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人還想走?你射殺我兒之時可曾想過會有這一天?!”
南榮揚的父親南榮衷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終于爆發(fā),他道出了他隱忍的恨意。
昨夜射中南榮的那一支死亡之箭是出自鐵閻虎之手?這是一個意外的訊息。
“你!……”門口鐵閻虎一個背影捏緊了拳,虎吼嘶聲,整個人兇氣大露。
鐵閻虎手下的十五名兄弟被射殺了,情況突然,動作迅速,出手輕松的老道,完全讓人不備。就在今夜的宴會要好好結(jié)束之時,剎那之間,血濺滿堂,雷電原本要平,現(xiàn)在風(fēng)云又起。
明箭易躲,暗箭難防,一個殿中總會出現(xiàn)一些讓人不防,也難以防的東西。
我看向殿右側(cè)那暗箭的出處,燈光之下八個氣息剛撤去,空氣中只殘留一縷不見光的黑暗,還有各色的妖嬈。
八個身影,八種姿態(tài),冷暖不同,殺氣不同,高山流水,良馬于期,歲寒凋也,無衣偕行,這是八人殺器,某人的招牌。
十五人霎時暴斃,甚至連聲慘叫都沒有,我不明白這毫無反抗之中的偷襲,也不明白昨夜有準(zhǔn)備之中的爆襲。
今夜的十五人因為我的干涉,他們死得無聲無息;昨夜的一人因為我的走神,他至今生死不明。
“大哥!!”眼見十五名兄弟話都沒說就走了,殿中另外的三十幾個人憤恨的痛喊,目眥欲裂。
而這次鐵閻虎比他們快,一座戰(zhàn)車從門口沖了進(jìn)來,十五名遺體立著不動,鐵閻虎直奔我這里而來,轟轟隆隆中,霎時只見一道冰涼沉重的氣息讓人心中一寒,我立即抬手一道溫厚的風(fēng)墻。
蘊含了強大內(nèi)力的風(fēng)墻只是溫厚,但卻在強勁的邊緣游走,隨時都能爆發(fā)出排山倒海之力擊退眼前的一切,我問他道,“是你嗎?”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過來的影子完全不停,翻滾的轟隆聲擊壓人的胸口,將那一道猶豫之中的風(fēng)墻崩碎,一道殘影去向我身后,行為瘋狂,聲音也是瘋狂,“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今晚全部都要死??!”
我皺眉轉(zhuǎn)身去阻攔他,面前卻是出現(xiàn)了八個身影。八個身影各自妖嬈,她們現(xiàn)身了,我看著這八人,八人卻不看我,雖然她們不曾抬頭,但那展開的扇形卻是在說我不能過去。
再看她們身后,殿中已經(jīng)大變。
殿中突然變得開闊,兩方的坐席各自退后了十幾丈,頭頂成了天空,腳下成了土地,兩個坐席中間,是一些穿著鐵甲帶著鐵頭盔呈五行八卦之位的士兵,他們將已經(jīng)揮出兩只鐵虎頭的鐵閻虎團(tuán)團(tuán)圍住,密密麻麻一片,很是壯觀。
坐在首上的中山君已經(jīng)不見。
獨孤皓月出現(xiàn)了,他在陣外眼睛盯著陣中的鐵閻虎,那眼中是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的冰冷,正是殺意的體現(xiàn),手中一把九曲銀月槍是待戰(zhàn)的戰(zhàn)意高昂,他還是取出了這把極戾之槍。
四十名陰幡兵在殿的左方將三十幾名鐵閻虎的兄弟包圍。
此刻風(fēng)雨欲來,那已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殿堂,我眼中看到了一片腥風(fēng)血雨,雙方都會拼命的廝殺。
“讓開!”我眼中一沉對眼前這阻攔的八人道,如果她們要阻止我的阻止,我也會動手。
“你先回去吧。”這是殿中一直不開口的姬桓說的,立即眼前的一切又回到清醒,殿還是那個殿,只不過圍著鐵閻虎的是五個人,其他的如常。
姬桓還是坐在右側(cè)第一的位置,此刻他坐著不動,又讓人想起了因突發(fā)的一連串情況而忽視的另外一些人。
殿中就要啟動大殺伐,但還有一些人能安靜的穩(wěn)坐,那就是殿中殺陣兩旁坐席的觀看者。
姬桓向來如此,暫且不表;琴君試探之中不能肆意出手,之后便是收手;以衛(wèi)公子為首的三晉列強團(tuán),他們不是常人;衛(wèi)公子,不是人,此刻他竟然還能笑得出。
姬桓叫我離開,而殿中鐵閻虎已經(jīng)和那五名鐵甲士兵交上了手,此景,我卻是沒有勇氣抬頭看。
姬桓忽然起來了,一瞬間殿中的一切被拉遠(yuǎn),我突然決定留下來,但是另外一邊衛(wèi)公子等人也起來了,殿中的一切又是再變,這次是一種拉引之力將人往外推。
衛(wèi)公子走了一步,只一步卻到了我面前,他道,“走吧,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為什么?”我很抗拒這一切,什么都在眼前,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他說的,這不是我待的地方。
為什么我不能待?能力?還是其他?
