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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釀

家釀

浮笑三生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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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11-2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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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家釀 浮笑三生 4484 2017-11-28 10:56:51

  大歷明德十九年,五月。

  初夏的天,卻已漸漸悶熱,昨夜一場雷雨沖刷,也敵不過半晌的烈陽,不多時(shí),長安街道上的濕意便被驅(qū)散殆盡。

  秋洄斜倚在車廂壁上打盹兒,耳側(cè)的長發(fā)軟軟貼在臉上,遮住了嘴角可疑的液體。

  她睡得正香,夢(mèng)里,湖邊柳樹下一身白衣的公子哥兒正搖著折扇向她招手。

  她別扭的提了提裙子,正欲迎上去,卻是腳下一滑,兩眼一抹黑。

  “咚”!

  馬車急停,伴隨著馬兒的嘶鳴聲,秋洄面朝下從榻上滾了下來,鼻梁處傳來的劇痛瞬間將她從夢(mèng)境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少爺,你…沒事吧?”

  安子隔著簾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方才那一聲巨響聽得他心頭一顫,卻謹(jǐn)記著秋洄那些不成文的小規(guī)矩,緊緊握著馬鞭,不敢撩開簾子。

  “安子,你要謀殺親少爺嗎!”

  秋洄氣急,抬頭朝車外咆哮了一句,用手肘撐著爬坐起來,顫顫巍巍去摸十有八九塌掉的鼻梁骨,手伸到半空,卻感覺鼻頭一熱,兩股熱流噴薄而出。

  她呆愣愣的低頭,鼻血如斷了線的珠子從下巴滑落砸到掌心,又緩緩流入指縫,在月牙白的衣袍上綻開朵朵紅蓮花。

  那蓮花越開越大,秋洄心頭火也隨之蹭蹭的往上冒,當(dāng)下用袖子抹了一把血,“嘩啦”撩開了車簾子。

  安子早被她那一聲吼嚇得六神無主,慌忙湊了上去,卻是脖下一緊。

  “安子,你到底……”

  秋洄揪住安子的衣領(lǐng),質(zhì)問的話還未說出口,斜刺里卻是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秋少爺還是注意些的好,大街上隨意打罵下人可是會(huì)留下兇名的?!?p>  那聲音不大,卻如巨石沉湖瞬間激起了秋洄心底層層的懼意,只是這恐懼來得突然,她甚至不知從何而來。

  “魏疇?”

  秋洄僵硬地轉(zhuǎn)向來人,遲疑出聲,這一開口,她自己卻是先愣住了。

  來人是個(gè)虎背熊腰的少年,面若刀削生得相當(dāng)硬朗。他騎著馬嘚嘚又走近幾分,見秋洄呆呆愣愣,不由勾唇一笑。

  這一笑,帶上了十分的得意,他的眼中更是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了不屑和嘲諷。

  “秋少爺你這是……?”魏疇上下打量著她的狼狽,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故作驚訝道:“莫不是被人欺負(fù)了?”

  秋洄蹙眉盯著他,卻是沒有開口,這個(gè)人…她根本沒有見過的呀。

  是了,自從喝了那酒醒來,她便來到這個(gè)奇怪的時(shí)代,連爹娘也不認(rèn)得了,卻能開口喊出眼前人的姓名,這……著實(shí)奇怪了些。

  “還不是魏少爺你突然沖過來!”

  安子憤憤瞪了魏疇一眼,如護(hù)崽的母雞般兩手一伸,將秋洄擋在身后。末了轉(zhuǎn)過頭見秋洄的鼻子仍在出血,語氣中染上了乞求,“少爺,咱們還是回府吧……”

  他家少爺可是秋家的獨(dú)苗苗呢,半點(diǎn)傷也受不得,眼前的魏少爺,卻是個(gè)危險(xiǎn)的人物。

  秋洄對(duì)他擺了擺手,卻是沒有說話。

  魏疇一雙眼睛瞇著,似笑非笑,目光落在她腦后亂蓬蓬的頭發(fā)上,仰天哈哈大笑。

  “…秋洄…你小子連馬車都坐不穩(wěn),娘里娘氣,能成什么大事?偌大秋家落到你手里,遲早要敗落……”

