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候人歌
望著涂山雅清瘦的模樣,皋陶感慨道,“阿雅,苦了你了?!?p> 涂山雅苦澀一笑,強撐歡顏。
黑夜——
涂山雅坐在石洞前一棵高大的歪脖子樹上,手中攥著個盛放酒的小陶罐,冰涼的酒潤入喉嚨,帶來一股猛烈的辛辣感。
等到阿啟安然入睡之后,月兒才慢慢退下石床,在皎潔的月光籠罩下,漫步在樹林之間。
她踱步于靜謐的森林,試圖喚醒自己內(nèi)心深處絲縷的記憶,然而……月兒無奈地嘆了口氣。
對于眼前的時間,她竟沒有絲毫印象,就好像,她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抬頭仰望明月,正巧看到在樹上飲酒的涂山雅,月兒大喊道:“阿雅姐姐!”
涂山雅低下頭看見對她揮舞著手的月兒,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陶罐。許是因為兩人相隔太遠,在下面的月兒并不能看清樹上的涂山雅的模樣。
“阿雅姐姐,你等我一下!”月兒撩起袖子就準備往上爬,在有崇部落的這幾個月里,月兒成天跟著一群小蘿卜頭四處胡鬧,這爬樹的本領(lǐng),練得爐火純青。不多久,月兒便爬上來樹,氣喘吁吁地在較為粗壯的樹干上坐下,“阿雅姐姐你喝得是什么呀?”
月兒頗為好奇地湊到涂山雅的身邊,看著那小陶罐里裝著的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阿雅姐姐……那個……我可以嘗嘗它嗎?”
“小饞蟲,原來你大半夜不睡覺竟是被這酒香吸引了過來?!蓖可窖拍闷鹗种械奶展?,往一個青銅酒杯里斟上了小半杯酒,“拿著吧,不過這酒喝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p> “謝謝阿雅姐姐!”月兒心滿意足地捧起酒杯,小口抿著。
清風吹過樹梢,身后的樹葉嘩啦啦而響,月色打在涂山雅美麗的容顏上,籠上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影。
涂山雅棕褐色的瞳孔盯著夜空中的那一輪新月,朱唇輕啟道:“月兒可想知道我與阿啟的父親阿禹相識的事情?”
“好啦,阿雅姐姐!”月兒立刻擺正了姿態(tài),做出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月兒洗耳恭聽?!?p> ————————————————候人歌———————————————
涂山雅出身東夷大族涂山氏國族長之女,身份高貴的她自小便是在身為族長的母親殷切的期待之中長大。
她是部族之中極為優(yōu)秀的祭祀,作為女子,涂山雅手可拉弓,上馬即可征戰(zhàn),銳意沖天的她鋒芒畢露,早早地便在涂山氏眾多平輩之中鶴立雞群。
驕傲而幾近完美的她自然身后的追隨者無數(shù)。
這個時期的男人,尤為喜歡征服和他們同等強大的女人,女人們也更多地參與政治,沒有那么多閑心思為了個男人鉤心斗角爾虞我詐。
對于尚且殘留母系氏族風俗的涂山氏國而言,一個女人的強大和地位的超然,往往意味著她的身后夫婿眾多。
好似封建社會的男子樂于用姬妾成群來展現(xiàn)自己尊貴身份,對于涂山雅的母親——涂山氏的族長而言,她擁有無數(shù)丈夫,她強大的身份和地位決定了她所享有的特權(quán)。
涂山雅并不是她唯一的孩子,卻是她眾多孩子之中最受寵愛的。涂山雅并不清楚自己的父親是誰,涂山氏之中大多數(shù)的人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曾知道過自己的父親。也許他是涂山氏中的某位勇士,又或許是某位部落首領(lǐng),誰知道呢。
涂山雅,她驕傲恣意,是東夷這片蠻荒之地之上的一顆璀璨明珠,吸引著無數(shù)人為之癡狂。
阿雅與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攻打下某個小部落,瓜分奴隸時,那個不甘淪為奴隸任人宰割的小部落首領(lǐng)抽起身邊的陶片朝著阿雅襲來。接近的那一瞬間,禹寬大的胸膛擋住了那個小首領(lǐng)的襲擊,殷紅的鮮血浸透了禹胸膛前的衣服。阿雅呆愣愣地看著禹那個傻子對著她傻笑,明明受了這么重的傷卻能唇角上揚,仿佛在無聲地安撫著她。
涂山雅把那個小部落首領(lǐng)交給了掌刑罰的皋陶手上,皋陶得知這個小部落首領(lǐng)竟然魚死網(wǎng)破,想要和他們涂山氏國的明珠同歸于盡,氣憤之下將整個部落丟進祭祀天神的火焰之中,而那膽大妄為的小首領(lǐng)被施以酷刑折磨而死。
禹在涂山氏之中修養(yǎng)了十天半個月。
阿雅見過很多向她獻過殷勤的男子,他們大多喜歡用武力和強大展現(xiàn)自己的魅力。而禹,給她的感覺確是完全不一樣。
他像是一泓清泉,涌進心田。沒有那么多尖刺,亦沒有過多的利益糾葛,姒禹在涂山氏休養(yǎng)的這些日子里,她們竟像老夫老妻一般一起看朝陽夕陽,策馬追逐獵物。
“阿禹!”涂山雅提著三四只兔子小跑到禹的身邊,“我們今晚的晚飯有著落了!”
禹離著老遠便對她展露了笑容,接過那幾只兔子,“”
當日那禹求娶她時,本是承諾入贅她涂山氏,愿以一生坦誠相待,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那時年輕的涂山雅尚且被禹的神情所打動,甚至深情熬不過歲月如歌,這五六年的分離,一點一點將他們曾經(jīng)情誼慢慢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