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聽后,似乎有些犯難。默默斟酌了一下說辭后,開口道:“將軍說一切緣由都在呈遞的信中,讓我不必多言。并要我在尚書您問起時,回答‘事急從權’?!?p> 聽后,兵部尚書趙旬揮手道:“好了,把信給我,你下去休息吧?!?p> “是?!毙㈦p手遞上信件行禮后,便依言退了出去。
此時兵部侍郎席錦來到趙尚書身邊,悄聲商議道:“看這樣子,問題應該不嚴重?”
趙旬哂笑道:“我從來沒擔心那混小子會犯上作亂。這話也只和你在這里說,他以前有千次這樣的機會都是少說,為什么偏偏選這么個不當不正的時候來給自己找麻煩?”
“我只是擔心,從來都是招搖慣了的人,怎么突然這么謹小慎微起來,那邊怕是要有什么大事兒。只是當今和咱們這位闖禍精還從沒打過照面。嘖,這家伙也不考慮一下,一上來就是這么個不服管的樣子,只怕是會給那位心里留下點兒什么,這就不好了……”
“是啊,咱們冷眼旁觀著,都知道這兩位是真心為民的,只希望別生出什么嫌隙來就好。要是咱們這邊能為他們做些鋪墊……”
趙尚書邊和兵部侍郎說話,邊將手邊大將軍寫給自己的信拆開來看。
在侍郎還未說完自己的思慮時,趙尚書已抬頭給了他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并抬手示意他禁聲,之后開口喚道:“來人?!?p> 張明此時一腳剛剛踏入大門內(nèi),便聽到趙尚書的聲音,正好手頭又無事,便應道:“是?!?p> 他能在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絕非偶然。他是武舉出身,這在軍中不是世襲就是行伍出身的人中算是個另類,只因其從小比之四書五經(jīng),更好讀兵法與謀略類,幾次科舉落榜后索性去報了武舉。
沒想到他的一篇答策竟引起了兵部侍郎的注意,而騎射馬術也算勉強及格,后得兵部尚書首肯便被破格提拔到兵部任庫部的小職。也因此他格外珍惜這次機會,每日除了值守的官員外其必是第一個到兵部議事廳當值的人。
及至張明走到趙尚書跟前,趙尚書才像是看清來人。
“哦,是你啊。好好,這倒是不用換人了?!焙孟褛w尚書剛剛在做什么重大決定,眉頭此時還沒有完全舒展。
“你把這封信和我一會兒告訴你的話直接面呈皇上,記住不能讓他人代傳,且要一字不差的轉給圣上,能做到嗎?”邊說著趙尚書邊以眼神示意兵部侍郎去草擬一份公文,自己則將隨身佩戴的玉佩解下交給張明。
張明還沒見過老尚書這么鄭重其事的神情,他自己也立刻肅穆起來道:“是!”
就在張明回憶到熱血澎湃時,一位內(nèi)侍婢女正好走到他面前,輕道:“圣上傳你進去問話。隨我來。”
突然的說話聲嚇得張明差點喊出來,還好他記起自己現(xiàn)在還在皇宮內(nèi)院,如果大喊大叫輕則也是一個高聲喧嘩之罪。
張明還是第一次進入內(nèi)廷,如果不是事關戍北大將軍且是緊急事態(tài),估計沒人能得到這樣的機會。
侍女帶著小吏轉過屏風進入廳堂,估計是為了問話方便也好避忌靜妃,此時皇帝正在外室更換朝服。
張明叩拜行禮后,皇帝平靜的問道:“何時來的消息?!?p> 估計是剛剛睡醒的關系,此時皇帝的語氣里還帶著兩分慵懶。
“寅時一刻,將軍的傳令兵由東門入城來報?!?p> “大將軍帶的隨行多少?!?p> “隨扈500,此時應該在京師以東的萬里橋。修整后即刻來京,巳時三刻便會到達?!?p> 皇帝似乎沒有聽到,并未做出什么反應,一時間室內(nèi)除了整理衣服的簌簌聲外再無其他聲音。
“啟稟圣上。尚書讓我單獨面呈皇上幾句話和大將軍帶來的書信?!睆埫骶o張的全身發(fā)硬,卻又怕皇帝之后一句話就將自己打發(fā)走了,那自己還何顏面去見趙尚書和席侍郎。說著盡最大努力控制著雙手顫抖,拿出之前傳令兵帶來的大將軍書信,雙手舉過頭頂。
內(nèi)侍總管取走張明手中的信件,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此時已經(jīng)收拾齊整,看著那封被遞到眼前的信卻久久沒有什么動作,心里著急卻不敢抬頭確認的張明正急的直冒虛汗時,只感覺身邊眾人都悄無聲息的后退而去。
“起來回話吧?!?p> 張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爬起來,站在下首。突然想起內(nèi)室里還有個靜妃,記起老尚書鄭重的囑托,一時間覺得自己肺腑里似乎又凝聚起一股力量。
