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蒙面殺手!
“公子,小心!”
破曉眼疾手快,寶劍出鞘,擋開了從天而降的一刀。
殺手烏泱泱一大片不計其數(shù),如黑云壓城一般,來勢洶洶,下手狠厲。
“怎么回事?”重山驚喊,一邊奮力抵抗。
“大哥,我認得他們!全是流沙骨的人!”阿禮喊道,“這里留給我,你帶她們走!”
“什么東西?”易琛急問。
“當真嗎?”慕椋跟著追問道。
“就是他們,沒有錯!”阿禮一腳踹飛一個,憤然道。
我不知道流沙骨是什么東西,但是從阿禮慌亂的神色中可以知道,我們是遇到大麻煩了!在場的只我,清愁,蕭虞不會武,其他都算精通武藝的,都能自保。只是流沙骨人多勢眾,一時間混殺的場面,幾度失控。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流沙骨的人就沖開了一個缺口,殺入包圍圈來。重山和阿禮護著我們幾個出逃,剩下的人斷后。
我們還未趕上車,便又被一群人追了上來。
他們的眼睛如鷹一般犀利,尖銳,兇狠異常,廝殺中,我發(fā)現(xiàn)他們只迅速朝驚慌的我們掃視了一圈,最后目光鎖定在了清愁身上,便持刀步步逼來。
我立馬慌神!
天啊,他們是來殺清愁的!
“快跑!”我拉起她便瘋狂逃命。
雨越下越大,銅豆子一樣砸在我們身上,雨水肆意沖刷我們的雙眼,令我們幾乎睜不開。我只拼盡全力想把清愁送上車。
“別跑了?!?p> 面前驟然被人攔住,我看見雨水順著他手中的刀流成了一條小溪。
我把清愁護在身后,牙關(guān)發(fā)顫,“放過我妹妹,求求你!”
“我收了錢,就要辦事。”他道,“讓開!”
他穿著碩大的斗篷,幾乎看不到臉,只是手背上,一條黑色的疤赫然在目。
“我給十倍!你放過我們!”我再次央求道。
“我從不失信于人?!?p> “不”這個字說得的格外地重,接著他手隨便一揮,刀便架在了我脖子上。
“讓開。”
我便不再求饒,只朝他身后大喊了一聲,“阿禮救我!”
那人急忙回過頭去,我趁此機會,把清愁用力往外一推,“快跑!”
那人醒悟過來,回頭一聲低喝,“找死!”
“??!”
他朝我飛踹起一腳,我立馬感到一股劇痛襲遍全身,身子跟著飛了出去。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好像在空中飛了很久,忽然被人接住,一同滾在地上。
“清華!”我聽到耳邊急切的呼喚。
我以為是重山,然而確是慕椋。
我躺在他的臂彎里,下意識地捂緊了腹部,一陣又一陣撕裂的痛楚將我的靈魂生生剝裂開去。
我好像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從清脆嘹亮,到微弱抽泣,我毫不費力地捕捉到她的每一聲氣息,可最終還是飄遠了,消失了,沒留下一絲痕跡。
“清愁!”我拼了命讓自己保持清醒,只擔心清愁逃脫了沒有。
耳邊一直都是慕椋沉痛的安撫,我視線的最后一道光,終于掃到了朝我狂奔而來的重山,當他把我抱起時,我再也沒有力氣哭喊,只是把頭埋進他的肩膀,昏死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已是兩日之后了。
再也沒有瓢潑大雨,只有干爽,和沉寂的空氣。
“清華?”我睜開眼,便看到重山伏在床頭輕輕喚我。
除了他,阿禮,虞姐姐,易琛,慕椋他們都在。
掃過一眼,我猛然一驚,沒有清愁!
“清愁!”我驚坐起來,立馬感到腹中一陣劇痛,卻也顧不上了。
“她沒事,你放心。”重山把我按下。
我再看了一眼這個屋子,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郁的平靜之色,個個都往我投來憐憫的目光。
我心底泛起恐懼,只哀求重山,“真的嗎?那你把她帶過來,我要見她!”
重山的眼眶瞬間有些紅了,他無奈地點頭,沖身后那些人道,“去把二小姐帶過來,去吧?!?p> 他一直都很心疼地看著我,我的心也一直都懸著。
“她果真沒事?”我再次問詢。
重山苦澀點頭。
他們都不說話,每個人都凄惶地看著我,我很想擺脫這種詭異的目光,便借著空隙朝阿禮喊了一聲,“阿禮,我們是如何逃出來的?”