  秋洄聞言血?dú)馍嫌浚莺莸芍@少年,瞪著瞪著,這人便與記憶中的那個(gè)人重合了。

  那人舉著酒壺呵呵大笑,將酒杯往她腳下狠狠一甩,直摔得粉碎,挑眉道:“秋洄,你說你有膽,祠堂祖?zhèn)鞯墓┚疲也桓液???p>  原來是他呀,是他刺激的原主大逆不道,還因此丟了性命啊……

  秋洄冷哼一聲,嘴角噙上一抹冷笑,她如今是秋家少主,固然無能,也輪不到一個(gè)外人挖苦諷刺,更何況,眼前這人一臉的陰戾……顯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秋洄張了張口,咒罵的話已是滾到嘴邊,她清了清嗓,小手往身后一背,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表哥?你怎的又與秋家少爺糾纏?”

  一道清脆若珠落玉盤的聲音傳來,秋洄急急閉嘴,險(xiǎn)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當(dāng)下氣紅了臉循著聲音望去。

  前方不知何時(shí)停了一輛馬車,車簾微動(dòng),露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接著探出一張俊美的臉。

  夢(mèng)里的面容陡然出現(xiàn),秋洄呼吸不由一滯,心底更是有不知是酸澀還是疼痛的東西蔓延開來。

  她呆愣當(dāng)場,臉好似更紅了。

  魏疇驅(qū)著馬迎上那人,笑得有些討好,“原來是阿桑啊,竟是這般巧,你今日怎的舍得出來了?”

  少年人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渾身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氣度,美玉般無暇。

  “手中事忙完自是得了空閑,”他含糊道。

  “你這是?”他說著朝秋洄的方向望了一眼,本是不經(jīng)意的一瞥,目光觸及她面上的鮮紅,不由又回頭重重看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莫桑的臉色卻是變了,他頗有些氣急敗壞的瞪著魏疇道,“表哥…不是說了從此不再與這秋家少爺糾纏嗎?你怎的……”他無奈地閉了閉眼,復(fù)又睜開,看著魏疇一臉的玩世不恭,不由嘆了口氣,卻是壓低了聲音,“上次那事兒沒有殃及你我已是大幸,怎能無故再生事端?”

  “阿桑你可看清楚了,”魏疇被他的小心翼翼灼得有些不舒服,手一抬,馬鞭指向秋洄,大聲道:“秋家少爺坐車不穩(wěn)自摔于馬車之中,與我何干?!”

  此處是交通要道,本就圍觀了不少人,他此刻一大聲叫嚷,瞬間又吸引了許多人來,一時(shí)間人聲鼎沸,指指點(diǎn)點(diǎn)。

  秋洄此刻反而冷靜了下來,方才莫桑與魏疇的一舉一動(dòng)都落在了她眼里,想起莫桑那小心翼翼還帶著擔(dān)憂的神色,她不由冷笑出聲。

  這身體的原主是個(gè)糊涂的,那日酒樓中若不是為了接近莫桑,她便不會(huì)被這魏疇羞辱,更不會(huì)一氣之下偷喝了祠堂祖宗的供酒,惹得秋家成了整個(gè)長安城的笑柄。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那日這個(gè)美玉般的公子端坐于榻,見她被辱,非但沒有阻止,卻是冷眼啜飲著杯中酒,竟是連眼皮子也沒有抬一下。

  “魏少爺何必如此驚慌?”

  秋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銀牙,朗聲道:“不過是你的馬驚了我的馬車,我秋洄雖年幼于你,卻也是堂堂一男兒,自是敢作敢當(dāng),更何況,我秋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看病吃藥的錢卻還是有的!”

  秋洄說著朝魏疇拋出一個(gè)安慰的笑臉,她自以為很真誠,卻不知此刻滿臉的血和紅腫的鼻子讓她看起來像極了強(qiáng)顏歡笑。

  這是罵魏疇敢做不敢當(dāng)了?

