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思巧在睿王府一住就是十幾天,期間只有寒月一人日夜陪侍左右,至于碧玉,就只能每日看診施針時才能見到了。
她也問過碧玉為什么不陪她,碧玉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三王爺命奴婢專心研究藥理,好替小姐盡快清除余毒。”
又是郁文睿!為什么連碧玉都要聽郁文睿的!寒月比碧玉為人嚴謹許多,整天與她四目相對,與其說是照顧,倒不如說替郁文??粗?。
郁文睿不讓她擅自出府,又不許她在王府里瞎折騰,左右她的活動范圍只有偌大點兒供她居住療養(yǎng)的小院,就連小狐貍都跟著她沒精神的趴著活潑不起來。
在潘思巧無聊到快要發(fā)霉的某一天,郁文睿終于給她帶來了一件新奇的玩意。那是一只渾身翠綠嘴尖殷紅的鸚鵡,睜著豆大的漆黑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潘思巧。
潘思巧鼓著腮幫子,將鸚鵡上下打量了一遍,滿是不屑的瞥了一眼身邊的郁文睿:“三王爺,這么個綠不啦嘰的傻鳥,有什么稀奇的?”
那鸚鵡卻好似聽得懂人話一樣,不甘示弱的朝潘思巧撲棱著翅膀嘲弄道:“你才是傻鳥!你才是傻鳥!”
都說鸚鵡學舌——人云亦云,沒想到這鸚鵡卻還能舉一反三反駁起人來了!
潘思巧難以置信的看著這鸚鵡,一時無語,又意識到自己是被一只鳥給罵了,免不了一張小臉窘的緋紅。
郁文睿見她表情變換,想到平時牙尖嘴利的人兒竟被一只鸚鵡給堵的說不出話來,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許笑!”潘思巧正奇怪這鸚鵡怎么會聽得懂人話,卻聽得郁文睿笑話她,難免又羞又惱,急的她舉起粉拳就要沖上去打郁文睿。
無奈羅裙款式雍容復雜,腳下一個沒注意竟踩住了裙擺,整個人直直的就要撲向前去。潘思巧來不及驚呼,下一秒便跌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郁文睿抱著懷中溫軟柔弱的嬌軀,定了定神,才不緊不慢的道:“好歹你也是將軍府的小姐,怎么還這樣一驚一乍的不知禮數?”
潘思巧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悻悻的道:“誰叫你讓人給我穿的這花里胡哨的裙子,里三層外三層裹得跟生日蛋糕似的,實在是太難看了?!?p>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沖郁文睿認真的道:“而且這種裙子真的很不實用,害我老是容易摔跤?!?p> “很難看?”郁文睿不敢茍同。自從潘思巧搬進睿王府以后,他專門派人去江南請來全東綏最受歡迎的成衣匠,量身為潘思巧設計了數幾十件衣裙,全是當下最為流行的花色和樣式。
那成衣匠的手藝本事,就是宮中的達官貴人也是人人稱贊。潘思巧竟然覺得很難看?還有她說的生日蛋糕又是什么東西?
不過既是害她容易摔跤的裙子,那確實也不是什么好裙子。那成衣匠真是膽大包天罪該萬死,竟敢害得他在意的女人差點摔跤。
郁文睿挑了挑眉,將潘思巧攔腰抱起,淡淡的道:“既然你路也不會走了,那本王便抱著你走吧。”
潘思巧冷不防被他抱在懷里,有些尷尬的小聲道:“我可以自己走的?!?p> 郁文睿見潘思巧在他懷中溫順的像一只小貓,只覺得越看越喜歡,哪里還舍得放手。他非但沒有放下潘思巧,甚至還宣示占有權一般下意識的收緊了胳膊。
正當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絲曖昧的異樣時,錦書來報。見從未與女子有過肌膚之親的郁文睿竟與潘思巧姿態(tài)親昵的抱在一起,錦書震驚得傻站在原地忘了行禮。
郁文睿被他打擾了雅興,只冷冷的道:“有事即稟?!?p> 錦書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抱拳道:“回王爺,莊姑娘今早被皇上召進宮問話,至今三個時辰未歸,二王爺特命屬下回府告知王爺此事?!?p> 莊夢蝶被召進宮?郁文睿心中暗暗一緊,沒想到這么快便有人鉆了卜卦之事的空子。
且不管這幕后黑手是不是皇后太子一黨,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盡快知道皇上的態(tài)度及莊夢蝶的安危,畢竟欺君之事也并非那么容易瞞天過海。
打定主意,郁文睿將潘思巧抱到床上躺下,又叮囑了幾句讓她安心臥床修養(yǎng),便匆匆離開了。
潘思巧望著郁文睿離去的背影,心里竟泛起一種說不清的酸澀滋味,看來他還是在乎莊夢蝶的。她將圓圓的腦袋縮進被窩里,索性不再糾結那股莫名的情緒,閉上杏眼沉沉睡去了。
……
百花樓瓊華廳,氤氳的焚香氣息縈繞著裊娜的紗簾。郁文運屈肘靠在雕花木榻上,一頭如墨潑染的青絲漫不經意的散落在白皙的頸間,似在訴說著他無盡焦慮的心事。
不多時,廳門外響起一陣波瀾不驚的腳步聲。郁文運一聽那沉穩(wěn)的步履聲,便面露喜色的起身相迎,還未到廳門口便見到不假辭色的郁文睿。
“三弟,你可是聽說夢蝶被召進宮了?”郁文運走到桌邊拿出茶具推杯置盞,示意郁文睿落座。
“嗯?!庇粑念A门廴胱换挪幻Φ牡溃骸拔襾肀闶桥c二哥商議此事。”
杯中朦朧的茶水霧氣徐徐升起,郁文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對郁文運而言,莊夢蝶卻是他無比在意的女子。
此時得知莊夢蝶被召進宮,很可能身陷囹圄,他便也一反常態(tài)般耐不住性子急道:“三弟,欺君之罪可大可小,夢蝶此番被召入宮面圣,定然是卜卦之事敗露,咱們得盡快想辦法替她擺脫困境才是?!?p> 郁文睿不著痕跡的揮了揮袖袍,淡然道:“二哥別急,我已有主意保夢蝶全身而退?!?p> 先前被茶水帶起的霧氣散去,郁文睿冷峻剛毅的臉上滿是胸有成竹?!安恢缈捎浀冒倩抢锏拇质寡绢^碧玉?!?p>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便是后來潘思巧去將軍府時,向我討來作貼身丫鬟的那名女子?!?p> 郁文運百思不得其解,他叫郁文睿來是商量如何助莊夢蝶脫身,可郁文睿為何又要提起那與他二人毫不相干的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