我只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并沒有關(guān)于那場廝殺的結(jié)果的半點記憶。
阿禮不愿上前,壓著嗓子道,“反正,逃出來了唄!”
說完便苦著臉出門去。
“虞姐姐?”我又看向蕭虞。
她也是一臉為難,道,“這些都不重要了,等你好了再說?!?p> 我便不再追問,只“耐心”地等著清愁的到來。我又環(huán)掃了他們一眼,總覺得好像還少了個人,是誰呢?我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起來。
這時,我的腹部越來越痛,便在提醒我某些事,我方猛然想起來昏迷之前聽到的嬰兒啼哭的聲音,胸口立馬感到一陣驚悸。
“清華,哪里不舒服?”重山見我臉色煞白,急問道。
“重山,你告訴我,我-----?”我強忍著痛楚,剛準備開口問什么,便看到清愁撥開人群,走到了我面前,手上端了一碗藥。
她看起來很好,沒受任何傷,沒少一根頭發(fā),完完整整的還是我的清愁。
“姐姐你醒了!剛剛好,把藥喝了吧,小心燙!”她很激動地坐在我的床頭,慢慢舀起一勺,細心地吹冷了,方才往我嘴邊送。
我實在有些詫異,她平日粗枝大葉慣了的,別說自己多年的舊疾到現(xiàn)在連藥方都懶得去記誦,就是天寒地凍里見了漫天的雪連衣裳也顧不上披就要去玩?zhèn)€痛快的人,此刻居然小心翼翼地給我喂藥,細致入微。
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我的心里涌出一股說不來的感覺。
我懵懂地把藥咽下,真是苦的難以言說,頓時“哇”地一口全部吐了出來。
“哎呀,對不起姐姐我忘記加糖了,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她滿臉愧色,慌慌張張地把藥往重山手里一推,風風火火奔了出去。
我喊了幾次都沒有用,她連頭也不回,一心一意要去取糖來。
我從來沒有見她對一件事如此專注到近乎偏執(zhí),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
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到不太對勁嗎?
這不是我的清愁!
“她怎么了?”我強忍著腹痛問重山道。
重山嘆了口氣,搖搖頭不說話。
他越是不說,我越是著慌,“你說啊,發(fā)生什么了?董翊呢,他怎么沒和清愁在一起?”
我想我是問到點子上了,只見重山眼皮微微抬了起來,眉頭緊皺,沉痛道,“董翊,死了。流沙骨的人是董夫人請來,殺清愁的。董翊,替清愁挨了一刀,當場,便死了?!?p> 我想了千百個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這一個,頓時眼睛一陣刺痛。
“他們知道闖了禍,立時撤走了?!敝厣降馈?p> “那清愁?”
我實在掩不住傷心,哭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清愁要如何面對這個事實,而腹中痛楚仍是不管不顧,潮汐一般陣陣向我襲來,令我顫抖不止。
“她失憶了?!?p> 重山緩緩吐出來這四個字,像宣布一個極壞的消息,緊張地觀看我的反應。
我連搖頭,不愿相信,“怎么會,她明明記得我啊?”
遠在一旁的慕椋開口道,“這是選擇性失憶,是把那些不愿面對的事實選擇性遺忘。我曾在醫(yī)書典籍中看到過,清愁的病癥恰好符合這一點?!?p> 重山接著解釋道,“她忘記了董翊,和他們之前發(fā)生過的一切?!?p> 我的腦子嗡的炸開,就在這時,清愁小心翼翼捧著糖跑了進來,大約是跑得急,臉上紅撲撲的,和兒時的她一樣無邪,直看得我淚眼迷糊。
“姐姐,你怎么哭了?沒關(guān)系,孩子沒有了,還會再有的!”清愁大驚。
孩子?
重山忙打斷,拉住了清愁,“別!”
清愁似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忙住了口,委屈地躲在一旁。
小腹又是一陣墜痛,我終于明白了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
重山忙握緊了我的手,滿眼哀傷和無助,不停自責道,“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么會這樣!”我忍不住哭起來。
我早該猜到的,就在我昏去前一刻,迷迷糊糊感受到一股熱流從身下流出,我卻以為是做夢,早在那個時候,我就應該要猜到的。
我,并不是蠢笨到察覺不了那一絲絲痕跡,只是,如此慘痛的事實,叫我如何自告奮勇地去承受。
我還從來沒有想過,會擁有一個孩子,得知有了孩子的那一刻,我便成了一個母親,現(xiàn)在,又是可憐的我了。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失去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尚未體會到一個母親的快樂,便和未成形的他匆匆告別,短短兩月,母子緣分,何以淺薄至此。
安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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