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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兵奪鼎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將軍萬歲【給自己加一更】

縱兵奪鼎 奪鹿侯 3265 2017-04-07 19:48:24

  公孫瓚的心里無比苦澀,眼看著自己麾下軍士在陣中左右游走,提著卷刃的刀宛若驚弓之鳥的擔憂模樣,看著關(guān)羽張飛二將提著兵刃躍馬于外,護著他和劉備,看著投入千余兵馬僅剩身邊這兩百之數(shù)、血流成河,他心底如何能不苦澀?

  但他從不后悔!

  “無非技不如人罷了。”到這時候,公孫瓚也不想什么竭力死戰(zhàn)之類的事情了,他覺得自己八成是躲不過去今日一敗,因而朗聲喝道:“叛軍小賊不必徒逞口舌之快,且下令強弩攢射,將我等射死了事!”

  燕北忍著胳膊傳來揪心的痛楚拽了一下馬韁,隔著百十步指著公孫瓚身邊的關(guān)羽、張飛及一眾士卒問道:“將軍大可從容赴死,那這些士卒當如何?”

  “少說廢話?!惫珜O瓚一揚下巴,長矛向地上一擲道:“既追隨本將,自當一道赴死,豈能投降爾等鼠輩!”

  這等氣魄,在關(guān)羽等人看來,倒也還是值得欽佩的。

  公孫瓚對別人狠,放著部下被圍也不救援,這確實不是個好首領(lǐng)能做出來的事。但他對自己也狠,張口就是大伙兒一塊死……多簡單的思維方式,跟著我出來就該想好這一天,黃泉路上做個伴。

  “呵!真是一身豪杰氣概!”燕北勒馬夸耀公孫瓚一聲,好似沒看到他身后那些各有表情的部將一般,旋即探身問道:“在下心中還有一疑問,請公孫將軍解惑?!?p>  公孫瓚高高昂著下巴沉默不語,便見燕北忽然探出二指一聲暴喝問道:“年初燕某派出騎卒攜信前往薊縣面見劉公,可是將軍私下將信件攔截?”

  公孫瓚臉上神色不自然了,就連劉備等人臉上也露出異色,他們?nèi)值芟惹坝谶|水是聽燕北提起過這事的,后來關(guān)羽還專門與二人說過此事,只是他們都覺得是燕北這個叛賊隨口妄語,誰都沒當作真事。

  到了現(xiàn)在,聽到燕北重提舊事,劉備當即便伸手問道:“兄長,可是真有此事?”

  公孫瓚有些漠然地看了劉備一眼,事已至此,他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的了,大大方方地揚著腦袋道:“不錯,就是某截了你的書信,斬了你的斥候,如何!”

  燕北笑了,笑容里帶著慘兮兮的模樣,環(huán)顧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晝夜鏖戰(zhàn)、額頭受傷令他感到頭暈?zāi)垦?,指著公孫瓚道:“伯圭將軍,伯圭將軍……你不值?。 ?p>  眾人只以為燕北想說公孫瓚就此赴死不止,卻聽燕北暴聲喝道:“為了你這么個混賬!那么多幽州兒郎死得不值,燕某麾下冀州兒郎亦死的不值!”

  都明白了。

  無論是那些士卒還是白馬義從,無論劉備還是關(guān)羽張飛,都明白了。

  人家燕北本來就是要上表請降的,是公孫瓚從中作梗,為了平定叛軍的功勞,截了人家的書信,致使青石橋一戰(zhàn)萬余漢軍盡沒遼東,中郎將孟益被俘。還是因為公孫瓚,稀里糊涂地打這么一仗,幾千人眨眼一個晝夜便沒了。

  或許這件事對每個人的意義是不同的,但他們都明白一點,至少都想燕北心里想的一樣。

  一場荒唐的戰(zhàn)爭。

  看著公孫瓚一副引頸受戮的就義模樣,燕北忽然覺得好生無趣……他本以為,當他打贏了公孫瓚,這場戰(zhàn)爭結(jié)束,他一定要好好羞辱公孫瓚一番。甚至要指著他的鼻子喝罵上半個時辰,罵完了他還要騎在馬上跳舞,跳上他一個時辰!

  他以為他會與部下大宴三日,畢竟贏了一場籌備了近乎一年的戰(zhàn)爭不是嗎?

  可他此時卻連笑都笑不出來,滿心的苦澀都是那些閃過他腦海的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那些在巨馬河畔的營地里,舉著兵器兀自喊著‘愿為將軍效死’的兒郎們的面孔……有些人還活著,傷痕累累。有些人死了,去到誰都找不見的地方。

  多荒唐的戰(zhàn)斗啊,從冀州到鮮卑,從鮮卑到幽州。

  兩萬人死的死傷的傷,最后剩下這么萬余精卒,竟是折損過半。還有那些死在刀下的幽州漢軍,都是爹娘養(yǎng)著吃粟米長大的窮苦黔首,當個卒將軍一下令要打,都嗷嗷叫著來打,結(jié)果都死在戰(zhàn)場上。

  誰去可憐可憐他們?

  人們只會看到一將功成,哪兒會注意到身后萬骨枯。

  這不單單是公孫瓚的責任,若非他執(zhí)意要全了心里那點小忠義,執(zhí)意北上,也未必就會連累成百上千的好兒郎在這異鄉(xiāng)丟了性命。

  燕北沒說話,他只是皺著眉頭張開雙臂,朝兩邊扇了一下。身后旌旗招展,緩緩圍著公孫瓚一眾的兵馬竟自西面緩緩散開一條通路。

  “將軍,這就放了他們?”麹義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下令吧,殺光他們,咱們可死了許多袍澤!這仇,就不報了?”

