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束縛,傅九歌開心的緊,將手捂扔給斂秋,左手右手各一串糖葫蘆,二人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拱橋中間。
九歌駐足,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忽而覺得歲月靜好。
“老人家,您沒事吧?”熟悉的聲音自橋下傳來,九歌定睛一看,是洛湛。
一老翁右手挎著籃子,應(yīng)是出來采買,路上積雪太厚,卻不慎摔倒在地,籃子里的藥撒了一地。洛湛經(jīng)過,忙不迭的將人扶起,又將那幾包藥撿起來放到老翁的籃子里。
“哎呦,年齡大了,路都不會(huì)走了?!崩先俗ブ逭康母觳部翱捌鹕?,緩緩道,“謝謝你啊公子,老朽這一把老骨頭給你添麻煩了?!?p> “老人家莫要這么說,您家在哪啊,我送您回去?!甭逭康?。
“不用不用,”老翁連連拒絕,“老朽還能走,前面就到家了。拙荊病重,還指著這些藥救命呢?!?p> 說罷便顫顫巍巍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洛湛愣了愣神,便吩咐林越,“你去請(qǐng)個(gè)大夫給老人家瞧瞧,多抓幾貼藥,再添些吃食衣物。”“是,大人?!?p> 眾生皆苦,洛湛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老人。
洛湛回過頭,剛好與橋上的九歌對(duì)上視線,二人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移開視線。這是九歌傷好后,二人第一次相見。
良久,天空下起了小雪,一片雪花落在九歌長(zhǎng)長(zhǎng)的睫毛上,睫毛輕顫,九歌才后知后覺下雪了,她莞爾,抬手接過一片片雪花,眼神里泛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美得仿佛一副畫卷。
洛湛呼吸一窒,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畫中的人兒。
一旁的斂秋輕笑出聲,“首輔大人看小姐都看癡了?!甭逭磕樢患t,倉(cāng)促移開視線,抱拳道,“傅姑娘莫…莫怪,在…在下失……禮了?!?p> 九歌噗嗤一笑,飛身踏上橋梁,一個(gè)使力,輕松落在洛湛身前,將左手沒吃的糖葫蘆遞給他,“喏,送你?!?p> 洛湛愣住,遲遲沒有伸手接,九歌沒了往日清冷的模樣,如此平易近人,倒讓他些許的不適應(yīng)。
見他不動(dòng),九歌直接塞到他手里,道,“倒不知洛公子如此害羞,同書信里的判若兩人?!?p> 聞言,洛湛臉上那抹紅更是紅到了耳根,道,“傅姑娘..是..是..洛某..逾越...”手上卻不自覺的接過那串糖葫蘆。
九歌莞爾,道,“謝洛公子的良藥?!彼f的,是那株雪蓮。
斂秋站著橋上沒有打擾二人,卻在轉(zhuǎn)頭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不速之客。
那不遠(yuǎn)處躲在樹后的人,不是太子又是誰(shuí)。斂秋皺了皺眉,使了個(gè)輕功飛到傅九歌身旁,“小姐,該回去了?!?p> 九歌點(diǎn)點(diǎn)頭,“是該回府了?!甭逭棵笆值溃斑稊_姑娘良久,是洛湛考慮不周?!甭犅勊撸逭啃闹芯股鲆唤z不舍。
“無礙。那我們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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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宮中傳來消息,太子要納妃。
斂秋慌慌張張來稟報(bào)時(shí),九歌正在院子里修理那些夕霧花。
九歌皺了皺眉頭,道,“你何時(shí)變得如此不穩(wěn)重了?那太子納妃雖是大事,同我們又有何干系?!?p> “太子同皇上請(qǐng)旨,要廢除蓮氏,納小姐為太子妃,正位東宮?!睌壳锛奔钡?,太子對(duì)小姐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此時(shí)這般著急,定是那日看見她與洛湛在一處了。
話落,九歌手中的夕霧花應(yīng)聲折斷,“他這又是唱的哪出戲?”蓮氏,蓮蓉,尚書府的大小姐,太子的正妃。此番他竟敢公然要求廢妃,想來皇帝也是不會(huì)同意的。
“具體不知。不過皇上竟允了太子殿下,蓮妃不可廢,只是貶為了側(cè)妃?!睌壳锏?,她也是聽府中下人議論才知曉半點(diǎn),不過消息既然能傳出來,想必不假。
“哥哥呢?”
“奴婢不知。得了消息時(shí)奴婢便想尋大少爺求證,沒人知道他去哪里了?!?p> “哼?!备稻鸥枥浜咭宦?,“攪完渾水就跑,倒是符合他的性子?!?p> 書房。
傅九歌走近的時(shí)候,便聽見里面嘈雜的聲音,本就是習(xí)武之人的她,自是聽得見里面的恭維。
“恭喜傅老,此番令千金與東宮太子殿下聯(lián)姻,羨煞旁人?!薄笆前?,實(shí)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薄肮补病?p> 傅九歌緊了緊眉心,想來已是昭告天下,可她卻現(xiàn)在一點(diǎn)消息都不知道,若說里面沒有傅景深的手筆,她定是不信。
“大小姐?!惫芗掖丝陶跁块T口,見九歌過來,恭敬的行了一禮?!班?。”九歌應(yīng)了一聲,剛要說話,里面的人便告辭陸續(xù)出來。
九歌也不停留,徑自往書房?jī)?nèi)走去,與那些朝臣擦肩而過。
眾人只覺香風(fēng)一拂,看不真切美人的模樣,不由唏噓道,傅小姐當(dāng)真是天人之資。
“爹。”九歌喊了一聲,“賜婚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元一坐在書案前,喝了一口清茶,不緊不慢道,“如今你已及笄,自是到了婚嫁的年紀(jì)。太子對(duì)你的心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父看著你二人青梅竹馬,他會(huì)待你好的?!?p> “恕女兒不能從命?!本鸥枥渎暤溃訉?duì)她的心思不假,可更多的是什么,她不是不懂。
“九兒,休要任性!”傅元一難得動(dòng)怒,“為父知道你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生在武將世家,婚約一事都是圣上賜婚,斷不是自己做主的?!?p> 傅九歌輕笑一聲,“是嗎?那李家獨(dú)攬的大權(quán),難道不是我們傅家打下來的嗎?”
“放肆!”傅元一將手中的杯子擲出,直直的砸向九歌的額頭。她直視著杯子,也不閃躲。
“爹息怒!”剛進(jìn)門的傅景深一個(gè)健步,攬著她的肩膀躲開,杯子哐當(dāng)砸在二人身后的書格上,茶水飛濺,灑了大片書籍。
九歌回過神來,推開傅景深,冷哼一聲沒言語(yǔ)。傅景深自知理虧,悻悻的摸了摸鼻尖,“九兒莫要生氣,如今你已到了婚嫁的年紀(jì),父親和哥哥總要給你覓得良人不是?!?p> “良人?”九歌眼神冰冷,唇角微勾,道,“那便多謝父兄操勞,覓良人,幸三生?!闭f罷便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