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佛骨舍利
惠德死了，趙山河對龍泉寺的宗旨依然是棒打落水狗，堅決扼殺寺院大肆兼并土地的風(fēng)氣。也算是龍泉寺倒霉，在這個時候成為皇家寺院，在趙山河的心里，打倒一個皇家寺院的威懾力是驚天動地的，至少其他的寺院以后再也不敢如此喪心病狂地禍害百姓。
惠德死后，霸州大地贏了正德三年的第一場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灑灑下了一夜，房頂、樹梢、地面都變成了白色，顯得那么的純潔，干凈。
趙山河神清氣爽地站在霸州皇莊的庭院中，看著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腳印，突然想起小時候玩的游戲，雙腳叉開，不斷在雪地上跳著。當(dāng)他來到皇莊大門前的時候，身后出現(xiàn)了一條整整齊齊的拖拉機輪胎形狀的痕跡。
皇莊管事馬管在一旁看著趙山河的舉動，將清掃路面的仆役趕走，不讓他們打擾眼前的貴人。
趙山河玩的渾身冒汗，終于停下游戲的腳步，叫過范奎開口問道：“那些從龍泉寺里面出來的地主和士紳都來了？”
范奎說道：“大人，他們都來了。在皇莊外面都凍了半個時辰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讓這些人吃點苦頭，感受一下老百姓的遭遇，省的日后干起壞事來肆無忌憚。走，咱們?nèi)粫@些家伙去?！壁w山河一邊說著，一邊向外面走去。
皇莊之外，早已經(jīng)沒有流落在此的百姓，趙山河非常人道的讓他們各自回家，而且還分發(fā)了糧食，至于土地，趙山河沒給，給了也是被地主搶奪，還不如就拿在皇家的手里，到時候統(tǒng)一分配，統(tǒng)一管理，有他在上面監(jiān)管，相信就算有人想要從中牟利，也會小心謹(jǐn)慎，不會做的太過分。
皇莊大門外，數(shù)百個昔日威風(fēng)八面的地主士紳整整齊齊地站在雪地之中，這些人的身上已經(jīng)落滿了雪花，其中有些大胡子的人胡須上已經(jīng)結(jié)冰。但是他們絲毫不敢動，就在那里老老實實地等待著趙山河對他們的處罰。
當(dāng)趙山河出現(xiàn)在他們的目前，這些人口中高呼著：“大人，草民知罪，還請大人從輕發(fā)落?！倍蠊虻沽艘坏?。
趙山河看著面前這些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地主和士紳，在皇莊門前來回踱著步子，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對他們開口問道：“你們都知錯了？”
“草民都知錯了。”
“知錯就好，知錯就好。本將對你們這些人，原本是準(zhǔn)備殺之后快的。不過本將體諒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一次就放過你們。這些日子以來，你們的家中的情況，本將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為了給你們積點陰德，本將做主收獲你們這些年來侵占的土地，至于你們的祖產(chǎn)，還歸你們個人所有。不知道你們對本將的做法滿意不滿意？”趙山河對霸州的地主和士紳們將這段時間他所做的事情進(jìn)行了總結(jié)。
“一切但憑大人做主。”
“那好，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就各回各家。折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本將也準(zhǔn)備休息休息?！壁w山河揮揮手，讓這些地主士紳各自離去，而后帶著劉栓和范奎向龍泉寺走去。
龍泉寺的事情必須要對皇太后張氏有一個交代，畢竟一國的皇太后親自敕封的皇家寺廟不能就這么消無聲息地在霸州土地上消失了。
趙山河來到龍泉寺，看著眼前寺廟破敗的樣子，在心里感覺是那么的解氣。當(dāng)他踏入寺廟的那一刻，龍泉寺中鐘鼓齊鳴，大大小小營養(yǎng)不良的和尚在大雄寶殿匯聚在一起，有寺廟中身份最高的和尚帶領(lǐng)著，迎接趙山河。
這些和尚再次見到趙山河，已經(jīng)沒有了當(dāng)時那種高高在上有恃無恐的淡定，老老實實地在趙山河面前跪著，為首一個大和尚恭恭敬敬地對趙山河說道：“貧僧惠智帶領(lǐng)全寺僧侶迎接靖遠(yuǎn)伯大駕光臨。”
