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奴踏著雪從客?;貋恚瑒傄贿M門,收了傘,便瞧見玉無雙坐在前廳,望著外頭的雪景。
魚奴趕緊跑過去:“大仙人!”
玉無雙輕輕一笑,很是柔和:“回來了!”
魚奴拂去身上的雪,左右顧盼,不見忠叔,也不見佳容姐姐,便問他:“今日怎么來了?坊里休假,大家許是各自玩樂去了。”
玉無雙笑道:“無妨,你在便好,我也有一日閑,白姑姑交代的事辦的如何?怎生不見你有回音,怎么,幫完忙就沒用啦!”
魚奴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是怕擾了你和佳容姐姐,今日小年,你們不慶節(jié)嗎?”
玉無雙起身說著:“這些節(jié)慶我從不過的,白姑姑和羅先生、佳容她們慶節(jié),我瞧著今日雪下的正好,不如去玉山賞雪,如何,同去?”
魚奴自然歡喜,兩人騎著馬朝城外走去,她那馬兒馴服多了,她還給它取了名字叫飛魚。
路上積雪有些厚,馬兒走的慢,飄落的雪花落在馬背上,灑在魚奴身上,浸入斗篷,落入脖頸,魚奴縮著脖子,緊緊裹住自己。
玉無雙裹著厚實的灰色狐皮大氅,身上留不住雪,見魚奴身上覆著白雪,笑道:“我那里有張白狐皮子,回頭叫人做個斗篷給你送過來?!?p> 魚奴微笑,道:“謝謝大仙人,我平日粗魯慣了,穿不來那些東西,不如留著給佳容姐姐。”
玉無雙笑笑沒言語。
出了城門,就碰見官家裝束的一人策馬飛奔,朝城里奔去。魚奴說道:“這么快,什么急事???”
“北邊戰(zhàn)事不斷,不知今年能不能過個好年?!庇駸o雙嘆息。
魚奴并不懂朝廷政事,只覺如今自己過得稱心如意,也并不關(guān)心那些事,一路上賞著雪景,便覺詩情畫意,如夢如幻,身邊還有位神仙似的知交,真是美事。
玉山矮小,多樹,如今被皚皚白雪覆蓋,瓊枝玉樹,格外娟秀,兩人在山腳亭子里坐了會,玉無雙拿出蕭,對雪吹奏,簫聲蒼涼幽深,清寂又孤高,與雪景相映,忽的笛蕭合奏,清脆悅耳的襯的簫聲有了許多人間的味道。
玉無雙看著魚奴,世上能奏樂的女子有許多,滿腹才情的女子有許多,能讓自己不覺庸俗,愿意作伴的女子卻少之又少,魚奴算一個。
她純凈似白雪,笑容如春風(fēng)和煦,言語不多,一雙清透的眼睛不藏塵埃,一支清梅般站在自己身旁,讓自己安心,忘卻許多愁悶。
回到城中的時候已經(jīng)傍晚,魚奴的臉被寒風(fēng)吹的有些僵,臉色尤其的白,臉頰和鼻頭、嘴巴又極其的紅。
玉無雙解下自己的大氅給她披上,裹的就剩下兩只眼睛,魚奴只推辭,這么貴重,再說自己也用不上,玉無雙恍若未聞。
魚奴回了紅情坊,一進門就趕緊把大氅脫下,好在沒人留意,魚奴小跑著回了賞心苑,金環(huán)趕緊給她端了熱茶,飯菜進來,坐在那問東問西,很是好奇魚奴今日和玉無雙出去做了些什么。
“你剛走,莫七便來了!”金環(huán)說道。
魚奴頓時停住,心想,他回來了?
“他來做什么?”魚奴隨口說著。
“送了些東西給白姑姑。”金環(huán)道。
“哦?!濒~奴忽而心緒有些亂了:“他可有說什么?”
“說,你們家小宋姑娘呢?我就告訴他,和玉公子出去賞雪了?!苯瓠h(huán)笑道,玩笑地瞧著魚奴。
魚奴沒了食欲,金環(huán)盯著她,也沒瞧出什么來,便笑:“騙你的,他放下東西就走了,來去匆匆,我根本沒和他說上話,唉!”金環(huán)悵然若失,繼而感慨,林江那個書生前途不定,玉無雙又太玄乎,還是莫七公子好。
魚奴自嘲一笑,心想,想來是師姐托他來的吧!他又怎會記得我呢,綰綰、清苓,若我是男人,也喜歡她們那般嬌艷如花的。
金環(huán)托腮嘆道:“我倒是想和他說上幾句話呢!唉!”
魚奴壞笑:“怎么,你是少女懷春了嗎?”
金環(huán)道:“去你的,人家一心為你,我覺得你還是少跟那個書生來往,這樣的人最是心意難測,依我之見,莫七公子才是良配,武將世家、富庶、有禮?!?p> 自從知道莫七是將軍府的少爺,金環(huán)就好感十足,覺得天底下獨一的好。
魚奴拿筷子敲金環(huán):“你想太多了,這樣的家世,眾星捧月般活著,哪里會看得到咱們?!?p> 金環(huán)叫道:“哎,也是有許多人紆尊降貴娶了貧女嘛,不要泄氣。”
魚奴無可奈何,這樣的事是有的,大多是為人妾室,要么就是話本子里的故事,當不得真吧!
晚上大家都早早的躲進了被窩里,魚奴卻睡不著。
這都年跟了,他一定回來了,卻從不曾露面,闕河城和回梁州一路上,許多共度的時光,到了梁州,卻從未見過他,想來是我太斤斤計較,我于他,不過就是這飛雪,飄落大地,見著時一時欣喜,不見了,便暴于荒野,消失于水。
無妨,本來無一物,合適惹塵埃!
人生漫漫,各有所得,不憂、不怒、不悲、不喜,勿怨,勿盼、勿執(zhí)念!天生我材必有用,總有一處非我不可!
魚奴推開院門,大雪厚厚的蓋滿大地,就連光禿禿的樹丫也被積雪裝扮的有了夢幻的美感。
冷冽的風(fēng)一下子撲到臉上,讓人瞬間清醒,又好似帶著人走進一片純凈的樂土!
月亮的清輝此刻照在雪上,涼涼的,忽閃忽閃的有藍銀色的點光,魚奴的心里泛起各種思緒,親人好友,希望夢想在她的腦海里走了一遍,這亦仙亦幻的夜晚,讓她的愁緒飄散,超脫俗世,屹立在這純白晶瑩的世界里,她雙手合十,向著皚皚白雪,皎皎月光,期盼心中所想,如愿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