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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雄

第六十章 知花筵

驍雄 神龍擺尾巴 3230 2017-03-01 15:10:00

  世上有一種人,她天生便是美的化身,一笑一顰間就教人心生愛慕,舉手投足之中風(fēng)采頓生,與她在一起,心神寧靜,如浴春風(fēng),惹人遐思卻難教人起半點(diǎn)褻瀆的念頭。這樣的她,只應(yīng)永遠(yuǎn)捧在掌心,容不得半點(diǎn)玷污。

  看到了花解語,就連杜如月也很難對她生起惡感,甚至起不了半絲嫉妒之心。杜如月不敢相信,在青樓之中,還有這樣的世外仙子。

  “好美女子,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遠(yuǎn)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倍湃缭潞鋈幌肫稹堵迳褓x》中的幾句,她本從來不相信世上有這般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只應(yīng)存在于詩歌中,存在于畫卷中。如今她相信了,公孫無憂說得沒錯,她是誤入凡塵的牡丹仙子。“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xiàng),皓質(zhì)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quán);瑰姿艷逸,儀靜體閑?!?p>  “小丫頭,小丫頭!”李風(fēng)云輕輕推了她一下,“你發(fā)什么呆呀?”

  “??!”杜如月清醒過來,只聽到鶯聲燕語傳了過來。

  “……這次花知筵的所得善款,我與嬤嬤商量過,將全部交由武當(dāng)玄武宮掌門玉虛道長,用于賑濟(jì)中原各處的災(zāi)民。

  正值此多難之時,多事之秋,大家同屬華夏苗裔,炎黃子孫,彼此唇齒相依,一脈相承,休戚相關(guān),血肉相連,當(dāng)同舟共濟(jì),相互扶持。

  各位善長仁翁,都是憂國憂民之士,碧血丹心之輩,必不會吝嗇區(qū)區(qū)錢財,濟(jì)人于危難,解民于倒懸!”花解語朝樓上樓下的眾人深施一禮。

  話音剛落,一名公子站了起來,大聲道:“既然花都知有這番中原百姓出力的心思,我等哪有不支持的道理,況且剛才都知一曲《江南花開》,猶如天上仙樂,人間哪得幾時聞,又豈能以區(qū)區(qū)金銀論之?

  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在下愿捐出一百兩,拋磚引玉,博諸位善長仁翁慷慨解囊?!?p>  花解語謝道:“多謝李公子!”

  李風(fēng)云小聲問道:“這個李公子是誰?”

  公孫無憂答道:“他叫李中,在南唐頗有才名,既非達(dá)官顯貴,也非商賈富紳,他肯拿出一百兩紋銀,很不容易了?!?p>  李中擺手笑道:“應(yīng)該的,當(dāng)初在下落魄揚(yáng)州,也是受都知賞識扶助,才博得今日之虛名,適才聽都知的一曲《江南花開》,在下略有感觸,作詩一首助興,愿贈與今日有緣人,以酬在座的賢達(dá)。”

  花解語喜道:“李公子又有佳作問世,實(shí)乃文壇興事,今天的知花筵,只怕會因公子的新作留香百世,小妹也能附驥尾,千古留名。快,備下桌案?!?p>  早有人備好桌案紙筆,李中一揮而就,做下一首《桃花》:

  “只應(yīng)紅杏是知音,灼灼偏宜間竹陰。

  幾樹半開金谷曉,一溪齊綻武陵深。

  艷舒百葉時皆重,子熟千年事莫尋。

  誰步宋墻明月下,好香和影上衣襟?!?p>  “好詩,好詩,李公子文采果然名不虛傳?;ǘ贾?,我愿以五百兩紋銀求得李公子的墨寶,不知都知可否割愛?”《桃花》剛作罷,便有人高聲叫道。

  花解語嘆道:“如此好詩,解語也想珍藏,怎奈今日知花筵是為賑濟(jì)中原百姓所設(shè),李公子一番悲天憫人之心,解語怎敢假公濟(jì)私,徒留罵名?只好忍痛割愛,獻(xiàn)于先生,只求日后先生莫要吝嗇,不許解語觀賞!”

  眾人大笑。

  又有人起身道:“好一個‘幾樹半開金谷曉,一溪齊綻武陵深?!淮滦?,果然實(shí)至名歸,老夫一時技癢,作詞一首,解語姑娘,可否容老夫獻(xiàn)丑?!?p>  花解語抬眼望去,喜道:“原來是馮shu記,馮shu記肯來捧場,不知是解語幾世修來的福氣,沒想到今日的知花筵,竟成了文壇盛世,青史上又多出一段佳話了?!?p>  李風(fēng)云問道:“他又是誰?”

  公孫無憂答道:“他叫馮延巳,南唐如今的皇帝李璟做太Z時,他便是太Z府的shu記,李璟對他十分信任,也十分賞識,曾說他有宰相之才?!?p>  說話間,馮延巳已走上臺上,道:“今日既然是知花筵,老夫就以花為題,填一首《鵲踏枝》?!闭f罷,龍飛鳳舞,書就一闕《鵲踏枝》:

  “梅落繁枝千萬片,猶自多情,學(xué)雪隨風(fēng)轉(zhuǎn)。

  昨夜笙歌容易散,酒醒添得愁無限。

  樓上春山寒四面,過盡征鴻,暮景煙深淺。

  一晌憑欄人不見,鮫綃掩淚思量遍?!?p>  花解語當(dāng)場彈唱新填的詞曲,歌聲悠揚(yáng)凄婉,韻味長久,博得滿堂喝彩,隨即便有人出銀千兩求走此詞。

  馮延巳的出場,更惹得無數(shù)才子紛紛上場吟詩作畫,各逞才華,又有歌舞穿插其中,知花筵安排得熱鬧富貴又雅致得體、趣味橫生。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亥時,知花筵已經(jīng)籌集了近兩萬兩銀子,李風(fēng)云問道:“無憂公子,我們那筆銀子為何還不捐出去?我看到那位花姑娘經(jīng)常在看你呢!”

