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縣城,大雨磅礴中,一群人正聚在府衙門口的大道上,看著熱鬧。
這倒不是平陽縣的老百姓們喜歡在雨里待著,而是時隔三天,張合帶著的人手總算是研究出了徐清要的三合土,而今天,就是這三合土第一次進行實地使用,這可是一件大事。
這平陽縣本身就不大,一聽到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知不覺間整個縣城的老百姓便也都知道了,再加上這下雨天,老百姓們也大多在自己屋子里待了許久,已經開始無聊了,現(xiàn)在見有新玩意兒出現(xiàn)了,自然是蜂擁而至,聚集圍觀了。
徐清此時就站在最里面,在他的頭頂,有著工人們用竹竿支起來的帳篷,以防止三合土澆筑之后雨水淋濕還沒有凝固的三合土,而在徐清的腳下,則是兩道大約五十厘米左右溝痕將中間拿到十米深的溝渠給包圍了起來,它們負責將四周涌來的水與溝渠隔離開來,并引流到城外,以防止地面上的水進入溝渠,對三合土的凝固造成影響。
看著這一切,徐清心里是不停的感嘆,這些招數(shù)他之前可是一點都沒有想到,完全是工人們臨場發(fā)揮把這些溝痕,帳篷給搭起來的,勞動人民的智慧還真是不可小覷啊,徐清心想,這心里也是更加有信心了,有著這么一群人日夜不停的施工,這下水道工程,是一定能夠完成的。
“讓一讓,讓一讓,三合土來了,可別澆在身上壞了衣服啊?!?p> 正在徐清感嘆之際,從人群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吆喝,原本人群并沒有散開,直到聽見這東西澆在身上會壞了衣服,這才烏泱泱如同被打擾了的飛蠅一般散了開來,徐清尋常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之間兩個人推著一輛三輪車向著他們的方向跑了過來,而在這三輪車的木板上,則放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在木桶旁邊還站著一個大漢,手上拿著一個棍子,插在木桶中,正在不停的攪拌。
徐清看著覺得挺有意思,心里起先還沒想到他們這么做是干什么呢,后來想到前世曾經見過的工地里,那水泥車也都是把水泥放在一個滾筒中不停攪拌著使用,以防止水泥過早固化,便猜想這三合土應該和那水泥差不多,只要一靜止不動便會開始凝固,看著那大漢滿頭大汗的樣子,徐清心里又是一聲感嘆,這古代人的實用科學,還是挺發(fā)達的嘛。
“縣太爺,張主簿,您二位久等了?!?p> 在徐清感嘆古代人民智慧的時候,那推車在兩個人的合力下,很快就到了徐清的面前,這三輪車也就停下不動了,其中一個推車的人走到面前,滿臉鞠笑的對著徐清和張合說道,一邊說還一邊點頭哈腰,是平常老百姓見到當官的固有面貌。
此時的徐清已經有些適應了這個時代,自然心里也就沒有太大的隔閡了,知道這些人早已經習慣了對官員點頭哈腰,這要讓他們改也是困難的很,便也沒多想,直接開口說道:“伙計,這就是我要的三合土了?“
“對,這就是三合土,咱們已經在作坊里用過了,被它沾到的東西,怎么也掰不開,只能用錘頭砸,才能砸開,結實的很哩?!?p> 那伙計笑呵呵的說道,當初這縣太爺說那蛤蜊燒成的灰來制作漿糊的時候,伙計只以為這縣太爺是被雨淋的成了傻子呢,他作為漿糊作坊的老板,家里幾輩子做的生意都是用糯米來做漿糊的,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么奇怪的方法,所以一開始,伙計并不相信這蛤蜊燒出來的東西真能成事。
卻沒想到那蛤蜊燒出來的粉末加上泥巴和桔梗,一試才發(fā)現(xiàn),竟然有著那么大的粘性,好家伙兩塊大石頭中間只是涂了一點,便把整個大塊石頭給黏在了一起,當初看見的時候,可把這伙計驚得兩天都沒睡好覺,現(xiàn)在看著徐清,就有點像是在看活神仙的感覺。
徐清對于伙計的崇拜自然是感覺不到的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已經放在了這伙計背后的那桶三合土上了,看著背后那桶,徐清趕緊說道:“很好,你們看,這陶管現(xiàn)在已經帶來了,怎么樣,你們這土現(xiàn)在可以用了嗎?“
“當然能,不過,縣太爺,這我可得先說清楚,這土干的快,要是一不攪動,就會干在一起沒了用處,所以,咱們必須得快,….“這伙計還是很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的,知道現(xiàn)在不是吹牛皮的時候,所以趕緊就把這三合土的缺點給說了出來,徐清聽他這么說,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打斷了這伙計的講話,趕緊說道:
“我知道,這些都是熟練工,不會出差錯的,趕緊開始吧?!?p> “好勒,兩位老爺,麻煩讓一讓,你們就在旁邊瞧好吧,這三合土,一定會大大超乎你們的想象。“這伙計見徐清知道其中缺陷,愣了一愣,轉念一想自己現(xiàn)在弄出的三合土不就是徐大老爺說的方法么,知道缺點也是正常的,情緒也就轉而恢復了正常,跟著身旁的幾個伙計便順著麻繩下了溝渠,開始工作了。
此刻的溝渠下面,早已經擺放好了成堆的陶管,像金字塔一樣擺放在了水泥匠們的面前,伙計們都跳下去后,這地上便只剩下站在木桶旁邊的大漢了,見所有人都下去了,那大漢便把這木棍從三合土中拿了出來,徐清等人這才發(fā)現(xiàn),這木棍哪里只是一個木棍那么簡單,這玩意兒,原來是一個舉行的勺子。
在它的前端,此刻正舀著一勺子的三合土,看上去黑漆漆的,很是粘稠,有些泥土的味道,還有一些醫(yī)院里面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聞,周圍不少人都散開了一點,要不是這帳篷并不大,很多人都想再往外走了。
徐清和張合離得近,自然也聞到了這股味道,趕緊就用袖口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張合看著那黑不拉幾的泥水,有些干嘔的沖動,把頭湊向了徐清,很是懷疑的說道:“豈弟啊,這東西,真的能把那些陶管粘黏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