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zhuǎn),入眼場景夜清河十分熟悉,因為此地正是云山宗。
雖不知許峰是如何混入此地的,但其眼前所站之人,夜清河卻是有些印象——觀云三杰的老三,古云丘。
夜清河對古云丘雖了解不多,但卻從齊二口中聽到了不少關(guān)于此人的信息。
這古云丘作為宗主年紀(jì)最小的親傳弟子,性格十分木訥,卻極重情義,乃是個認(rèn)死理的家伙。
早些年古云丘下山游歷時曾遭逢大難,險些修為盡廢,是齊二將其救回宗門。
所以在齊二的精打細(xì)算之下,古云丘成功欠下她第一個十萬靈石,而且多年利滾利下,已經(jīng)是天文數(shù)字。
盡管齊二在門中風(fēng)評不好,幾乎可以說是人人避之不及,可古云丘卻仍舊記得當(dāng)年自己危機(jī)時,那個從天而降的師兄。
是以對其十分維護(hù),甚至不惜得罪觀云峰長老,被罰禁閉數(shù)載也毫無怨言。
如今看來,這許峰或許也與古云丘之間,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夜清河以旁觀者的視角,清晰將二人的談話收入眼底,大抵知道了許峰是如何潛入云山宗,又是如何瞞過云機(jī)鏡。
可許峰對古云丘的承諾,如今看起來倒像是一句戲言,因為從他潛入云山宗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可能不危害云山宗。
與古云丘碰面之后,許峰便就此離開,卻在接下來的數(shù)個夜晚,分別見了云山宗內(nèi)的數(shù)人。
這些人有人身居執(zhí)事之位,有人是真?zhèn)鞯茏?,而有人甚至是長老親信。
這些人夜清河皆不認(rèn)得,但卻用心記住這些人的樣貌,因為這些人皆是云山宗的叛徒。
或許云山宗之事與自己無關(guān),但紫林峰卻與自己有關(guān),因此記下這些人或可作為未來籌碼,總歸是沒有錯的。
可緊接著,夜清河便眉頭微皺,因為這許峰半月以來所見之人已超百數(shù)。
若這些人皆是云山宗叛徒,那他們里應(yīng)外合,所造成的聲勢影響決計不可忽視。
即便這些人的修為不高,最高的也不過是紫氣初期的一峰執(zhí)事,可是這些人盤根錯節(jié),牽扯甚多。
云山宗又是北境十三宗內(nèi),正道的前三宗門,即便是為了名聲考慮,高階修士也不會對同門殺伐果斷,想殺便殺。
所以想要將這百人剔除,絕非易事,即便是自己現(xiàn)在上報,多半也是為時已晚。
更何況,自己的鏡心訣并非此界之法,根本無法拿出來作為證據(jù),也無法向旁人解釋清楚。
更甚者,若有心人知曉自己身負(fù)此等秘法,或許自己就是下一個許城許峰。
終于,七峰合道大典在即,許峰停止與門內(nèi)之人會面,而古云丘對此毫不知情...
還以為自己的許兄弟只是想要借自己的身份,參加七峰合道大典,博一個出人頭地的機(jī)會而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夜清河并未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許峰除了修煉便是睡覺。
夜清河只能通過許峰的視角觀察外界,但卻沒有自己的感知,也不會受到許峰狀況的反饋。
是以她只知道,許峰修煉的功法絕非玄修體系,至于更多她也看不出端倪。
只能從這些天來,與他碰面的修士對他的態(tài)度,隱約猜出許峰背后的組織實力不凡。
畢竟就連紫氣境修士見了他,也要喚上一聲“司主”,且語氣恭敬。
若他只是此界的純粹武夫,即便在世俗武道之上登峰造極,可在修士眼中也只是強(qiáng)硬一些的螻蟻而已。
即便礙于上命,這些修士也不可能真心敬畏于他。
除非,在這些修士眼中,這位許司主的實力的確在自己之上,的確值得他們心生敬畏。
可是剛剛此人分明與自己交過手,感覺除了那護(hù)身法袍之外,似乎并沒有什么絕強(qiáng)之處。
甚至戰(zhàn)力要弱于強(qiáng)行破境的林泉。
而這樣的戰(zhàn)力,如何讓紫氣修士臣服?
除非...
他剛剛與自己交手之時隱藏了實力。
可他為何要隱藏?難道他的目標(biāo)不是第一?還是說另有所求?
...