“臣斗膽,趙尚書吩咐,他的話要單獨說與陛下。”張明躬身小聲說完后,覺得自己身后一片冰涼,不知何時自己穿的官服已經(jīng)被汗水打了個透濕。
皇帝聽完,似是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下內(nèi)室。便起身帶著張明轉到西廂的耳房。
只片刻后,二人便又回到廳堂,張明行禮后,朗聲道:“臣告退?!北汶x開了軒景宮。而皇帝也回復了他平時的慣常作息——與靜妃同用參湯與一兩樣點心后,便起身去了大殿,參加朝會。
敬德殿
朝會似乎與平時全無兩樣,卻又似乎彌漫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奇怪氣氛。好似大家都在欲言又止,卻誰都不肯說出那關鍵的一句話。
皇帝倒是根本看不出和平日有何不同。
朝會倒是和之前數(shù)百個早朝一樣,風平浪靜的正常進行著。
直到禮部尚書鄭大人,在眾人都無要事要啟奏時,起身出列才有了不同。
內(nèi)侍總管第三次唱喏到“有事早奏,無事退朝!”時,鄭大人跨前一步打破了這種詭異的氣氛。
“臣有事啟奏?!?p> “講”
“戍北大將軍派將來報,今日巳時三刻即會從東華門入京?!编嵈笕送笛劭戳丝锤吒咴谏系幕实?,可那坐著的人似乎帶著一張面具,平靜的根本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
無奈之下卻也不得不把話說完,鄭大人硬著頭皮接到:“因與之前準備的地點不同,倉促之下怕是怠慢了大將軍,因此臣想是否通知大將軍繞道朱雀門。雖然……”
鄭尚書還沒為自己的話做好最后的收尾,皇帝已抬手示意其收聲。
“大將軍千里行軍已是舟車勞頓,若再要眾將士繞道而行,朕心難安。卿只需安頓好大將軍一行在京食宿。一應迎接儀式全部從簡,想來大將軍也是同朕一心,體恤百姓不忍其勞頓?!?p> 一席話后,百官朝拜。恭頌道:“圣上體恤,百姓之福。”
之后皇上便起身離席,而身旁內(nèi)侍則立刻會意的高聲唱喏到:“退朝?!?p> 百官出來的路上,不時就會有三兩人聚在一堆,竊竊私語。
“我還以為是道聽途說,沒想到真的是今天就到了……”
“可不是,不知道”說話人的手在袖筒里暗暗指了指天,又接到“事先知不知道?”
“噓~,你是嫌命長了么,這樣的事兒也敢揣測!”一人打斷了過于危險的談話
“反正聽說大將軍帶來的兵不多,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吧。”另一人為了緩和氣氛馬上接道。
“那是,現(xiàn)在海清河晏誰有那個膽子啊……”最開始說話的人接到。
眾人熙熙攘攘的慢慢散去,而皇宮中的御書房,此時卻也是差不多光景。
“圣上,這樣的逾越行為是斷然不能容忍的,這李輝太妄自尊大,定是有不臣之心,必要嚴懲!”吏部侍郎寧澤義憤填膺的控訴著李輝獨斷專行的行為。
“哦,所謂事急從權,也許有什么隱情也未可知。”一旁的兵部侍郎席錦閑閑接到。
寧澤吃了個軟釘子,火氣更勝,不依不饒道:“即使有何急事也可先奏報圣上,何至于如此獨斷專行?!”
席錦斜睨了一眼寧澤,不屑道:“寧侍郎真是為圣上分憂的勤勉之臣,既如此何不來兵部,也好將一應奏報先交予您登記入冊才好?!毖韵轮饧仁菍帩稍劫薮?,操心不該操心的事兒了。
“你,你……”只是這話卻不好接,現(xiàn)在寧澤掌握的消息還不真切,只怕反駁時說到什么不該說的話,因此一時只能瞪大眼睛狠狠瞪著席錦。
“眾卿還有其他事要奏報嗎?”小皇帝仍然是那一副不緊不慢的態(tài)度,批閱著手中的奏折,甚至都沒抬眼看書案前的眾人。
此時,書案另一側的眾官員似乎才驚覺自己所言所行有所不妥,齊聲請罪到:“臣知罪,請圣上責罰?!?p> 皇帝擺了擺手,“沒事兒就都散了吧,屋里火爐太熱,人多了悶得慌?!?p> 一個個剛剛還掙得面紅耳赤的一二把手,此時都噤若寒蟬,依言默默退出了御書房。
當屋內(nèi)不再有一個外人,房門從外面牢牢關上時,從書案上抬起的雙眼,森冷而深沉,似乎任何一個妄圖窺探其中深意的人都會被卷入那深深的旋渦。
小皇帝瞇了瞇眼睛后,迅速拿出一張新的圣旨,羅列起大將軍進城時的一應接待,不到片刻就已完成,并著人送去了禮部,要鄭大人親自督辦。
木葳
下一章女主就要登場了(*^-^*),下一更明天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