  眾人議論聲再起。

  “原來是害怕賠銀子呀,嘖嘖,魏家也算是富貴之家,竟是……”

  那人沒有再說下去,但他話中的意思眾人哪有不明白的。

  “哪里是賠銀子這么簡單,”有一人嘆息道,“秋家就秋少爺一根獨(dú)苗,你看秋少爺這一臉血,以秋夫人的脾氣,哪里會(huì)輕易算了,再說,魏家再是富貴,能和秋家相提并論嗎?”

  “你此話有理,秋家有皇上護(hù)佑,哪里是一般的富貴?”

  …………

  魏疇雖算不上聰明,可眾人這番話一入耳,哪里有不明白的,當(dāng)下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

  真真是字字珠璣,直戳他的心窩啊。

  “秋洄,你大言不慚!”

  他怒目圓睜,揮著馬鞭朝秋洄的方向狠狠一甩,發(fā)出一道噼啪聲,眾人被他這架勢嚇得紛紛后退,魏疇心中一樂,抬眼卻瞧見本站著的秋洄此刻坐在了車架上,她面上依舊含著笑,還悠閑的翹起了二郎腿。

  見嚇唬不成,魏疇咦了一聲,正欲拍馬上前,卻是被一只修長的手扯住了韁繩。

  “表哥,休要沖動(dòng)!”

  莫桑朝他搖了搖頭,看向秋洄的目光變幻莫測,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這個(gè)此前在人前懦弱不敢言的少年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齒嗎?不是說她失憶了嗎?莫不是假的……

  想及此,他看向秋洄的目光瞬間帶上了三分冷意。

  秋洄迎上他的目光卻是一笑,這一笑,仿佛雨后初霽,又如撕裂烏云的陽光,刺得莫桑移開了眼。

  “秋洄,你懦弱膽小誰人不知,竟狂妄自稱男兒,莫要辱了我等真正的男子漢?”

  魏疇揚(yáng)著鞭子罵道。

  人群中不知誰帶了頭,發(fā)出哄哄的笑聲。

  “魏少爺此話有理,”秋洄晃了晃兩條腿,笑道:“秋洄此前所為的確稱不得男兒,可自從聽了你魏少爺?shù)脑捄攘遂籼霉┚?,膽子卻是一日比一日大了,如若不然,我此刻哪敢坐在這里與你說話,更不敢直視你咄咄目光??!”

  這一番話好似扔入人群的驚雷,眾人又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莫桑聞言猛然抬頭,目光似箭直直射向秋洄。

  “秋少爺還請(qǐng)慎言,”他再無心揣測,冷冷開口道:“秋少爺偷喝自家的酒與他人何干,此事干系重大,莫要胡亂玩笑中傷他人!”

  好一個(gè)與他人何干!

  好一個(gè)中傷他人!

  秋洄笑得愈發(fā)燦爛了,驀地,笑容一收,望著莫桑冷冷道:“莫少爺怎知此事與他無干?”

  這個(gè)他自是指魏疇。

  “莫非當(dāng)日你也在場?咦,讓我想想,”秋洄說至此竟是眉頭一皺,當(dāng)真歪著腦袋思考起來。

  莫桑被她這話驚得后背一涼,再看她那托腮的姿勢,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這人,怎的變得如此邪性了?

  魏疇幾欲目眥盡裂,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狠狠瞪著秋洄。

  “若想秋后算賬找我便可,與我表弟無關(guān)!”

  魏疇氣昏了頭,卻不知“秋后算賬”一詞已是變相承認(rèn)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他這副著急的神情更是欲蓋彌彰。

  “表哥!”

  莫桑大喝一聲,溫和貴公子的形象岌岌可危。

  魏疇被吼得一愣,待反應(yīng)過來,更是怒得額上青筋直跳。

  秋洄見二人被氣得差不多了,當(dāng)下拍了拍手,施施然鉆入馬車吩咐安子駕車回府。

  魏疇再是憤怒,卻也不敢沖上去阻攔,待秋洄走遠(yuǎn),見人群依舊蜂聚,不由大罵道:“還不快給爺滾!”