隨著時間推移,夜清河逐漸感覺到心力不濟(jì),但好在心境空間之內(nèi)的時間,距離大比今日已經(jīng)所剩無幾。
而自己也成功從此次鏡心訣之中,獲取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例如許峰背后所在的勢力名喚“幽盟”,而幽盟之內(nèi)分為三司,各司其職。
所謂的許司主,便是指許峰獨掌一司。
可是他這“轉(zhuǎn)輪司”究竟是做什么的,夜清河尚且無從知曉,亦不知其他兩司狀況。
只知道幽盟之人居無定所,并非宗門勢力,而是一種暗處的聯(lián)盟。
盟內(nèi)人員皆分散于天下宗門之內(nèi),不接幽盟令時便是普通弟子,可一旦接令,便會成為幽盟行事之人。
防不勝防。
時間終于來到大比前夕,這一夜,許峰沒有再繼續(xù)打坐修煉,而是在接到一項傳信之后,首度離開了云山宗。
來到一處荒山絕頂之上。
而這里,早已有一名身著黑衣,坐在機(jī)關(guān)輪椅之上的中年男子等在此處。
許峰剛一見面,便行禮跪拜,與見其他人時冷漠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中年男子未受此禮,只是右手一揮,便有一股無形之力將許峰扶起。
夜清河看得清楚,男子施展之時,體內(nèi)有氣息流轉(zhuǎn),但卻也并非玄氣,而是一種類似的氣息。
但緊接著,夜清河便覺得這中年男子有些眼熟。
聽了二人的交談之后,夜清河終于想起這中年男子是誰。
這人正是當(dāng)年那個許城許峰,早年間被游方道人帶走的二哥。
而兩人交談許久,卻一字未提云山宗之事,更像是許久不見的長輩與晚輩,例行敘舊。
臨別之際,中年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叮囑了許峰一句“事在人為,卻不可貪功冒進(jìn),需徐徐圖之?!?p> 許峰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苦笑。
可正夜清河準(zhǔn)備切換蒼穹視角,看看這中年男子去往何處之時...
那中年男子竟忽然抬頭,朝著夜清河神識所在的方位望去,隨即面上露出一絲微笑。
只這一眼,夜清河的心力便急速流逝,頃刻之間便再也無法維持鏡心訣,只得被動離開心境空間。
心中則對那一眼,產(chǎn)生了一絲微弱的不安,因為她覺得那并非巧合。
...
畫面一轉(zhuǎn),夜清河神識回歸本體,重新望向云山廣場之上的紫氣男修。
而對方此刻還被幻劍所控,周身氣息萎靡,那一層護(hù)身法寶帶來的道韞防護(hù),也在水牢浸染之下不斷收縮。
如今僅有身前一寸。
但夜清河并未冒險出劍,因為方才在心境空間之內(nèi),她層見過許峰出手,準(zhǔn)確說..是被動出手。
那些人,往往是一擊落在許峰身上,而后便被那法袍震蕩而開,緊接著許峰體內(nèi)便會有一道陰陽之氣迸發(fā)而出。
勾魂索命。
可沒有主動攻擊許峰之人,卻往往能夠在其追擊之下逃脫,直至被逼至絕境,絕地反擊,而后再被陰陽之氣所殺。
所以夜清河大膽猜測,這陰陽之氣與法袍道韞之上的攻擊手段,都只能被動觸發(fā),無法被其主動施展。
因此盡管對方此刻被幻劍所控,夜清河也不愿貿(mào)然出劍,更何況...
她如今算是知曉了徐峰的大半秘密,此戰(zhàn)應(yīng)不會繼續(xù)下去,沒有必要拼得魚死網(wǎng)破。
而更加重要的原因則是...
許峰心境空間之內(nèi)的中年男子。
那一眼,絕非巧合。
更像是在其心中種下的某種防御禁制,又或者類似留下神識印記的手段。
總之直覺告訴自己,不可在此地出手殺他。
于是夜清河淡淡開口:
“這位師兄已無再戰(zhàn)之力,這一場是我勝了?!?p> 話音落定許久,亦不見紫氣男修蘇醒...
觀云峰內(nèi)事長老虛影再現(xiàn),為這一場論魁之戰(zhàn),畫上結(jié)局。
“論魁之爭,紫林峰,夜清河勝。”
但卻顯得十分潦草,太過輕易,仿佛這一場大典,真如他所說的那般,不過是尋常大比...
不值得特殊對待。
而對于這論魁之爭的最后一戰(zhàn),如此輕易結(jié)束,在掌握了諸多信息的夜清河心中并不意外。
因為她知道,明日的奪峰之戰(zhàn),更多的細(xì)節(jié)與秘密才會浮上水面。
今夜返回紫林峰,必定要做出一些布置,不可坐以待斃。
明日必有風(fēng)雨,絕不似今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