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多一刻,周媽媽便親自來請。
阿竹要同行,被周媽媽阻止了:“少夫人不過是去盡孝道陪婆婆用晚膳而已,老奴等會伺候的,阿竹姑娘好好替少夫人守好屋子才是!”
阿竹沒辦法,一臉擔憂。
“沒事!我很快回來!”林蘇寒拍拍她安慰道。
路上的景致早上就看過了,林蘇寒此時目不斜視的專心走路。
這女子里面穿著藕荷色交領衫蜜合色長裙,出門時披了件大紅斗蓬,挽著高髻,插了素雅的玉簪,略施粉黛的臉寵越發(fā)被襯得白皙精致,個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行走間就似冬日里一只蹁躚蝴蝶。
周媽媽仔細的瞧了瞧,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張臉,怎么跟以前的林小姐比起來,哪哪兒都感覺不一樣了呢?
“聽說,少夫人忘記了以前的事?”周媽媽試探著問。
“對啊,”林蘇寒指了指自己的頭,“在軒榭跳湖時撞到了這?!?p> 周媽媽反而一征。
就這么大方的說出來了?軒榭事件不應該是她的恥辱嗎?難道都不用換個委婉的說法嗎?
“那,少夫人身子可都康復了?”周媽媽半晌后才開口。
“早就好了啊,要不然病著怎么陪母親用晚膳?”林蘇寒奇怪的看了周媽媽一眼。
“呵呵!”周媽媽訕訕然笑:“是老奴糊涂了!老奴不過是想問問……”
“周媽媽是想問,如今的我怎么跟以前的我不一樣了吧?”林蘇寒玩味的看著周媽媽。
在林蘇寒的目光下,周媽媽不由老臉一紅——她確實想打探一下這女子性情大變的因由。
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頻頻在這女子面前失態(tài)。
不等周媽媽回話,林蘇寒已自顧自道:“其實也沒什么,佛家不都有頓悟一說嘛,我只是跳了一次湖,開了些許竅而已?,F(xiàn)在的我,別的或許不懂,但什么東西是屬于我的,什么東西是我不該想的,蘇娘心里跟明鏡似的。周媽媽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吧!”
這個女子在說什么?
她不該想的東西?
她,她真得會這樣想?
周媽媽腦袋里嗡嗡一片,領了林蘇寒進秋華院。
“來了,那就先學學用膳的規(guī)矩吧!”白氏淡淡的看了林蘇寒一眼,起身說道,
一桌子的菜,琳瑯滿目,色香味俱全。
見白氏過來,小丫環(huán)忙擺了碗筷。
只有一副碗……
林蘇寒心下明白,這是要她看著她吃?。?p> 白氏坐定,自己并不動手,而是由周媽媽先給她盛了一碗湯過來。
“飯前先喝湯,這是我的習慣。你先看看周媽媽是如果做的,你再跟著學。”白氏看向林蘇寒。
“媳婦知道了?!绷痔K寒低頭應是,心里卻在誹議:吃個飯還要這么多人伺候,簡直就是慈禧太后嘛!
白氏執(zhí)起勺子,又道:“食不言寢不語,是最基本的規(guī)矩?!闭f著不聲不響的喝起湯來。
不說話?
那就不說話唄,林蘇寒連應都懶得應了。
喝了幾口,白氏放下勺,眼角一瞄,周媽媽就夾了一筷子八寶兔丁放在小碟子里,白氏眼角又一瞄,周媽媽就夾了筷雞絲銀耳放到小碟子里,白氏眼角又一瞄……
林蘇寒看得愣愣的,視線順著周媽媽拿筷子的手,到她夾的那盤菜肴,再隨著夾菜的筷子一路送到小碟子里,再到她抬眸去觀察白氏眼神,又伸筷子去夾菜……
林蘇寒就這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們主仆二人互動,眼珠子也跟著轉起圈來。
原來,這就是食不言的最高境界?。?!
大概是林蘇寒看得太入神,周媽媽覺得有些不對,終于抬起頭看她一眼。
林蘇寒的視線就從周媽媽的手轉到她臉上,鬼使神差的,她沖周媽媽咧嘴——傻傻一笑!
或許是先前征愣的表情太過,雖說是個美人,林蘇寒的這個傻笑,也足夠傻到‘驚天地泣鬼神’了。
周媽媽筷子上夾著的水晶丸子,就‘啪’一聲掉到了湯碗里,湯水四濺!
周媽媽身子一震回神,忙跪了下去:“請夫人責罰!”
林蘇寒不由分說拉起她來:“誒!食不言食不言,母親正在用膳呢!媽媽快起來,可別讓母親壞了規(guī)矩!再說母親寬宏,不會生氣的。就是要罰媽媽你,也得等飯后不是!”
白氏氣得不行,‘啪’一下放下筷子,“我己經(jīng)吃飽了!”
“母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只用了這么一點,怎么能吃得飽嘛?你這個樣子媳婦可是很擔心呢!”林蘇寒很‘誠懇’的勸道。
什么鐵啊鋼的,白氏暗暗咬牙,臉上僵硬笑道:“午膳有些撐了,晚膳自然吃不下多少。要不,你陪我走走消消食?”
“沒問題,我跟你說啊,這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去園子里走了一圈,回屋后又讓林蘇寒念了半天經(jīng)書,之后又讓林蘇寒伺候洗漱,這一番忙下來,己是半夜時分。
白氏由周媽媽扶著躺下,神情難掩疲憊,“這女人,還真是開了竅了,今晚上說的話,比以往三年說的話還多!性情也是大變,真是讓人難以相信是同一個人!”
“是?。±吓彩沁@么覺得!”周媽媽深有感觸說道。
“對了,她回去時宇哥兒己經(jīng)歇了吧?”白氏又問。
“世子爺早就歇下了——還住的是書房。我看少夫人好像也是累的不輕,一邊走都還一邊捶著腰,回屋后不久就熄了燈——并沒有去打擾世子爺?!敝軏寢尨鸬馈?p> 白氏長長嘆道:“唉!我信得過宇哥兒,可我信不過那個女人,連婚都退了居然還讓她給嫁了進來!我是不得不防啊!這要是讓她得了逞,依候爺?shù)男宰?,宇哥兒還怎么讓她給晚晴挪位子!”
“…什么東西是屬于我的,什么東西是我不該想的…”
林蘇寒的話就在周媽媽耳邊回蕩起來。
“或許,”周媽媽遲疑道:“少夫人當初真的己經(jīng)死心了,只是圣諭一下,她才進得門來?”
“哼!”白氏嘲諷一笑,“當初這女人第一次見宇哥兒癡迷的眼神,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三年的等待,哪那么容易就放棄。要說她會對宇哥兒死心,嗯…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揚揚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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