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小桂子張張嘴,淚珠子又不爭氣的滾了下來。
方才到了念心殿,他托守門的太監(jiān)進去通傳,好容易等了高鳳出來,還沒開口,就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就這樣委屈著被領到僻靜處,稀里糊涂又挨了頓罵。
小桂子本性木訥,高鳳打他不曉得躲,罵他也不曉得還嘴,他一直好奇,宮里這么多機靈有眼色還懂得巴結迎合的小太監(jiān),高鳳誰都不選,偏選了他這根自己都發(fā)愁的木頭當干兒子,還千方百計把他送到這紫霞殿來。
但他知道高鳳是恨鐵不成鋼,所以翠娥問他,他并不想說高鳳的壞話。
只是想起晦暗燈光下干爹白的嚇人的臉,手心忍不住又出了一層冷汗。
“干爹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娘娘若是連這點委屈都忍不得,便是他看錯了人…還說…”小桂子用袖子蹭干凈臉上的淚,“還說娘娘有心思跟死人慪氣,不如多花些心思好好培養(yǎng)七皇子殿下,眼下要立儲了,有些事娘娘心里要有數(shù)才行……”
小桂子聲音不大,又斷斷續(xù)續(xù),卻都被里間的白貴妃悉數(shù)聽了去。
就像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渾身的毛孔都叫囂著蘇醒過來。
不等翠娥開口,就聽見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伺候我更衣?!?p> 翠娥又驚又喜,忙進去服侍白貴妃起身,又拿了帕子給她擦臉。
“娘娘……”
翠娥拿了件外袍給她披上,不確定的看著眼前又恢復如初的人兒。
白貴妃沒有應聲。
她側耳聽著外面有增無減的熱鬧聲,心里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
大概是真的放下了吧。
她嘆口氣,突然問翠娥,“莫夫人拿的那幾壇西域葡萄酒可還在?”
翠娥點頭。
“都放著呢,按照莫夫人教的法子,都在冰盆里凍著……”
“娘娘可是想喝?”
白貴妃搖頭,“你先拿出兩壇解凍,明個兒早上給太后請安時帶上……”
……
日子流水般過著。
秋洄多數(shù)時間都待在酒坊里,她在東院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房間,不大,只放了張睡覺的床。
因著她釀酒上手的速度很快,陸長川對她要求并不苛刻,每隔小半日,她都可以出來溜達透氣,一來二往,酒坊的大人小孩都混了個臉熟,陸風對此羨慕不已。
但秋洄覺得他整日擺張臭臉,還是不要出來晃蕩的好。
期間,辰王府又派人來請了一次,不是去秋府,而是讓華笙直接來了酒坊。
她當時是真忙,便讓人領著他參觀了一下酒坊,本想再請他喝兩杯小酒的,誰道他等得不耐煩氣呼呼的走了。
這一日,她如往常出來散步,卻見幾輛架子車載滿黃酒往北院來。
秋洄走上前一看,有些傻眼了。
“這不是上個批次的酒嗎?”
都是賣出去東西,怎么還拉回來?
一個伙計答道,“原先是預訂,拉過去后他們又不要了,寧愿付違約金也不要酒,真是邪了門了……”
“你懂什么,”另一人接道,“這些高門大戶都跟宮里學,如今宮里都喝魏家的葡萄酒,他們自然也就不要咱們的酒了,等會兒還有幾車呢,都是從宮里拉回來的……”
“也不知道那玩意兒甜甜膩膩有什么好喝?”
正說著,又五輛架子車拉過來。
幾個伙計熱火朝天地開始卸酒。
北院的張管事跟過來,手里拿著幾張紙。
“退貨單?”秋洄問他。
張管事點頭,露出憂愁之色。
“我過來點點,奧,對了,家主讓我知會一聲,他在東院大廳等著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