“等出了殿我再告訴你吧。”他說。
我猶豫,最后還是跟著他出了殿。
而在臨出殿的時候,殿中再一次發(fā)生了變化,一切在走向封閉。
“兄弟們盡情殺!今夜誰活著出去我們還是那走刀口的兄弟??!”
依稀之中,只聽得鐵閻虎這樣說,然后是滿殿的喊殺應(yīng)和聲,豪邁中帶著悲涼,聽得人心頭一震。
再是幾聲幾聲慘叫,來自殿的左側(cè),聲音熟悉,那是之前已經(jīng)歷經(jīng)過死神的考驗活下來的十二名各國使者,但最終他們還是沒有逃出生存鏈末端的命運,又是另一種悲涼。
一切在模糊中漸行漸遠(yuǎn),殿外,夜色又是深沉。
一座宮殿的屋頂上,遠(yuǎn)處宮外的夜安靜,周遭宮內(nèi)的夜也安靜,這景色,這涼意,讓人有一種和昨夜重合的感覺。
我道,“可以說了嗎?”
他笑了一笑,“我騙你的?!?p> 我沒有說話。
他又道,“你為什么不自己問他?”
自己問他么?我連他的話都不能拒絕,又怎么能開口問……如果,他想讓我知道,我根本就不需要問。
“你走吧?!彼D(zhuǎn)身下屋頂。
“你去哪兒?”我轉(zhuǎn)身看他,不由得皺了眉。
“接應(yīng),我也還有弟兄在里面呢?!彼^也不回。
我沉默著,最后在他的身影快要看不見了,才道,“如果可以,拉他們一把?!?p> 這個請求很可笑。
而他果然笑了,聲音在很遠(yuǎn)的地方,只知道他在笑,他沒有回答我。
我站在原地很久,又轉(zhuǎn)身看著宮外的方向,我自己也覺得可笑,明明只要一句話,這伏丠殿中的一切就可以避免,但是開不了口。
他是中山君嗎?他是中山國嗎?他只是叫姬桓,不,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中山國的五公子。
殿中有著陰謀,而這個陰謀與我無關(guān)。
他選擇他國家的這個位置沒有錯,我站的是一個旁人的位置也沒有錯,所以,我沒有開口的資格,要么戰(zhàn),要么閉眼。
和他戰(zhàn),這是一個笑話;閉眼走,同樣是笑話。
今夜的笑話很好笑,卻笑了所有人笑不了自己。
一個人出了中山宮,心中一直在萌長的想法終于落了腳,而在宮外,我碰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不過是一天不見,她消瘦了很多,是南榮菱兒。
一個曾經(jīng)很安靜的姑娘,此刻變得冰冷,她說,“哥哥死了?!?p> 我前行的腳瞬間變得沉重,也不知道怎么放下了。
許久,她望著宮內(nèi)的無神眼睛不動,“我是來給哥哥報仇的,但是這宮門我進(jìn)不去,你有辦法嗎?”
我望著地上不動,又搖了搖頭,走了,在離開那里很遠(yuǎn)之后,心中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終于松了,而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顫抖。
夜那么黑,什么也看不見。
一路往南,穿過靈壽城中最繁華的那條街時,我又遇到了一個久違的人。
一身紫衣,冰冷氣質(zhì),好久不見的紫雒。她在街頭等我,倚著那座高大的石門,背后是泛著亮光的夜色,帶著石門上面兩只燈籠也有了些微光。
“你在等我嗎?”我抬頭看她道。
她放下了手轉(zhuǎn)身看我,還是那樣冷冰冰,“我是來告訴你一句話。”
“哦?什么話?難得你還記得我?!蔽椅⑽⑿α?。
她皺眉,又轉(zhuǎn)過了頭更加冰冷,“婦人之仁,優(yōu)柔寡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是多么的愚蠢。美人與枯骨的區(qū)別,你還是要分清,不然……”
她果然是來挑刺的。
“另外,憐香惜玉的事不要太認(rèn)真,一顆人心最低是七竅?!彼诌@樣說。
我沒有說話,一笑,又繼續(xù)走,很淡然。
這兩句話她說得很對,但是這世界上有那么多至理的話,最后又能怎么樣呢?依舊橫是橫,豎是豎,最后誰也不能畫出一個美滿的圓。
夜色之微,黎色之熾,暗夜和黎明交替,也不能畫出一個美滿的圓,它們畫出的,是一抹希望,離開之后的希望。
我離開了靈壽城,去向下一個地方,繼續(xù)尋找扶桑琴,尋找下一個希望。
輕狂貍砂
第一卷終于完結(jié)了,寫完之后,發(fā)現(xiàn)感觸良多。一,原本有很多話要說、也是要交代的,但是時間不夠,就先發(fā)了再補,機智如我。 二,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一夜我竟然寫了15章?請叫我水仙。 三,再忽然發(fā)現(xiàn)第一卷寫得好陰暗,自己都怕了。 四,第二卷,嗯…我好好寫,就醬。其實是要成水神。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