  高覽張頜則是有些兩難,他們知道不殺公孫瓚自然是好處良多,可想到這一年所經(jīng)受的戰(zhàn)事,想到自己的袍澤兄弟死在面前,卻又恨不得萬箭齊發(fā)將公孫瓚等人射成篩子。

  倒是沮授在燕北身后緩緩點了點頭,在這一刻,他的心里才終于相信,燕北真的不是為了稱霸遼東,而是真的想在這里安定下來……不再叛了。

  就連公孫瓚等人也不敢相信,這么打了一夜,占著勝利,就這么將他們放過了?

  “燕某素重義士,重勇士?!毖啾遍L出口氣,撒開韁繩朝著眾人抱拳,高昂的額頭微微垂下,一雙鷹目在眾人臉上掃過,沉聲道:“公孫伯圭,你記住,是你想打這一仗,但你沒贏,你輸給燕某了。今日放你一條生路,是為了不牽連這些義士,這些愿意為你效死的義士!走吧,在燕某改變主意之前……趕緊走!”

  公孫瓚的臉上一會青一會白,燕北這話就像刀子一般刺在他的心頭,像錐子扎進胸口。就像燕北說的,公孫瓚到現(xiàn)在也不覺得自己錯了,也不后悔,他只是恨,恨自己輸了!

  此時聽到燕北這一介叛軍魁首揚言說饒自己一命,更是讓公孫瓚大怒,一把搶過嚴綱手里的環(huán)刀指著燕北怒道:“我公孫伯圭豈要汝這鼠輩放過!”

  說罷,公孫瓚抬手便將環(huán)刀橫上脖頸,這便是要將一顆好大頭顱送給燕北。幸虧身旁嚴綱與劉備眼疾手快,一個雙手攥住環(huán)刀奪著,另一個從后面攔住公孫瓚雙臂,僵持片刻這才將環(huán)刀搶下。

  劉備急道:“將軍莫非這便要尋思了?不過一敗而已!”

  趁著嚴綱與白馬義從七手八腳攔著公孫瓚時,趕忙上前兩步遙遙地望著燕北拱手,一揖到底道:“謝將軍一條生路,吾輩這便去了?!?p>  對公孫瓚沒什么好臉色,但對劉備,燕北還是有幾分好奇的,因而也是抱拳拱了拱手,道:“來日方長?!?p>  說罷,劉備也不多說,打馬便對眾人傳令道:“還愣著做什么,走吧。”

  眾人制服了公孫瓚,這才半推半就地引軍通過叛軍讓出的通路,一路朝西退去。

  燕北策馬西望,眼神最終定格在那個身高九尺扛著斬馬大劍的背影上,良久才嘆了口氣,肩膀一松便快要趴在馬上,一臉苦相地對沮授道:“沮君恐怕不知,今日一戰(zhàn),著實僥幸?!?p>  沮授白了燕北一眼,虧他還知道!

  剛才他已經(jīng)打聽過了,要不是那名叫關(guān)云長的武將或許是念著先前贈馬的情義放過燕北和張頜,只怕他們這支軍隊的主將都被人家在戰(zhàn)陣上斬了……要是燕北死了,那還打個什么勁,直接降了便是。

  麹義滿面無趣地空揮著手,嘬著牙花子悶聲道:“有什么意思啊,打生打死的,好不容易逼到絕境,將軍還都給他們放了?!?p>  “屁話,不放能行么?你還想不想光復先祖麴氏的榮耀?”燕北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這才招手道:“咱把公孫瓚殺了,劉公還能容得下咱們么?仗可以打,要把中郎將、兵馬都督給殺了,那還能歸附么?你是不是傻……過來啊,扶我下去,下不去了?!?p>  麹義也不傻,這么一聽便聽出味道,一琢磨確實是這個道理,就現(xiàn)在這個模樣一副在幽州尾大不掉的模樣能不能歸附尚且不好說,要是再把朝廷平叛的將軍殺了,那燕北的聲勢只怕比原先的張舉張純還要大上不少,倒時這問題可就難弄了。

  實際上,燕北的聲勢,自從他離開冀州,在幽冀二州便遠遠超過張舉張純。張舉張純才哪兒到哪兒,人們只知道他們的惡,但到了后來卻只知道十幾萬烏桓騎被公孫瓚攆得滿幽州跑,到如今這會兒,提到叛軍叛將,人們只會想到大敗中郎將孟益的燕北,誰還記得他們倆?

  更何況,冀州百姓因為黑山賊的禍害,各個是翹首東望,連漢家都不指望了,倒是多數(shù)都在咒罵燕北這個叛軍做的不好,既然叛了漢,就老老實實在冀州待著,走什么???

  是不是?

  無論如何,燕北從馬上躍下,盡力舉起自己的左臂,攥成了拳頭環(huán)顧眾人與這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高聲道:“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將軍萬歲!”

  中平六年的仲夏夜,幾千個戰(zhàn)后余生的叛軍望著他們不過二十二歲的首領(lǐng)……率領(lǐng)他們從冀州一路走來,擊敗了朝廷名將郭典,奪取冀州數(shù)郡,橫掃塞外鮮卑各部,擊潰中郎將孟益的軍隊,打殘白馬將軍麾下義從的首領(lǐng)。

  至此,整個幽州再也沒人能小覷他們的力量,幽州全境,也再沒有任何一個將軍,任何一支兵馬能夠阻擋他們。

  在大漢帝國的東北邊陲,遼東郡,也將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他們更愿意把這個時代稱作——燕北時代。

奪鹿侯

《縱兵奪鼎》第一卷,縱兵篇:犬章,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作品相關(guān),有我想說的話,寫在第一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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