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墨高興，將那一盆魚片放在它面前，小狐貍趴在盆沿上唏哩呼嚕吃的歡快，嘴角白毛也染得通紅。秦水墨大笑：“小白還是和我更像啊！愛吃辣，愛吃麻！還愛喝酒！”
秦水墨放在小白身邊一方布帕，指指對小白說：“喏，以后專用的擦嘴布！不許再在人身上擦！要不然可就沒有酒和紅油魚片了！”
小白吱吱吱，叫了幾聲，終于乖巧地在布帕上蹭了蹭嘴巴，繼續(xù)吃喝去了。秦水墨聽得對面屋內(nèi)書生醒來后一切如常，大概已然明白船終是停了，只是似乎并未起來用晚飯。
飯后秦水墨上得甲板，瞥見前方峽內(nèi)水道之上，紅云滾滾似乎壓在江面上，耳內(nèi)隱隱傳來絲絲疾風(fēng)之聲。望著兩岸高聳山峰呈天然的九死九生之格，一江渾水恰由震位經(jīng)死門流入，秦水墨目中寒光閃爍，“借地勢而成的寂滅天離大陣嗎？終于還是按耐不住到中原來了嗎？”
已近亥時，寂靜無事，涵江乃大興南北交通主河道，夜間似乎有幾艘船未曾停留向下游而去了。此處乃百里峽內(nèi)，?？繊{內(nèi)本是船行的禁忌。所以船老板早叫船工將幾盞“氣死風(fēng)燈”掛在船只四角，以免其他的夜行船撞到。水墨覺得丹青整夜似乎繃成了一張弓，隨時準(zhǔn)備將自己向未知的風(fēng)險箭一般地射出去。
想著前方詭異的紅云，前幾日那迫人的黑霧，秦水墨睡意全無，轉(zhuǎn)過身。
暗夜中，丹青一雙純澈的眼中玉般的光彩閃閃流動，竟是也未合眼。
秦水墨正待說話，丹青卻將手一揚，托出一個狹長的包裹。
水墨打開，里面一桿玉笛，一團非金非玉非棉非麻的白色線團，還有兩張人皮面具。
秦水墨手一揚，那線團便瞬間不見，收在袖中。此乃天下五大奇蟲之一的天蠶所吐的絲，聽聞師父數(shù)年前偶得此寶，便說此物可剛可柔，水火不懼，最適合女娃兒用，便常常心心念念要給門內(nèi)收個女徒弟。入門第二年師傅便將此寶給了自己，一晃九載，如今水墨使得天蠶絲十分順手。
水墨笑道：“該我們師姐弟二人出手了嗎？這二師兄準(zhǔn)備的倒是齊全。”正要挖苦那遠在天峪山卻粗中有細的二師兄幾聲時，驀然間，只聽得山搖地動的一聲如晴空炸雷響在耳畔！整個貨船也震了一震！
丹青拉著水墨身形一晃已到甲板上，早已聽的分明那聲響正是來自前方水道峽谷之中。此刻那峽內(nèi)水道卻又歸于沉寂，稀疏星光之下隱隱看到黑云低沉，再無異樣。
船上船工打著赤膊也陸續(xù)出來了，一個個揉著惺忪雙眼相互詢問。船老板披著件外衣剛探了個頭便被秦水墨一把拽住。秦水墨急切問道：“老板，可有小舟？”
那船老板扭頭看一眼船尾喃喃道：“有是有一艘救命的小船？客官您——”
“船借用一夜，船資加倍——”話剛說到第三個字二人已在五丈外的船尾。丹青雙手交錯一推船舷，秦水墨玉笛一展已將系小舟纜繩斬斷。那舟子便輕飄飄如同枯葉一般平展飛出，二人如電光一閃便已立在舟上。待得船老板一句話聽完，那小舟已順?biāo)伦叱鲆患兀〈现T人哪見過這般人物，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船老板哆嗦著手指指著幾乎已經(jīng)看不見的舟影，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這——這——這，是人是鬼？”
峽谷之內(nèi)卻當(dāng)真在下雪，只是那雪花潔白之上泛著幽幽藍色熒光分外詭異。
四處迷蒙水霧，河道之上竟也結(jié)起了塊塊寒冰，水流瘀滯。若不是腳下這艘舟子小巧靈活，這河道已是難以行船了。
兩岸的巖石與山體黑的猙獰，耳中除了輕輕水流聲，就是一片死寂。
水墨與丹青隔著人皮面具互視一眼。剛才的巨響呢？先前進入的船只呢？這河道內(nèi)竟連水鳥也不見了蹤影？
一聲嬰兒啼哭卻從遠處傳來，驚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鈴——鈴——鈴——”妖異而動人心魄的鈴聲驟然而起，每一下鈴聲都似乎敲打在人的心弦上，卻一下比一下敲打的重，似要將聽者的心也鞭打出血來！“嗡——”伴隨著鈴聲空中傳來怪異的聲響，巖石上如墨般大塊的黑色豁然騰空，露出巖石本身的青灰色。
那騰空而起的黑色，瞬間便形成一道黑色的漩渦，將剛才嬰兒啼哭的岸邊樹叢團團圍?。?p> “媽的，老子跟這些妖魔鬼怪拼了！”河邊樹蔭之下，一身材魁梧的漢子拔出雪亮的腰刀。
“嘩——”那漢子順勢用火折子點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照耀下，隱身在叢林中的十來人都抬頭望向空中。
那旋轉(zhuǎn)的黑色漩渦，竟是層層疊疊上萬只蝙蝠，身形詭異，帶著凌凌寒風(fēng)在空中翻飛。看似雜亂無章的蝙蝠，卻數(shù)萬只層層疊進，疏密有序，旋轉(zhuǎn)的漩渦將數(shù)人團團圍住，就如同暗夜修羅統(tǒng)治下來自九幽的幽冥使者要將人拉入地獄！
“鈴——”悠悠鈴聲再響一聲，萬只蝙蝠身形一頓！“嗡——！”雙翅一震，萬只蝙蝠齊齊張口于空中一叫！
腦海中似有滔天巨浪翻滾，耳內(nèi)五音嘈雜，又化作一聲高過天際的破空之聲，那左手持火把右手拿腰刀的漢子于那天際流火的一瞬竟看到了自己新娶的小妾在花園中盈盈而笑。
“放！”石誠瞧見半里外，所有的蝙蝠只是一停的瞬間，無聲無息中那手持火把的漢子七竅之中流出鮮紅的血，面帶詭異的笑容倒下！石誠瞅著火把熄滅的一刻，手中令旗一展！
“咚——”滔天巨響震徹山谷，兩岸的碎石經(jīng)不住震動，也紛紛滾落！一條火龍騰空而起，直向那空中的蝙蝠群撲去！蝠群被火龍沖的一散，半空中落下百余蝙蝠尸體，散發(fā)出焦灼的氣味。
“鈴——鈴——”詭譎鈴聲再響，蝠群卻轉(zhuǎn)瞬便重新集結(jié)，向火龍所起之處集結(jié)而來！望著漫天如蔽日烏云般旋轉(zhuǎn)翻飛的蝠群，回頭看看兀自閉目運功的寧王尹南殤，石誠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