  說罷,也不顧眾人的埋怨指點(diǎn),雙腿狠狠一夾馬腹,轉(zhuǎn)眼跑出幾十米遠(yuǎn)。

  煙塵飛起中,莫桑望著秋家馬車駛離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頭,直到貼身小廝催促,才堪堪回過神來,甫一張口卻是一陣咳嗽……

  …………

  安子馬車駕得極快,四平八穩(wěn)停在了秋府的后門,他小心翼翼將秋洄扶下車,警惕地朝四周來回張望。

  秋洄用袖子半掩著面,只露出狹長的一雙鳳眼閃著精光。

  “快走,別被我娘的丫鬟撞見了……”

  安子走在前面,被身后垂頭盯著腳尖的秋洄低聲指揮著,二人飛快地繞過后院,穿過長廊,眼看到了溯洄小院,卻被迎面而來的周管家截住了道兒。

  “爺…爺爺?”

  安子捏著衣角,忐忑的后退兩步,擋住了身后的秋洄。

  駝著背的老管家這才抬起頭,皺眉質(zhì)問道:“少爺去哪了?你怎么沒陪著?”說罷臉一板,瞪起了眼:“少爺年少貪玩也就罷了,安子,你過了今年的生辰都十六了,也能陪著胡鬧?我把你從農(nóng)莊上接來是讓你在少爺身邊時(shí)刻勸著點(diǎn)兒,哼,你倒好!還嫌不夠亂……”

  老頭越說越氣,唾沫星子橫飛。

  安子垂著頭,乖得像只鵪鶉。

  這樣的戲碼,從她第一天來到這兒,已經(jīng)不知上演了多少場。

  原主秋洄偷喝祠堂供酒送了命,她秋洄因?yàn)楹闷婧攘撕糜驯I墓盜出來的酒,一覺醒來便來到了這兒。

  二人同名同姓,又都是因?yàn)榫瞥龅氖?,說是巧合怕是沒人信。

  她奔三的大齡剩女搖身一變成了十二歲的小姑娘,倒是占了極大的便宜,但安子這孩子卻是個(gè)倒霉的,秋洄出了事才被安排到身邊服侍,而她一個(gè)現(xiàn)代人,只要稍微表現(xiàn)得有那么一點(diǎn)不一樣,在秋家人眼里就是,嗯,少爺又開始胡鬧了……

  可憐她在秋府床上躺了一個(gè)多月,好不容易溜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便有了這等血光之災(zāi)……

  想至此,鼻子上的痛意又開始絲絲縷縷牽動(dòng)她的神經(jīng)。秋洄不禁瞇了瞇眼,魏疇那個(gè)人可沒少對(duì)她做壞事,以前的秋洄性子軟弱又過于善良不敢也不想還擊,可如今作妖作到她頭上……那就且等著吧。

  她正恨恨地磨牙,突然又想起自己在車上做的那個(gè)夢(mèng),不由泄了氣。

  近來她總是做這個(gè)夢(mèng),原主對(duì)那個(gè)叫莫桑的公子哥兒顯然是動(dòng)了真情的,不過因?yàn)榍镤б恢笔桥缒醒b,這偌大的長安城除了她爹娘,恐怕沒有人想到她是女兒身,但依照今日莫桑的表現(xiàn),二人卻是連朋友都算不上……

  秋洄無奈嘆了口氣,眨眨眼收回思緒,覺得頭有些發(fā)暈,老管家這時(shí)也罵夠了,朝安子喝了聲:“告訴少爺,回來后去老爺書房一趟!”說罷背著手走了。

  安子木頭似的杵在原地,臉上一片赤色,秋洄從他身后鉆出來長舒一口氣,剛要開口安慰,卻是眼前一黑,撲通倒在了地上……

浮笑三生

上本撲得厲害,下了很大的決心卷土重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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