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猴王在方寸
靈山之上。
塔林高聳，佛音渺渺。
靈山之下。
寧?kù)o祥和，花草茵茵。
白色河流宛若玉帶，靜靜流淌在林木之間。
一襲月白僧袍，面容俊秀，眉目疏朗的金蟬子彎下腰來，望著河中的兩只游魚發(fā)呆。
青色游魚追逐一片翠綠的水草，搖頭擺尾，狀極歡快。
面容莊嚴(yán)秀麗的阿難遠(yuǎn)遠(yuǎn)見到，忙是快步走上前來。
“師兄，可算找到你了，我佛如來……”
“佛在何處。”
金蟬子扭過臉來，左右張望，秀雅的面容上洋溢著如陽光一樣的暖暖笑意。
“我佛當(dāng)在西天?！?p> 阿難忍不住打了一句機(jī)鋒。
又是續(xù)道:“世尊讓我喚你去雷音寺，有些事情吩咐。”
金蟬子理也未理，淡淡笑道：“貧僧正在參禪禮佛，不去什么西天。”
說完，目光又呆呆地投向……那兩只歡快嬉戲的游魚。
阿難無奈地笑了笑，反而不再著急，上前一步道：“師兄，別看魚了?！?p> “噓，別鬧……我在看佛。”
金蟬子扭過臉來，沖阿難微微一笑道。
自己被金蟬子師兄這么當(dāng)作三歲小兒哄，阿難心中莫名火起，不過他慧根深厚，轉(zhuǎn)瞬之間，壓下漸起的嗔念。
正待出言勸說。
一絲浩瀚深遠(yuǎn)的氣息自莫名之地，降臨幾身，阿難心中一驚。
“呼?！?p> 兩只小青魚似乎感受到什么，身形微頓，魚嘴大張著，吐起白色泡泡，轉(zhuǎn)眼之間便快速游走。
金蟬子也不回頭，長(zhǎng)嘆一聲道：“你不是那個(gè)寧愿化作石橋，承受五百年風(fēng)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曬……也要見情人一面，如是我聞的阿難了。”
“我是誰。”
“你是佛?！?p> “我又為何是佛?！?p> “游魚是佛，你自然也是?！?p> ‘阿難’笑了笑，并不多言。
【我若不悟，佛是眾生。我若悟時(shí)，眾生是佛?！?p> 這就是你金蟬子的道么。
“三百年后盂蘭法會(huì)，不要缺席?！?p> ‘阿難’留下這么一句話，阿難便長(zhǎng)出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世尊竟然……
這時(shí)，月白僧袍的金蟬子緩緩站起身來，大笑著向遠(yuǎn)處而去。
阿難高聲喚道：“師兄，欲往何處。”
“靈臺(tái)方寸，斜月三星。”
聲音隱隱傳來，阿難神情躊躇，若有所思。
……
靈臺(tái)方寸山。
十年之后。
這一日。
驕陽似火。
一塊大青石上，陸北雙眸緊閉，盤膝端坐，呼吸若有若無。
遠(yuǎn)處長(zhǎng)條青石鋪就的空地上，濃郁綠蔭之下。
穿著灰布道袍的猴王，拿著一根玄鐵桑木棍，舞動(dòng)得是呼呼生風(fēng)。
原來，猴王見眾位師兄，刷刀練劍，光影若颯颯流星。
心中歡喜，也是找來一根陸北平日用來挑水練力的玄鐵桑木棍子，舞動(dòng)起來。
猴王對(duì)棍棒武器，果然是靈性非凡。
沒有多久，猴王便將一根重達(dá)一百多斤的玄鐵棍，耍得如指臂使，精妙難言。
圍觀師兄一片驚嘆之聲響起。
猴王笑著離開人群，便向陸北走去，靜站半晌，頗有興致。
陸北似有所覺。
烈烈驕陽下，那已淡若無物的陰影，慢慢恢復(fù)正常。
猴王圍著陸北轉(zhuǎn)了幾圈，笑道：“陸北，你這練的什么神通，影子都練沒了?！?p> “【正立無影】，一種防御神通?！?p> 陸北也不隱瞞，神情淡淡地道。