趙山河看著眼前這些畢恭畢敬的和尚，非常輕蔑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惠智和尚，不知道龍泉寺近況如何？你們過得可好？”
惠智和尚回答著：“謝靖遠(yuǎn)伯牽掛，寺內(nèi)一切安好。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了許多，但是眾僧侶的修行卻是精進(jìn)了不少。”
“哈哈哈哈，精進(jìn)了不少？”趙山河聽著惠智的話，仰天長笑，轉(zhuǎn)而對惠智說道：“惠德大法師算是得道高僧，焚化己身卻無佛骨舍利現(xiàn)世。既然惠智大師認(rèn)為這些時日佛法有大精進(jìn)，不如跟本將打個賭?！?p> “貧僧正有此意。請問靖遠(yuǎn)伯賭注為何？”惠智和尚目光爍爍地看著趙山河。趙山河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這個和尚眼中看到了一種堂堂皇皇的東西。
“賭注很簡單，出了佛骨舍利，本將允許你們自行拆掉外面的圍墻?！壁w山河回答著惠智提問的同時，目光掃過龍泉寺中所有的僧侶身體。
龍泉寺的僧侶他不能殺，但是如果這些人自殺，那就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龍泉寺所有僧侶一心證道，奮不顧身置身火海，希望能夠為皇太后凝結(jié)出一顆佛骨舍利，結(jié)果全寺僧侶因為修行不足，最終死光了也沒有完成夢想。
多么好的解釋啊，這樣一來龍泉寺的和尚死光了，皇太后還能念其忠誠，在心中銘記他們這些方外之人。
惠智和尚如何能不知道趙山河的心思，但是他還是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口中對趙山河說道：“阿彌陀佛，靖遠(yuǎn)伯貧僧與你打這個賭約。只是貧僧如果贏了，希望靖遠(yuǎn)伯能夠放寺中僧侶離去。龍泉寺完了，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yīng)，但是佛門不能完，需要有人將龍泉寺的前車之鑒傳諸于世，警醒那些被萬丈紅塵名利迷惑雙眼的教徒?！?p> “好，本將軍應(yīng)你。如果你贏了，本將軍也會請這些僧侶帶話給其他寺院。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日行一善很重要，別等的本將軍大軍壓境，到時候悔之晚矣?！壁w山河非常欽佩眼前的惠智和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在他的眼中都能算是人杰。
寺中和尚似乎早已知曉這個賭局，一批僧人圍坐在惠智和尚身邊，另外一批人尋來木柴，為惠智搭建火臺。
趙山河帶著劉栓與范奎二人在一旁冷眼旁觀著眼前的一切，他們?nèi)寺犞娚谡b《金剛經(jīng)》，一個個肅穆莊嚴(yán)語音低沉，在佛教法器的伴奏中，趙山河明顯地感覺這一次龍泉寺的和尚念經(jīng)的語氣比上一次誦讀《心經(jīng)》的時候多了幾分莊重。
很快，惠智焚燒己身的臺子被搭好，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口中誦讀著佛號：“阿彌陀佛?！笨戳艘谎圳w山河，深深鞠躬，手中撥動著念珠，穩(wěn)穩(wěn)地邁著腳步登上了火臺。
烈焰熊熊，惠智就這樣盤坐在火焰中，任憑火焰吞噬著他的軀體。隔著跳動的火焰，趙山河看著惠智不悲不喜依然淡定的樣子，從心里認(rèn)可了惠智的道行。
隨著眾僧侶誦讀《金剛經(jīng)》的聲音突然升高，惠智和尚的身體徹底被火焰吞沒，在最后這一刻，趙山河仿佛依稀看到了惠智在對他微笑，那笑容就像是一種賭約勝利的宣告。
趙山河下山的時候，手中拿著一方黃布手帕，手帕中包括著惠智和尚死后留下的舍利子，一顆不算大，但是晶瑩剔透的舍利子。
惠智贏了，趙山河在尋找到舍利子之后詢問龍泉寺中的僧侶，僧侶交給他兩封惠智留給他的書信。
其中一封是寫個皇太后張氏的。惠智在書信中說道：善惡有因，是非有報。龍泉寺今日之劫難，在劫難逃。龍泉寺愧對皇太后的恩寵，為了恕罪，寺中所有僧侶從即日起皆轉(zhuǎn)為苦行僧，以苦修來精進(jìn)己身。
另外一封信是寫給趙山河，只有十六個字“清明端午，危機四伏；中秋明月，血流漂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