  “不必著急,”公孫無憂擺了擺扇子,道,“我們這筆銀子數(shù)目太大,太惹人注目,不適合這么捐出。”

  李風(fēng)云笑道:“這樣才風(fēng)光,一下子捐出四五千兩銀子,我們也能好好的出出風(fēng)頭?!?p>  公孫無憂搖搖頭,解釋道:“捐款只是一點(diǎn)心意,捐多捐少其實(shí)并不重要,我們是武林中人,不適宜太過張揚(yáng),因此而給解語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更不好了。我想,等知花筵結(jié)束后,再將這比銀子交給她更為合適?!?p>  李風(fēng)云有些失望,杜如月笑道:“難道非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這個清平鎮(zhèn)的小毛賊你才得意么?”

  “那當(dāng)然,”李風(fēng)云道,“銀子扔到水里,總要聽聲響,最好大家都看得到,至少也算爽了一把,這樣心里才舒服些呀!”

  “你就不怕捉賊捉贓,可不要忘了,這些銀子可是你從濟(jì)世堂搶來的,見不得光的!”杜如月嘻嘻笑道。

  三人正說著話,忽聽樓下有人大聲道:“花姑娘,我打算捐出一千兩白銀,你覺得如何?”

  花解語笑道:“薛公子這般宅心仁厚,解語代中原百姓謝過薛公子?!?p>  “慢著,”那薛公子忽然話風(fēng)一轉(zhuǎn),道,“花姑娘,你還沒聽完我的話,薛某想說自從見到姑娘,我便對姑娘日思夜想,輾轉(zhuǎn)難眠,薛某愿捐出一千兩紋銀,并為姑娘贖身,我想,花姑娘不會不答應(yīng)吧!”

  此話一出,滿場寂靜,雅致軒的老鴇急忙出來打圓場道:“薛公子喝多了,說笑了,大家都知道,我家解語是賣藝不賣身……”

  話未說完,那薛公子一把推開老鴇,沉著臉喝道:“你是什么東西,也敢攔我?”又對花解語道:“本公子沒有喝醉,清醒得很,我薛勇怎么說也是皇親國戚,當(dāng)今的齊王,是我的親舅舅,花姑娘,我屢次不恥屈身,求好與你,你卻總是推三阻四,是何道理,難道以我堂堂護(hù)國侯長子的身份,還配不上你一個青樓的妓子?”

  “薛勇,你太放肆了!”李中上前怒喝道,“這里是賢人雅士匯集之地,不是你護(hù)國候府,還容不得你侮辱解語姑娘?!?p>  “憑你也想英雄救美?”薛勇輕蔑地笑了一聲,“你不過是一個窮酸書生,我伸出一只小指,就能將你碾成粉末,你有資格跟我說話么?快快滾動開,惹怒了薛某,我怕你見不到明天的陽光?!?p>  “你……”李中氣得渾身發(fā)抖,正要說話,卻被花解語拉開,朝薛勇盈盈施了一禮,花解語道:“薛公子,你說得沒錯,你身份尊貴,而解語只是流落到青樓中一只流鶯,身份低賤,幸而還算有些才學(xué)與見識,才得以各位飽學(xué)之士、四方俊杰的欣賞與寵愛,論身份,實(shí)在是有辱薛公子的聲名。

  護(hù)國侯的威名名震天下,大唐百姓無不景仰,乃國之柱石,朝之良臣,若公子因解語而折腰,天下人會如何看待護(hù)國侯?解語又怎敢以流鶯賤軀折污護(hù)國侯的清名?

  李公子也是一番好意,希望公子能愛惜護(hù)國候的羽翼,還望公子大量,能夠海涵,也能體諒解語的苦衷?!?p>  薛勇一怔,哈哈大笑道:“既然你要我不與那窮酸書生計較,我便不計較。我都不在乎你的身份,你怕什么?我爹也不會怪我,嫌一千兩紋銀不夠?錢不是問題,只要你出個價,我薛某絕不還價。我告訴你,我薛勇看中的女人,還沒有誰能逃得出我手掌心的?!?p>  滿堂的眾人面露怒色,但是忌憚薛勇的身份,一時竟然無人肯說話。

  “哈哈哈哈,好一個護(hù)國侯的公子,真是威風(fēng),真是厲害,不曉得面對契丹的鐵騎,還有沒有膽量說這些話?”公孫無憂“啪”的展開折扇,長身而起,朝花解語拱了拱手,道:“解語姑娘,聽說你舉辦這次知花筵,為中原百姓籌集賑災(zāi)銀兩,我與兩位朋友商量了一下,籌備了四千多兩金銀,正要交于都知。至于那些從百姓那里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我勸解語姑娘還是不要收的好,免得污了這滿堂善長仁翁的清譽(yù)。讓人以為,知花筵是藏污納穢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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