猴王一聽防御神通，就沒了興致。
毫不在意地笑道：“老孫這一身銅皮鐵骨，要什么防御神通?！?p> 陸北微微一笑，也不出言反駁。
他深知，猴王這一身所謂的銅皮鐵骨，估計(jì)也就是防御個(gè)神兵利器的水準(zhǔn)。
沒有完全將金丹藥效在八卦爐中發(fā)揮出來，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猴王。
肉身防御可是連哮天犬的一口狗牙都崩不碎。
至于其本身境界為真仙，血肉衍生，靈竅重鑄。在大神通的斗法之中，可謂雞肋無比。
沒錯(cuò)……猴王現(xiàn)在就是真仙境界。
金之一行本源圓滿。
以其混世四猴之一，靈明石猴的超凡戰(zhàn)力，金箍棒在手，估計(jì)可與金仙放對(duì)。
想到這里，陸北也是不僅為猴王的絕世天資，感到咋舌不已。
心道，眼前這猴子才是真主角，滿打滿算不過修了三年道，長(zhǎng)生唾手可得。
而他現(xiàn)在的修為，元神還差著一步，才能鑄就。
說來也是奇怪，自上次他聽從菩提祖師所言，開始修煉【游神御氣】，嘗試以元精和元?dú)庖齽?dòng)三魂鑄就元神之后，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三魂好似出了一些問題。
元神一時(shí)間，竟然無法鑄就。
他隱隱有所猜測(cè)，可能是與自己穿越此身有關(guān)，他不敢去問菩提祖師，只得暗中查閱典籍。
好在解決之法還是有的，不過恐怕要費(fèi)一番周折。
想到此處，陸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十年修道，七年至金丹，三年困于此境。
這他媽叫什么事兒。
猴王見陸北神思不屬，正要出言詢問。
忽然，菩提祖師在石階之下，沖自己招手。
猴王忙是一步三跳地跑到跟前。
菩提祖師捋須言道：“悟空，事成了未曾？”
猴王謙道：“多蒙師父海恩，弟子功果完備，已能霞舉飛升也?！?p> 霞舉飛升，一般天仙就能作到，甚至地仙都能勉強(qiáng)做到。
若有天庭正宗騰云口訣，地仙甚至可駕云三彩，神仙可駕云五彩，天仙更可駕云七彩。
菩提祖師一眼就能看出猴王進(jìn)境，但仍是這般說，不過引出話頭罷了。
聞聽此言，就是道：“你試著飛舉我看。”
猴王弄本事，將身一聳，他云霞去半刻功夫，返復(fù)不上三里遠(yuǎn)近，落在面前。
叉著手道：“這就是飛舉騰云了?！?p> 菩提祖師笑道：“這個(gè)算不得騰云，只算得爬云而已。自古道，神仙朝游北海暮蒼梧。似你這半日，去不上三里，即爬云也還算不得?！?p> 猴王仰著毛茸茸的猴臉，問道：“怎么為朝游北海暮蒼梧？”
菩提祖師道：“凡騰云之輩，辰起自北海，有過東海，西海，南海，復(fù)轉(zhuǎn)蒼梧。北海卻是北海零陵之話語也。將四海之外，一日都游遍，方算得騰云?！?p> 猴王聞聽此言，大喜過望，忙向菩提祖師請(qǐng)教。
果然，菩提祖師將筋斗云的口訣精要，傳授給猴王。
猴王不愧天資聰穎，一學(xué)口訣，憑借其真仙的渾厚法力，一個(gè)筋斗，就翻到十萬八千里去也。
陸北遠(yuǎn)遠(yuǎn)見著這一幕，啞然失笑。
心道，這筋斗云和猴王倒是絕配。換個(gè)人使出，都是一群手動(dòng)滑稽。
……還不笑掉三界仙佛的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