了身干凈衣裳,往床上一躺,錦被蓋在身上,長長的烏發(fā)垂到地上,不時緩緩滴答水滴。

  “舒坦?!彼[著眼睛,不由得感嘆。人生何來煩惱,一時安逸極好。管他明日如何,暫享酣睡一晌!

  夜色降臨,魚奴迷迷糊糊聽得一陣噼啪之聲。好吵!又覺好生熱鬧!忽而驚醒,赤著腳就去看。

  打開窗子,見樓下街市上幾個孩子在玩爆竹,嘻嘻哈哈,好不高興,客棧掛著紅燈籠,通紅又喜慶,平谷城內(nèi)處處點著燈火,顯得夜也沒那么清冷了。魚奴望著天上,半只殘月散著幽光,寒風陣陣,吹的發(fā)絲繚亂,她衣裙單薄,一陣清冷。

  正要關窗,聽得旁邊啟窗之聲,莫七探出身子笑道:“良辰美景,又臨佳節(jié),姑娘,可愿與我共賞之?!?p>  “不去,太冷了!”魚奴輕笑,她頭發(fā)還有些潮氣,若是去了外頭,豈不是要著涼,再說,你叫我去,我便去,未免太不矜持,沒面子。

  她話音才落,莫七沒了蹤影。

  魚奴忙關了窗子,去穿衣裳,他定是來這,到底聽沒聽到自己的話。

  “咚咚”莫七在敲門。

  一開門,便瞧見披著烏發(fā),身著白色里衣,裹著墨藍色交領布衣的魚奴,燈火昏黃,也掩不住她微紅的面色,她周身散著清香,眼中閃著星光,側(cè)臉微微一笑:“請進!”

  莫七雙手背在身后:“穿的這樣單薄,怎會不冷!”她那些衣物洗了,在火盆上烤著,是以才穿的單薄,偏她嘴硬:“我不冷!”

  莫七將手中包袱放在桌上,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這手冰涼?!?p>  魚奴抽出手,捂在臉上,確實冰涼,便解釋,許是剛才開窗風吹的。

  “你來做什么?不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趕路?!濒~奴說著。

  “過來!”莫七拉了她到桌邊,打開包袱,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茜紅色交領長襖,上頭清淡的繡著幾只粉白海棠,一條白色狐絨長巾,再一翻,都是些衣物鞋履。

  半日不見,他是去置辦這些東西去了,魚奴笑了笑。

  莫七自得:“你且說喜不喜歡?!迸俗钍窍矚g這些東西,平谷是個小地方,尋到這些東西,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魚奴笑道:“自然喜歡,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怎么說也是個姑娘,若再像往日一般,被人當做男子,芳心暗許,豈不是枉費了旁人心意。”

  她捧著那件茜紅色長襖問他:“你不是說我著紅色不好看嗎?”

  莫七輕笑:“穿給旁人看自然不好看,穿給我看,倒還看得過眼?!?p>  瞧他這計較的樣子,魚奴便笑了:“轉(zhuǎn)過去。”

  莫七乖乖轉(zhuǎn)過身,聽得身后窸窣之聲,不一會,一只纖手輕敲他左肩膀,莫七一笑,轉(zhuǎn)身往右邊望去。

  魚奴在他左邊,忍不住嬉笑:“這呢!怎么樣!”

  魚奴換了那身茜紅色長襖,披著白狐長巾,發(fā)髻隨意挽著,簪著琉華,絲絲碎發(fā)飄在耳邊,臉頰。

  “好看!”莫七笑著望著她,簡直美不勝收。

  “多謝!”魚奴明媚一笑。

  莫七逗她:“你還沒告訴我,你昨晚說,不許想,是何意?”

  魚奴臉色一紅:“那你說,你想的是什么?!闭f著魚奴心中委屈,往凳子上一坐:“你是想丟下我,是不是,你送我這些,莫不是要與我分道揚鑣?!?p>  莫七目光跟隨著她,她昨日所言,他已經(jīng)明白她的心意,隨手攬住她的肩膀,正要解釋。

  魚奴順勢雙手摟了上來,臉貼著他的肩膀,緊緊的摟著他。莫七很是訝異這忽然而來的親昵。輕撫她,柔聲問著:“這是怎么了!”

  “我不想和你分開,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魚奴低低說著,她再不想逞強了,喜歡卻要故意疏離,實在太過委屈,況且她是最不會假裝的,喜歡便喜歡,若是連自己的心都背棄,那還有什么意思,不管回梁州的路究竟如何兇險,她都不怕,比起兇險,更叫人不能接受的是明明唾手可得,卻要忍痛割愛,既然痛,還割什么?傷己誤人!

  莫七又是驚喜,欣慰,又頗為意外:“你再說一次?!彼麛堉~奴肩膀,目光灼灼望著她。

  “我喜歡你?你,,,可還,,,”魚奴本想大大方方問他,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瞧著他就在跟前,卻越來越緊張,臉漲得通紅,不能再看他了,魚奴低下頭,低低說著:“可還,,喜歡我。”

  莫七神情認真:“我平生最不喜歡的,便是你不在我跟前,偏還牢牢占著我的心,你可知,這兩年,我四處尋你,你可知,我這一顆心,滿心歡喜,滿心傷悲,滿心煎熬,滿心后悔,滿心遺憾,又滿心希望,都是為你,你問我可還喜歡你,我從始至終都只喜歡你,從前不自知,覺得兒女情長,不過是錦上添花,如今才知,是,裹腹米糧,病中良藥,雪中送炭?!?p>  魚奴癡癡望著他:“既如此,那我們以后再不要分開,可好,你以后不許想著將我推開,我若是想走,自己走,不用你來為我想?!?p>  莫七溫柔一笑,攬著她的腰:“那你也不許再提要走之事,再不許不告而別。”

  “好。”魚奴目光輕柔,笑容和煦,再沒什么比這更叫人流連的光景了。

  “我餓了,咱們?nèi)コ渣c東西。”她眉頭微皺說著。

  莫七輕笑,松開了她,牽著她的手,正要往外走,忽而停住:“忘了樣東西?!?p>  魚奴左顧右盼:“什么?”忽而撞上他的唇,他的親吻。

  魚奴瞧著他的星眸似火,有些失神,不知不覺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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