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外,徐清和張合還有李琦站在正中,周圍是一溜煙的捕快和兵丁,站成一排,守立在城門口上,徐清站在中間,不停的向外張望,除了看到遠(yuǎn)處盡頭那地與天相連的風(fēng)景之外,便再無余物了,回過頭來,對著李琦說道:“林中官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大概也快了吧,大人請放寬心,我們的人就在中官大人身邊,一有消息,必然快馬加鞭回來告知你我?!崩铉采扉L個脖子不停的向前張望著,這次能夠見到中官,對于徐清來說,是福是禍無人知曉,對于張合和李琦來說,也是忐忑的很,只覺得那中官應(yīng)該快些來,又覺得那中官最好不要來,態(tài)度很復(fù)雜,不過徐清一問,李琦還是很快答復(fù)了。
“恩,那就好?!毙烨妩c點頭,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是什么都做了,也沒有什么遺憾了,到時候要是來抓自己的,那我也算是沒對不起這二十多萬百姓了,這條命,也值了。
另一邊張合的動作跟李琦和徐清差不多,也是伸長脖子不停的看著,這時見兩人聊了起來,便插嘴囑咐道:“李大人,災(zāi)民們暫時都安置好了嗎?林中官是宮里來的,受不了這么多人圍著,到時候可別唐突了中官大人啊。”張合說的很是憂心,這話雖然是對李琦說的,可卻是說給徐清聽的。
此刻城外依舊還有數(shù)萬百姓在生活著,徐清并沒有趕他們走,張合實在是怕到時候那中官嫌棄他們這些人瞧不起他,給自己使絆子,這倒不是張合瞧不起宦官,而是這些宦官大抵如此,對于他人的尊敬,非常的重視,有的時候甚至比錢都看得重,所以張合還是希望徐清能夠盡量讓李琦把這些難民清一清,便再次問道,希望能夠讓徐清改變一下注意。
“這就不必了,難民流落與此本就是事實,遮遮掩掩反倒不美,還是讓中官大人也看看吧,林中官乃是宮廷中人,也是貧苦出身,見此情景,若是心生悲憫之情了,還可向管家建言兩三句,到時候也是這滿城百姓之福了?!?p> 對此,徐清確實有不同的意見,一來呢是時間上實在是來不及了,根據(jù)前方的探馬來報,那林太監(jiān)還有大約二十多分鐘的時間就到了,這么點時間想要把這兩萬多人給搬走,還真是挺不現(xiàn)實的,畢竟這些留下來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沒有工作能力的人,讓他們?nèi)ジ审w力活,到時候在倒下幾個,那可就罪過大了,徐清可付不起這個責(zé)任。
二來呢,也確實是想讓那位林太監(jiān)看看自己的政績,這么多的流民自己是怎么安置的,又是怎么幫助他們獲得出路的,到時候要是能給這位公公留下個好印象,自己能好好活下來的幾率便也大一些,本著人之初,性本善的精神,所以徐清還是選擇了固執(zhí)己見,將這些人留了下來,只是交待他們不要大聲喧嘩,以及清理好這片災(zāi)區(qū)的環(huán)境,并沒有讓他們離開。
徐清說了這番話,張合也就不再辯駁了,這個時候吵架,是最為不明智的,三個人便就此沉默了下來,此刻的天氣早已經(jīng)恢復(fù)晴朗,天上的太陽是又毒又辣,雖然沒有溫度計,可是通過自己衣服的外表,徐清敢肯定這室溫絕對是有三十?dāng)z氏度了,一群人站在一起,一個個都不由的開始往后縮,向著門洞里鉆,那里有墻體保護(hù),太陽不算太毒,到最后所有人便都鉆了進(jìn)來,擠得整個門洞里是又悶又熱,最后就在這樣嘈雜的環(huán)境之下,遠(yuǎn)方一匹快馬,帶來了林中官到來的消息。
徐清等人趕忙從門洞中鉆了出來,把隊形給重新恢復(fù)成原本的樣子,一個個臉上都帶著迎接領(lǐng)導(dǎo)一般的笑容,等過了幾分鐘一頂轎子連著二十多匹快馬,一個三十人組成的隊伍出現(xiàn)在徐清等人視線中后,由徐清帶頭如同博物館里解放軍會師圖中的表揚(yáng)一樣,帶著那燦爛的笑容便迎了上去。
幾步快走,那轎子也向著徐清等人的方向而來,沒過多久,兩隊人馬便撞在了一起,那林中官的隊伍停了下來,徐清便也停了下來,站在那頂轎子的正對面,等著那轎子的門簾打開,周圍一圈人跟著徐清的步伐也走到了這支隊伍的旁邊,士兵們趕緊把所有人給圍了起來加以保護(hù),就在這時,那轎子中傳來了一道聲音。
“怎么停了,這時到了嗎?“
這聲音不同于一般的太監(jiān),聽起來雖然有些女人的尖利,不過還是能夠聽得出來,這時一個男人該有的聲音,而且語調(diào)平和,聽上去根本不像徐清曾經(jīng)看過的電視劇里出現(xiàn)的太監(jiān)那樣尖利造作,反倒像是個文人的強(qiáng)調(diào),聽起來很舒服,這讓徐清那顆吊起來的心不由得松了松,這時那轎子旁邊的小廝便說道:“公公,有人從城里出來,迎咱們了。“
見那小廝提到了自己,徐清也不管那林公公有沒有看見了,趕緊就對著轎子深深一鞠躬,用自己小學(xué)時上講臺讀課文一般的聲音對著那轎子里說道:“在下平陽縣令徐清,特來拜見林大人?!靶烨逡膊恢肋@些宦官喜不喜歡別人叫他太監(jiān),或者是公公之類的詞匯,便干脆直接叫大人了。
轎子里面沉默了一下,緊接著一道不緩不快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雙白凈的手從轎子里伸了出來,一撩簾子,那聲音帶著人影便出現(xiàn)在了徐清還有眾人的面前。
“哈哈,咱家不過是陛下身邊人罷了,當(dāng)不得林大人如此抬愛。“
這聲音聽起來與剛才相比,雖然依舊是敦厚老實人的聲音,可徐清卻從中聽出了一點點的愉快,即使這林公公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徐清卻知道,自己剛才那“大人“稱呼,還是挺讓這林公公滿意的,見這中年模樣,須發(fā)接黑,身材挺拔的公公從中走了出來,徐清趕忙上前去準(zhǔn)備攙扶,卻被那林公公給擋了下來,徐清也不惱,繼續(xù)說道:
“陛下乃是圣人,身邊人自然都是君子,大人既然身為君子,我等門生自然得躬扶盡心才是啊?!?p> 論起拍馬屁這門功夫,徐清可不差,只不過是平時不屑罷了,現(xiàn)在眼前這人將會決定自己的生死,就算是自己被判了刑,只要他能對自己有好感,倒是回去匯報之時向皇帝講幾句好話,自己便能起死回生了,這樣的人物,徐清當(dāng)然就舍得下臉拍馬屁了,這話是一句比一句好聽,還把自己這進(jìn)士,天子門生的話給拿了出來做比對,一下子就把兩人的關(guān)系給拉近了,那林姓太監(jiān)一聽,臉上雖然沒有笑,可這眼睛中卻是帶著些流光溢彩了。
徐清和張合一個對視,口中隱隱說道,有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