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和阿二拿了東西去當(dāng)。
秋洄扒開窗簾,趴在窗口托腮發(fā)呆。
柜臺上形容枯瘦的老頭接過錦帕,將里面幾樣物件一一看了,撿出玉佩伸手比出五指,秋棠一瞪眼,又將玉佩推過去,舉起兩只小手亮出十指,老頭一看頻頻搖頭,錦帕一包就往外推,秋棠也搖頭伸手再推回去。
二人你來我往過了幾招,阿二嘴笨,眼看老頭要發(fā)火,跺跺腳跑了回來。
秋洄無奈下車,老頭一臉委屈停了手,“這位少爺快管管你家丫鬟,哪里有這等強買強賣的!”
“你這老兒不講道理,我家少爺說能賣一萬兩你偏給五千,我還沒怪你坑騙我,你倒怨起我來了!”
“你你你……”老頭指著秋棠,他就沒見過這么無賴的!
“我們珍寶齋百年老店,迎來送往多少人,那都是一分價錢一分貨,何時漫天要價看人下菜過?!”山羊胡氣得一翹一翹的。
“掌柜的息怒,息怒,”秋洄抬手制止,給秋棠使了個一邊站的眼色,上前道,“我知掌柜誠信行商,但買賣也講究個門道來,您老去秋家買酒每回不還享個九折呢嗎?”
買的多有優(yōu)惠,老客戶也有優(yōu)惠,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活字。
老頭見她一臉熟稔的樣子,瞇眼道,“你是?”
“秋家少爺?”秋洄笑得像只狐貍,接過秋棠手中的錦帕抱在胸前,用眼神示意,“不請我進去坐坐?”
老頭仔細(xì)瞧了她幾眼,秋家少爺?跟傳言不太像,還是招手,“進來吧,我倒想聽聽你有什么門道……”
二人進去半晌,店里一個伙計出來喊人。
“你倆快過來搬箱子……”
兩張一樣的臉互看一眼,跟了那伙計進去,不一會兒抬了一個箱子送上馬車,秋棠好奇湊過來,“啥東西?”
“銀子,你在馬車旁守著,還有四箱呢,”阿二小聲吩咐了,快步追上阿大。
秋洄收了五張銀票塞進懷里,笑道,“白掌柜就是爽快,您放心,若是我的門道行不成讓您賠了買賣,只管來秋家尋我我補銀錢給您。”
“哪能啊,”老頭急忙擺手,“若不是秋少爺想聽銀子響,小老兒也撿不到這便宜!”
二人說笑著送出門去,秋洄爬上車,四人立刻回了府。
……
卻說翠煙樓里,魏疇在蕭辰跟前倒過苦水,也不知被許了什么好處,樂呵呵地走了。
不多會兒,華笙推門進來。
“王爺,您猜秋少爺干什么去了?”
“少貧嘴,”蕭辰屏退左右讓人拉了門,“他不是家中有急事,回家了嗎?”
華笙捂著嘴笑,自己坐下倒杯茶,說道,“王爺裝傻的功夫愈發(fā)高明了,他若真家去了,您還白白讓我跟了去,不過這秋少爺也是只滑不溜秋的狐貍,竟能想到把東西都當(dāng)了……”
“當(dāng)了?”蕭辰一愣。
“嗯”華笙點頭,喝兩口茶潤潤喉嚨,“當(dāng)了一萬兩呢,光莫公子那塊玉佩就當(dāng)了五千兩,秋少爺也是個有趣的,非要聽銀子響,愣是折了五千兩的現(xiàn)銀搬回家去了?!?p> “呵?”蕭辰邪氣一笑,問道,“他在珍寶齋當(dāng)?shù)模俊?p> “王爺怎的知道?”華笙聲音陡然一高,聽起來不像是驚訝,更像是贊揚。
“他這是想做皇家的生意呢,”頓了頓想起什么,面上笑容陡然一收,“那塊玉牌呢?他……也當(dāng)了?”
“這倒沒有,”華笙忙安撫道,見蕭辰松了口氣,突然有點與有榮焉的自豪,“七件東西只王爺送的玉牌沒當(dāng),可見秋少爺是個識趣的,也是個有眼光的……”更是個狡猾的,他心道。
蕭辰被這話熨貼的很舒服,說道,“那白老頭倒被他三言兩語忽悠住了,也不怕到時賺了銀子沒命花……不過,這事干得好!”
華笙不知他指的是秋洄當(dāng)東西當(dāng)?shù)煤眠€是白老頭買東西買得好,只道,“還不是有王爺罩著,他怕什么,”又道,“我方才從珍寶齋出來碰見那魏疇了,正騎著馬往皇宮去,瞧見我還熱心的打了招呼呢,也不知何時變得這般有禮貌了?!?p> “他哪里是對你有禮貌?”蕭辰想起方才的事,不由感慨,“這魏疇承了他叔叔的職入宮謀了金吾衛(wèi)的差事,今日早上就該趕去當(dāng)值,這小子溫柔鄉(xiāng)里待慣了誤了時辰,本王賣了他個人情這才高興不跌的趕去赴任,若非如此,你當(dāng)他肯理你?”
華笙心知這魏疇?wèi)T常囂張的,也不在乎,只聽到叔叔二字一怔,“王爺說的可是那個魏瀟峰?”
蕭辰點點頭,嘆口氣道,“這件事還得再查一查才行……”
魏瀟峰的死因眾說紛紜,離奇得很,當(dāng)年他也不是沒查過卻是一無所獲。
十幾年前魏瀟峰也是名人,頂著圣上親自提拔的金吾衛(wèi)頭領(lǐng)的光環(huán),在長安城中謀了不小的威名,若非南下執(zhí)行任務(wù)時遇了難,這魏家遠(yuǎn)非秋家和莫家能比,可即便如此,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魏家跋扈之名昭著,如今依然可見。
“不是說護送秋家那位姑姑回大歷時遇上悍匪了嗎?”華笙奇怪道。
當(dāng)然,這只是其中一種說法,還有人說是遇上山洪,也有人說是謀殺,至于是政治謀殺還是后宮哪位小主爭風(fēng)吃醋,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當(dāng)時派出去一票人,卻只有秋心一人回來了,還是尸體。
“這個理由你也信?”蕭辰拔高嗓音。
華笙訕訕閉了嘴。
事情沒那么簡單,但真相只有一個。
……
秋洄回府后,悄悄將銀子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氏緊隨其后愁容滿面地進了門,本想找來秋績和秋夫人議事,卻是接連撲了空,心急之下,一連放了三只信鴿。
“死老頭子再不來要出大事了……”
她急的腳不離地,干脆去了秋香坊尋人,待一股腦兒將今日蕭辰派人跟蹤的事說了,秋績和秋夫人也一臉緊張。
“你當(dāng)年就說這辰王爺知曉了洄兒的女兒身,如今怕不是察覺到什么風(fēng)吹草動來刨根問底來了?”秋績來回踱步,想了想又搖頭,“不對不對,當(dāng)年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哪里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又懊惱地敲頭,“唉,說好了不追究不追究,這做什么又牽扯上了,真希望他忘了才好……”
他自己在那嘰嘰歪歪,秋夫人也喃喃,“那辰王爺絕非看上去那么簡單,”默了默猛然想起什么,忙對秋績道,“不如將阿括召回來吧,聽三弟說那孩子武功很是了得,到時也有個照應(yīng)啊……”
林氏聽了忙點頭,“有理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